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一場空
“你這話什麽意思？什麽叫顧客轉頭都跑到江小夏那邊去了？”
胡勤勤看了一眼旁邊的何芳。
她這剛得到的消息也隻是有顧客投訴和鬧著要退貨。
倒是跟在夏雨菲身邊的顧哲給屋子裏的人解釋了一遍。
“我剛得到的消息，顧客從咱們這邊買了空調，因為遲遲沒有解決安裝等問題，現在已經有人找到了人民商場那邊，而那邊的空調專賣店還真就接下了這個差事，並向外宣傳，凡在人民商場的空調專賣店購買的空調，提供上門安裝，保修一年的服務，而在其他地方購買的空調，如果需要安裝服務，是要收取安裝費的，維修也是一樣。”
“竟然還有這種事，剛才你們怎麽沒說？”
胡勤勤這會兒臉色也是很不好看。
不僅夏雨菲，她當然也是想對付江夏的，更想利用他們的空調專賣店扳回一局。
把人民商場再次踩到腳下。
可這還沒怎麽著呢，就出現了這樣的問題。
江夏做那樣的宣傳是什麽意思？
這不是明擺著拉他們的顧客嗎？
何芳微微垂著頭，老實的回答，“我也沒想到那些顧客會找到人民商場那邊去，不過我也說過了，當初人民商場的空調專賣店，開業的時候也曾出現過銷售火爆的場麵，可他們就沒有咱們現在麵臨的問題，想來他們一早就把安裝服務這塊兒做了準備……”
“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有什麽用？早一會兒你們都幹嘛去了？都在這兒當事後諸葛嗎？”
胡勤勤這會兒也是真的著急了。
“你知不知道如果顧客真的都被她們那邊哄了去，咱們會麵臨什麽？到時候就不僅僅是影響空調專賣店的生意了，就連整個明珠商廈都會受到影響。”
這樣的事情她已經遭受過一次，胡勤勤太清楚這其中的關聯。
夏雨菲聞言也有些氣急敗壞。
“這種事情你們怎麽現在才說？就沒有早先一步做出防範？他們那邊既然有安裝人員，我們這邊為什麽沒有？都是誰負責這件事情？這個月的獎金……不對……今年的獎金全都給他扣了……”
“向來電器銷售行業也隻管銷售，就沒聽說過，賣出去還要管裝的……”
顧偉還在小聲嘀咕著，話還沒說完，就被顧哲狠狠的瞪了一眼，當即也閉上了嘴巴。
“現在就去找人，空調專賣店一定要穩住，不是想讓店裏上門安裝嗎？從現在開始，告訴所有在咱們店買空調的顧客，咱們店裏負責上門安裝，售後服務也承諾一年保修，隻要人民商場能做到的，咱們也能做到，他們人民商場有的，我們明珠也不差……”
胡勤勤當即也做出決定，她的話音剛落，辦公室門再一次被敲響。
沒容得她開口讓進，小秘書已經白著一張臉衝了進來。
“胡總，不好了，有人站在明珠商廈的頂層，看樣子要跳樓……”
………………
此時明珠大廈的樓底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人山人海。
人們推搡著擁擠著，卻都抬頭看著一個方向。
“你說這人為什麽爬那麽高啊？這麽高站在上麵多危險呀。”
“還能為什麽？肯定是想不開唄。”
“我這麽看著，這人歲數也不大，你說年紀輕輕的有什麽過不去的坎，非要站在樓頂上去，這可是六樓啊，真要跳下來，那不得成了肉餅了。”
“這可就不知道了，不過這人也真會找地方，明珠商廈是咱們江城最高的大樓了吧？人民商場也才四層樓，既然想跳樓那肯定是一了百了，這要是從四樓跳下來，弄不好沒摔死還摔殘了，那才真是活受罪呢。”
“可別介，別管是摔死還是摔殘，隻要真從上麵跳下來，摔在商場門口，以後誰還敢來商場買東西呀？弄不好來一趟商場再被孤魂野鬼的纏上……”
“咦，你可別說了，我現在渾身就起雞皮疙瘩了。”
“快看快看，又動了又動了……”
隨著人群中的一道聲音，議論聲也靜了下來。
胡勤勤從大樓裏衝出來，顧不上樓下的人山人海和人們的議論聲，抬頭也往樓頂的方向望去。
就見明珠大廈六層的頂層，站著一個單薄消瘦的身影。
