第五百三十九章 苦處
“靈蘭！”就在這時，妖王也終於趕到，他急不可耐地大步闖進產房，來到妖後床榻前。
本來自從妖後開始生產以後，妖王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產房外，隻希望自己能在第一時間陪在妖後身邊。
但是就在快亮的時候，突然有要事急需他去處理，因此他不得不暫時離開產房前去大殿議事。妖王吩咐下來，隻要一有急事就立刻通知他。
沒過多久，當第一縷晨光穿透破曉的時候，他終於等到了妖後的消息，便立刻扔下一切向妖後的寢殿趕去。
雖然妖後順利生下了一個健康的公主，但是妖王卻高興不起來，因為來稟報的人妖後的狀況已經非常糟糕，可能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想到馬上就是他們的最後一麵了，從今往後他們就是陰陽相隔了，妖王就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痛苦得無法呼吸，眼眶也紅了起來。
雖然他盡力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在當他看見妖後的那一刻，所有的防線還是無情的崩塌了，他幾乎不能控製在自己的情緒，要崩潰了。
隻見妖後躺在床榻之上，身上蓋著一層薄被，她實在是太過單薄了，薄被之下甚至看不出有一個人存在。
整個床榻的下半部分更加觸目驚心，完全已經被妖後的鮮血浸透，一片鮮紅，把妖王的眼睛刺得生疼，讓他不忍再看。
一想到這些都是他愛妻的鮮血，他好像也感受到那種鮮血流盡的痛苦和無力，如果可以，他多麽想自己能去替愛妻承受這一切。
他的愛人此刻隻剩下頭還能輕輕地動一動，能睜開眼，顯示她還是活著的。產婆們圍在她的床邊正抱著公主給她看。
妖後此刻的胸腔已經看不出有什麽起伏了，已經是出的氣比進的氣多了。當她聽見妖王的聲音的時候才稍微有了些反應，掙紮著像他那個方向看去。
產婆們見妖王已經趕到，便將公主放在妖後身側，接著都行了禮退了出去，把最後的時間留給這一家三口，這是他們最後全家團聚的時刻了。
妖王終於來到了妖後床前，他甚至顧不上看公主一眼。他沒發覺自己也早已是淚流滿麵，還未得出一句話，兩行眼淚就先控製不住地流了下來。
妖後見妖王流淚的樣子也是心痛不已，這是她第一次見他掉淚。身為妖界之王的他從來沒有這麽軟弱過。
就算是在戰場上身負重傷奄奄一息他也從來沒掉過一滴眼淚，隻有他的愛妻是他唯一的軟肋，能讓他為之心痛流淚不止。
妖後就這麽看著妖王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不停的落下，她多麽想伸手拭去他的眼淚，可惜她那不爭氣的手再也沒有力氣抬起來，隻能微微的動一下手指。
妖王全沒有錯過妖後這細微的舉動，作為多年的愛人早就讓清楚彼此的每一個動作都代表著什麽，每一個眼神又表示著什麽意思。
於是妖王輕輕起握住妖後的一隻手，告訴她，自己一直都在她身邊，讓她安心。妖後實在是太脆弱了，妖王甚至不敢用力握住她的手，感覺隻要稍一用力，她的手就會被折斷。
果然，有妖王握住妖後的手，妖後感覺有安全感許多，好像也不是那麽害怕訣別了。不管什麽時候，妖王永遠都是她最靠得住的港灣。
這一刻，她竟然開始有些慶幸，慶幸她走在了他之前，使她得以一輩子都享受著他的寵愛，也不要承受這生離死別之苦。
想到這些，她眼前忽然浮現出他們少年時期的樣子。從很久很久以前起，就總是他替她收拾爛攤子，妖後總是把自己搞不定的東西扔給妖王，而妖王也總是欣然接受。
以前她闖禍的時候也總是他替她頂鍋，妖王也從來沒有怨言，仿佛他替她做一切都是經地義的。妖王那麽的愛她，常常讓妖後覺得自己配不上這樣一份熾熱而無私的愛。
“就算是這一次，我相信你也會替我處理得很完美的吧，我相信你。”妖後在心中想著。是啊，她其實已經看到了答案了，不是嗎？
妖王把他們的女兒養得很好，父女之間的感情是那麽的深厚，她的女兒也沒有忘記她這位對不起她的娘親，她已經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了，她隻要相信著他就好了。
“是啊，相信你就好了，在我這短暫的一生裏，你從來都沒辜負過我。”妖後眼前又浮現出當年他們大喜之日時的樣子。
她至今都還記得掀起蓋頭以後，那雙直直看進她心裏的，亮晶晶的眼睛，沒能忘記妖王出那句承諾，他們要永不相離時他的神情。那是能讓她全心全意相信著，依賴著的神情。
想到這些，她心口鬱結的遺憾，悔恨也漸漸消散了，變得輕鬆起來，她的眼神甚至清明了起來。她示意妖王低頭看看他們的女兒。
妖王這才看向他的女兒。他想著，這人兒長得真像她的母親，將來也一定是個大美人。想到這些，他這才露出了今第一個微笑。
妖後看見他終於笑了，心裏的石頭這才完全放下了，她整個人也變得輕鬆起來，麵上也帶著恬靜的微笑，靜靜的看著他們。
初為人父的感覺實在是太過奇妙了，妖王忍不住用手輕輕碰了碰他的女兒的臉蛋，感覺到她的體溫，和吹彈可破的皮膚，這才有了自己成為父親了的實感。
“牧雲，”就在此時，妖後終於掙紮著開口話了。
“靈蘭，你什麽？再一遍好嗎？”妖後的聲音已經很是沙啞了，又太過聲，以至於妖王一開始沒有聽清楚妖後再什麽。
於是他俯下身，將耳朵貼在妖後嘴邊，請求她再一次。
“牧……牧雲，牧雲。”妖後在吧這個名字貼著妖王的耳朵清楚地了幾遍。
“牧雲，靈蘭，你的是牧雲，對嗎？”這次妖王總算是聽清楚了，便像妖後再三確認了一遍。
“牧雲……“妖王把這兩個字在嘴邊回味了一番，便反應過來，這應該是愛妻給他們的女兒的名字。
“這是我們女兒的名字嗎？“妖王反應過來便立刻問道。見妖後點了點頭，他便逗著他們的女兒道：”牧雲，真好聽，你娘親給你取的名字真的太好聽了。“
牧雲似乎聽懂了，竟然彎起嘴角笑了起來。
妖王見牧雲笑了，便也開心地對妖後道：“靈蘭，快看，我們的女兒笑了，她可喜歡你給她取的名字呢！“
可是過了很久，妖王都沒有得到妖後的回應。妖後在把女兒的名字告訴他後的那一刻便安心地去了，在這世間，她已然沒有了遺憾，可以放心地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