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王會長
李亮的身份已經被揭穿,他若還敢回軍統,那真得他膽子足夠大,不過雷耀細細又一琢磨,其實他回去也沒有什麽不妥,他是汪偽政府的人,這不過僅是他和老白知道的事。
若把這些告知軍統那邊,戴笠會輕易的相信嗎?
這事還真不好定奪,與其二人猜測,不如過去看了再,走一步算一步,若他李亮真的現身,雷耀暗下決定,不管誰做阻攔,都不能再給他逃跑的機會。
轉眼來到了第二,上午的時間,雷耀身邊的人,都被叫到了一起。
曾經答應過雷狼會的人,要給每一位大佬設個麵上的生意,雷耀取了錢叫他們加緊安排,至於幫會總壇的位置,由於賭場能談事的也不過後房幾間,所以委托了龐龍去尋,他有一定的市政關係,買下一處保障安全又比較空曠的地兒,或許更容易些。
安排好之後,雷耀跟著老白加緊趕往王冠櫵藏身之地。
法租界有個逸園大廈,其周邊的酒店、餐廳、舞廳等建築別具新潮風格,不過最讓人津津樂道的,還得那無人不知的賽狗場。
逸園跑狗場,原是多年前法國商人邵祿同杜大生一起合辦的新式賭場,自打日本人踏足上海之後,由法商獨自經營,其實公董局有些權勢也參與其中。
愛賭狗的人可能不賭牌,但是喜歡賭牌的人,絕對也玩賽狗。王冠櫵對賭多少有點喜好,之所以藏身此處,想必是有些情懷,軍統局的人就是在賽狗場找到的他。
“我們不進去,人在旅館中,軍統的人看著呢。”等來到跑狗場,見雷耀轉頭要進去,老白忙給拉了回來。
這種地方雷耀第一次來,聽見裏邊人山人海般的呐喊聲,充滿了好奇,不過既然是為尋人而來,人不在裏邊,興趣隻能留到日後了。
萬祥旅館,逸園大廈後尾處三層的樓,緊鄰著一條無人問津的步行街,偶爾能見著過路行人,也是捏著鼻子避開隨處可見的垃圾,有人會願意住到這種地方,可想而知圖什麽。
轉過巷子口,萬祥的招牌映入眼簾,受到歲月的侵蝕,牌匾鏽化的厲害,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裏叫‘萬羊旅館’。
“那是軍統的人。”
旅館之外有位曬太陽的婆婆,一副茶色的老花鏡,看不清她的眼睛,靠坐在椅子上時不時扇著涼扇,看似普通的一個人,實際上是提前安排好在這放哨的。
老白指了指,過之後才發現,雷耀的心思並沒在這裏,順著他的目光瞧去,身後空空無人,老白疑惑地推了推他。
“怎麽了?”
“哦,沒事,剛才過去的人,好像有點怪。”緩過神,雷耀咂咂嘴,也不出個所以然,“走吧。”
二人來到旅館,老白衝老婆婆聲嘀咕了幾句,對上了接頭暗號。
軍統的人已經將此樓嚴密封鎖,連底層的前台都換了人,那位花白頭發的婆婆,待老白亮出身份後,朝樓上指了指。
“他們在三樓。”
“等下。”老白點了頭正要走,雷耀把他拉住,湊到耳邊僅用二人聽到的聲音,“你或許可以問問她,李亮在不在樓上,我們也好有準備。”
經提醒,老白也才意識到,這便朝扮裝的婆婆問了下,都是軍統中的人,李亮這個名字不陌生,更是經常見,所以婆婆知道問的誰,立馬點了頭。
“直接動手嗎?軍統的人不會坐視不管。”上了二樓,老白已經將匕首拿出,可雷耀又一次陷入沉思之中,叫了好幾聲,這才回道:“我在想,李亮留在軍統的目的是什麽?王冠櫵被找到了,軍統的人又在這裏,若是通知了鬼子,這不是很好的一次包抄嗎?”
