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鏡花水月
“歡喜,沙國的仇終於得報了。”沈初雪笑,卻不知道自己笑的比哭還要難看,看在歡喜眼裏,是那麽的礙眼。
“你不該殺了從夏公主。”歡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潑了他一盆冷水。
“為什麽?”沈初雪不能理解。
歡喜也是沙國的人,他當年隨著自己被母親送到了雪國,隻是把他放到了酒館做雜工。
這些年歡喜也過的不容易,和沈初雪也是相互扶持過來的。
和冰如夏離開皇城前一晚,沈初雪便把他贖了出來。
後來歡喜就暗中跟著沈初雪到了邊城,兩人關係一直都很好。
沈初雪不明白,在這個時候,歡喜怎麽會說這樣的話。
“夏公主根本就不是冰家的後人。”歡喜把沈初雪昏迷這幾天發生的事告訴他,隻是不知道沈初雪聽了會不會受打擊,他,很期待。
“怎麽會,這不可能。”沈初雪不相信,他不相信這麽荒唐的事情,也許他的心底,不敢接受事情的真相。
歡喜倒了一杯茶給他,自己也喝了一杯潤嗓子才款款把這些天發生的事情道來。
沙國被滅國那天,冰寒天重傷,連夜送到皇宮緊急醫治。
隻是沒能救過來,偏偏這時冰家遭受暗殺,裏應外合對付冰家的嫡親小姐。
不過六歲大的孩子盡管自己父親多麽武藝高強,當晚還是敵不過自己叔父的殺害,重傷不醒。
冰家管家冒死才把自家小姐送到皇宮裏麵,盡管盡力搶救了,但還是沒能把人救過來。
當時的雪國並不像現在這樣國泰民安,皇帝陛下剛登基,根基不穩。
他的兄弟都對那個位子虎視眈眈,加上其他國家的不斷進犯和其他種族虎視眈眈的威脅,根本就是外憂內患。
冰將軍是皇帝的心腹,更是雪國皇位的保證。
如果冰家就此隕落,雪國皇室也坐不了多久。
而那個時候,皇帝的女兒知夏群主來到自己父皇麵前,提出自己取代冰家小姐,為了雪國的百姓,也是對冰家這麽多年忠心耿耿對雪國皇室的寬慰報答。
皇帝一開始不同意,知夏公主盡管才五歲卻早已有公主封號,她更是前任皇帝在知夏三歲之時就破封的嫡親公主,他和皇後唯一的女兒。
知夏自小就乖巧懂事,聰明伶俐,是人族難得的天才,他還是太子之時就對她疼愛有加,哪裏舍得讓她去習武甚至打仗,甚至以後知夏見了他,連父皇都不能叫。
這可是皇家嫡親的公主,人族最出色的血脈啊!
最後皇後聞迅趕來,卻是同意知夏公主的提議。
皇帝皇後如何不懂,現下不是兒女私長的時候,這更關係著雪國的生死存亡。
幾個王爺空有野心,卻難當一國之君王重任,他們要麽殺伐果斷,要麽陰狠毒辣,沉迷女色的比比皆是,皇位落在他們手裏,沒多久雪國必定會被其他國家吞並,不複存在。
如此一來,皇帝皇後有何顏麵去麵對雪國的列祖列宗。
更重要的是,若那些兄弟登上皇位,不但是皇帝皇後不好過,知夏公主也會遭受毒手,甚至人族的千千萬萬普通人,都要過上民不聊生的日子。
最終知夏還是成了冰家的女兒,借著重傷到外地養傷,用著養傷的借口習武。
而雪國盛名在外的知夏公主,三月後突然得了怪病,連禦醫都沒法診治的情況下,因病身亡。
六年後,敵國來犯,知夏主動請命上了戰場,漸漸成了戰功最多的年幼將軍。
到了最後,皇帝沒什麽能加封給她了,在百官的同意下,破封為如夏公主。
雪國也因為如夏公主的赫赫戰功,他國不敢在犯,雪國也在皇帝的統治下,愈發的欣欣向榮,這時的人族,就連妖族和鬼族這樣的,都不敢小覷。
“你怎麽知道這些。”沈初雪聽完歡喜的話,沉默了良久,臉上看不出悲喜,隻是淡淡的問。
“如今因為夏公主的逝世,已經下了詔書。”換言之,天下皆知如夏公主就是當年的知夏公主了。
現在大街小巷誰不在讚頌如夏公主的巾幗不讓須眉,有勇有謀,誰不都惋惜這樣出色的公主卻英年早逝,是雪國最大的損失。
更是人族最大的損失。
而現下,罪魁禍首卻在這好好的,甚至回到了自己的祖國。
歡喜嗤笑,卻沒有在說什麽。公主已經身死,說再多的,沒有意義。
“少爺,我先出去了,一會兒有什麽事就叫我。”歡喜說完,不等沈初雪的回應,徑直出了房間,不去看床上的沈初雪。從沈初雪對冰如夏下殺手的那一刻,他就不在是他歡喜的少爺了。歡喜關上門,褪去眼底的怨恨。
沈初雪躺在床上,腦海了不斷重複著冰如夏不是冰家人這句話,整個人渾渾噩噩的。
眼睛澀的厲害,好像有什麽東西就要噴薄而出,隻是被他死死壓抑著。
他心裏疼得緊,疼得他都想幹脆挖出來算了。
他這麽就,他這麽能,怎麽狠心,殺了冰如夏,沈初雪呆呆地想,似乎完全忘記了不久前自己對冰如夏的那些仇恨。
她嫁給他,他卻對她下毒,拿著她的銀子,請殺手殺她。
他不曾好好看她一眼,不曾憐惜她,不曾盡過一個夫君的責任,現在她死了,卻有人來告訴他,她不是冰家的女兒,隻是嫡親的公主?