是個女人，烏黑的長發隨著頂樓強勁的疾風飛舞著。
就連那消瘦的身形也隨之搖搖擺擺，仿佛下一秒就要隨風而去。
“這人是怎麽上去的？你們這些廢物沒人管一管嗎？趕緊派人上去把她弄下來。”
就算想死也別死在他們明珠商廈這裏，真是晦氣。
“胡總，已經派人上去了，隻不過那個女人就站在樓邊上，情緒很激動，他們也不敢貿然上前。”
小秘書在身後連忙說道。
“報警了沒有？警察怎麽還不來？”
“已經報警了，胡總。”
聽到秘書說已經報警了，胡勤勤提著的心才稍稍放了下來。
陰沉著臉又看向了樓頂的方向。
今天的太陽有些大，樓頂的身影在強烈的陽光照射下，更顯得飄忽渺小。
可就是這個人，造成了這麽大的混亂。
等一會兒警察把人弄下來，她一定要追究這個人的責任。
對他們商場的影響簡直太惡劣了。
這以後要都像這樣，動不動就跑他們明珠商廈樓頂上要死要活的。
她這生意還要不要做了？
胡勤勤正想著，人群後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哭喊。
“春蘭春蘭，你別想不開？媽錯了，媽現在就去想辦法，你千萬別往下跳。”
“春蘭，你這是要媽的命啊，錢沒了咱們再去賺，沒有錢媽養著你，媽養你一輩子，你可別想不開呀……”
“是張軍那個王八蛋害了你，該死的是他，你為了那個男人尋死不值，你還有你爸和我，你要死了，你讓你爸和我怎麽辦呀？”
……
邢嫂子看到樓頂上的李春蘭，絕望的大聲哭喊。
那天女兒和自己吵了一架跑出去，第二天一早，她就在張軍曾經租住的地方找到了她。
邢嫂子雖然心裏有預感，張軍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可是女兒不死心，她也就隨她去了。
有個念想總歸是好的，就算張軍不回來了，李春蘭能好好的待在這裏，也比逼著她到處去借錢好。
她實在沒地方去借了，江夏那裏她更是張不開那個嘴。
可是好景不長，還沒過幾天，李春蘭又開始跟她要錢，沒有就逼著她去借，甚至還打起了家裏房子的主意。
要他們或把房子抵押去銀行貸款，或者幹脆賣掉。
那幾間家屬院，可是她和丈夫攢了半輩子的錢，好不容易才從研究院那邊買來的，怎麽可能說賣掉就賣掉？
八萬塊錢賠償金恐怕是回不來了，他們現在剩下的也隻有這幾間房子了。
更何況丈夫那邊就不同意去賣房子。
甚至聽她提出這樣的要求，還把她也大罵一頓。
今天一早，邢嫂子不得不又把丈夫的意見轉達給了李春蘭。
誰曾想李春蘭聽到這個消息當即就發了狂。
罵他們這樣的父母沒用，罵張軍的無情，罵所有人都不給她活路。
還趁邢嫂子一個不注意，瘋瘋癲癲的跑了出去，要尋死覓活。
邢嫂子不放心當即也追了出來，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眼看著李春蘭上了前一輛公交車，奔著市裏的方向來了。
等她追過來就看到這邊人山人海，心裏頓時有一個不好的預感。
果然抬頭就看到樓頂上的李春蘭。
李春蘭當然聽不見樓底下邢嫂子的大喊大叫，她甚至聽不見任何一個人的聲音，隻看到樓底下密密麻麻全是人，全都在看著她。
可是她這樣的人有什麽可看的呢？
長得再普通不過，扔到人群裏都沒有顯眼的地方。
以前她總跟江小夏比，覺得她出身比江小夏好，人品也比江小夏好。
江小夏和她站在一起，隻能自慚形穢。
王建軍要是眼睛不瞎的話，必然會選她做的老板娘。
可她到底沒有比過。
她和母親去市場擺早點攤兒賣燒餅。
想著也能和江小夏那樣，一步一步做出一番事業。
可還是一場空。
她知道她的賠償金是怎麽到手的。
當初母親像個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父親又是那種窩窩囊囊坐視不理的性子。
是江小夏不計前嫌，幫她母親出主意。
可她不想承認。