聽雷耀完,老白嚇了一跳,這點他始終都沒有想過,細細琢磨還真是這麽回事,抬頭朝三樓望去,忽然嗅到一股不祥的氣息。
“誒?老白,你們來了。”二人正發呆時,樓上剛好下來個人,隨著這一聲叫起,頭頂上相繼傳來開門的聲響,戴笠也在。
“上去吧。”雷耀示意老白把家夥事收起來,眼下隻能走一步算一步,看看再。
王冠櫵這個人,與雷耀所想的不同,依照聽來的事跡,他覺得此人應該是個魁梧大漢並透著精明,結果進了門後才發現,那人竟穿著一襲醬色長衫,年近五十,長長方方的臉很瘦,以至顯得顴骨有些突兀,眼睛有些深邃,高挺的鼻梁上帶著一副圓圓的金絲框眼鏡,背頭,顯得斯斯文文的,很像教書先生。雷耀進來的時候,他正背著手正跟軍統的人閑聊,一副悠哉自得的樣子。
“雷老弟也來了。”戴笠笑著迎上前,雷耀隻是禮貌的回敬了下,目光卻鎖在角落中,那個衝著他們壞笑,帶著不懷好意的家夥,不是李亮還能是誰。
“這麽晚才來,是不是見什麽人去了。”李亮好似忘掉了昨發生的事一樣,操著跟往常一樣陰陽怪氣的語調,衝雷耀他們二人問道。
老白似乎有些衝動,想張口之際,被雷耀攔了下來,轉而他攤了攤手:“我認識的人不多,就幾個愛國義士,不知李兄提的什麽人是誰,我是否見過。”
李亮揚了揚嘴角,掏出把匕首很是無聊地剔著指甲,連頭都不肯抬一下。
“隨口開個玩笑,雷兄弟好像很激動,如果我有不心到痛處,還請見諒,千萬別因為這個動手。”
“好了,哪那麽多屁話。”戴笠這時候打斷了二人,忙衝軍統的人招了招手,連帶著老白,看意思要有什麽重要的話要,還不能讓雷耀參與。
“雷兄弟,你先跟王會長待會兒,我們開個臨時會議,稍後就過來。”
戴笠禮貌地打了招呼,帶著一幹下屬出了門,雷耀沒有什麽,隻是李亮從身邊經過時,還故意挑釁地豎起來指頭,瞧著那副人得誌的醜陋嘴臉,他強壓住了心頭的怒火。
“你就是雷耀啊,好子,原來這麽年輕,真是年少有為啊!哈哈哈。”打雷耀一進門,王冠櫵就在打量,這算有了空隙,趕緊走過來握手。
“王會長過獎了,您的大名,我也是經常聽人起,仰慕已久。”客套著,二人這算是認識了。
王冠櫵的事跡,中間老白講過不少,外人都管他叫‘暗殺大王’,這不是心血來潮的誇讚,別管市政、軍黨,哪怕日本人的本部他都闖過,向來能夠在獵物的老巢來去自如,這點也是令雷耀佩服並百思不得其解的。
暗殺一般的獵物,隻要追蹤到行徑不是難辦的事,不過聽聞他曾在鬼子慶典的看台中安炸藥,這著實有點神乎了,因為重大的活動必然是守衛森嚴,先不避開軍隊的眼線,單是找機會埋炸藥想想都不可能,那他又是怎麽做到的?
雷耀表露出了心思,虛心地向對方討教,王會長哈哈笑了笑,隻回了兩個字。
女人!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別管他洋人日本人,是個帶棍兒的,就沒有不饞女人的,更何況身處異鄉,長期呆在軍中,都饞葷腥,難道還有誘惑不成的?”王冠櫵不覺得這是什麽經驗,可對於雷耀來講,卻如同開了竅。
他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等我回去,還真得培養幾個出來,以前確實沒想到這點。”
“你還年輕,別怪我話直,現在你可以不怕死,跟敵人玩個命,但是你仔細想想,你的弟兄們是不是很無辜,人家奔著你來的,你卻帶著他們刀山火海的跑,萬一哪一出了事,你心裏痛苦不痛苦,人家的老婆孩子咋辦?所以地下行事,不僅需要周全的計劃,還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多一手準備,就少一份威脅,你明白嗎?”聽上去,王冠櫵囉嗦了一大堆,但雷耀瞧得出來,此人對他透著一種長輩的關愛意味,他覺得很受聽。
軍統的人出去後再沒回來,大概聊了近半個點的樣子,雷耀這才覺得不對勁,起身想去看看,這時王會長搖搖頭將他拉了回來。
“一個漢奸而已,讓他們做掉就行了,你啊,以後還得學會怎麽把仇恨轉嫁出去,既然要長期跟日本人鬥,盡量全在暗處,即便殺了人,也讓他們找不出你的事來,這才高明。”
前輩的教導,不敢不聽,不過雷耀有點迷糊,這言語間的意思,怎麽聽上去怪怪的?
“您剛什麽漢奸?誰是漢奸?”雷耀皺著眉頭問。
王冠櫵愣了一下,回道:“你剛引來的那人不是奸細嗎?叫什麽老白,是吧?”
“誰的?”對方話音剛落,雷耀立馬竄了起來,滿頭的霧水,這幫人到底要搞什麽?正想問個明白,卻恍然間意識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