她一點都不想承認自己事事不如江小夏。
她不想承認受了江小夏的恩惠。
她隻想做高高在上的勝利者。
就像郝東風被執法人員帶走時，她嘲諷郝東穎那樣。
她想做到事事都比別人強，處處都被別人高看一眼。
就算她的男朋友長得不夠帥，可她的男朋友對她寵愛有加，事事順著她，還有一身賺錢的好本事。
就算自己失去了一條手臂，成了殘廢。
可她有男朋友的寵愛，有花不完的錢，過著讓人羨慕的日子。
隻有那個男人和錢，能讓她在這黯淡的人生中找到存在的快樂。
可現如今，她所以為的都是一場夢。
寵愛她的男朋友不過是一場騙局。
不要說花不完的錢了，就算到手的賠償金也都被騙光了。
李春蘭恨啊。
為什麽老天爺這麽不公平？
她到底做錯了什麽？老天爺要這麽折磨她。
八萬塊錢呀，很多人一輩子都沒見過那麽多的錢，那是她後半輩子的生活保障，全都被張軍騙走了。
後半輩子的生活保障都沒了，她的錢都沒了，她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李春蘭閉了閉眼，聽到遠處響起了警笛聲，往前邁了一步……
樓下，夏雨菲也是想了好久才忍不住從明珠商廈衝了出來。
她看到人群正集中在空調專賣店門口。
如果這裏真的死了人，那他們專賣店的生意也不用去想了。
“勤勤姐，怎麽樣了？那個人弄下來沒有？這是哪來的人呀？竟然跑到明珠商廈來找晦氣……”
夏雨菲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人群中響起一陣驚呼。
緊接著身邊的人四散開來，她也被推了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等她好不容易直起身子的時候，就聽到身邊“砰”的一聲悶響，臉上濺上一抹溫熱的東西。
她下意識抬手抹了一下，指尖一片殷紅。
“雨菲-——”
顧哲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像沒有聽到一樣，目光漸漸轉向身側……
就見地上趴著一個人，而那個人的身下，紅的白的好不熱鬧。
夏雨菲意識到什麽，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與此同時，明珠商廈樓下已經亂成一團。
邢嫂子撕心裂肺大喊一聲，瘋狂的撥開人群，哭喊著撲到李春蘭的身上。
顧哲和胡勤勤手忙腳亂地將暈倒的夏雨菲抬離了人群，一邊喊人打電話叫救護車。
警車也到達了明珠商廈樓下，警務人員迅速的疏散人群，拉起了警戒線，將現場控製起來。
還有聞訊趕來的記者，趁著警務人員顧及不到的時候，哢嚓哢嚓的拍著照片……
……………………
江夏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她像往常一樣來香滿樓上班。
香滿樓訂了江城早報，每天早上都會有報紙送到香滿樓門口的信箱裏。
幾個小服務員這會在桌子前議論著，那議論聲還挺激烈的，讓江夏也有些好奇。
當即也問了一句，“今天都有什麽新聞？”
“江經理，我們在看大明星。”
一個小服務員回道。
“早就聽說明珠商廈那邊的空調專賣店是夏雨菲做的廣告，原來夏雨菲就在咱們江城，你看她今天都上報紙了。”
“不過夏雨菲也太倒黴了，就在明珠商廈樓下，還遇到跳樓的，也難怪被嚇暈過去，那種場麵誰遇到不怕呀。”
另一個小服務員也在一邊插話，還好心的把報紙舉給江夏看。
這條消息在娛樂版塊，娛樂版占江城晚報的一個小版麵。
今天娛樂版塊整個版塊都被夏雨菲的消息所占據，而夏雨菲的照片更是占據了一大部分。
這張照片實在不雅，是夏雨菲翻著白眼，將要暈倒的模樣。
而她的臉上還有一絲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