有什麽東西迷住了沈初雪的眼,他的眼裏他的世界,變得模糊起來,隻是這樣,他好像看到了冰如夏笑顏如花的臉,看到梨花雨中,她一笑傾城萬物失色的模樣。
沈初雪看著冰如夏逐漸清晰,又慢慢模糊的身影,終於再也忍不住嘴下的腥甜,一口血,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吐出來,終於再次暈了過去。
昏迷中的沈初雪覺得總是有人在看他,那個眼神壓抑而沉重,讓他覺得非常不舒服,強迫自己醒來,還有一種不知身在何處的迷茫無力感。
“終於舍得醒了。”非常嘲諷的聲音,擺明了主人很不待見眼前這個人。
“怎麽是你?“沈初雪看清站在床邊,手裏還拿著劍的人。
歡喜不是說,他們回到沙國了嗎,那這個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哼。”冰連城隻是冷哼一聲,顯然沒有回答他的打算。
“歡喜呢?”沈初雪記得自己之前確切見過歡喜的,隻是自己在暈了一次人就不見了。
他有些好奇也不免擔心,冰如夏的死和他拖不了關係,冰連城不可能無故出現在這裏。
“死了。”這次冰連城倒是很好心的告訴他。
“你——”沈初雪大驚,沒想到冰連城這麽幹脆就在他昏迷的時候把人殺了,還這麽直接的告訴自己。
雖然他即使不是昏迷的狀態下也不是冰連城的對手。
冰連城沒把沈初雪的怒氣放在眼裏,不過殺了他一個小廝,沈初雪就生氣了?簡直可笑。
冰如夏因沈初雪而死,他還沒殺了他就不錯了,現在敢在他麵前大呼小叫,當真以為他不敢下手嗎?
最終沈初雪還是沒能說出什麽,要和冰連城拚命還是讓冰連城殺了他?
不說自己這身體,冰連城是跟在冰如夏身邊保護的人,武功肯定不低。而且冰連城之前沒有殺他,看現在這樣子也不像是要殺他的。
“歡喜以前不叫歡喜吧。”不等沈初雪想出個所以然,冰連城拋出一個一個似乎無關緊要的問題。
似乎看出了沈初雪的想法,冰連城在心中冷笑,他今天來可不是殺歡喜這麽簡單,他是答應了如夏不殺沈初雪,可沒有答應要讓他好過。
他就是要看看,這個人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到底是不是肉長的。
不然他怎麽能那樣對公主。
他們所有人捧在手上的人就這樣沒了,他怎麽可能讓他這麽好過,置之身外過得心安理得呢?
沈初雪愣了下,沒想到冰連城突然問這個問題。歡喜以前確實不叫歡喜,有一天不知為何。歡喜就突然要求沈初雪叫他歡喜,和別人介紹自己的時候也是說自己叫歡喜。
“有何問題?”這也不是什麽大問題,沈初雪也沒什麽好否認的,他更關心的是,冰連城問這個問題有什麽用意。
“你可知他因何叫歡喜?”冰連城不管他,自己說自己的,他不需要沈初雪的回答,隻需要他聽他說就可以了。
沈初雪搖頭,他是不知,但知道歡喜很喜歡他的新名字。
那天歡喜甚至高興得拉了他喝酒。兩人第一次在雪國喝得醉醺醺的,依然很興奮。
冰連城很滿意他的回答,便點點頭。
不知道才好,不知道他接下來說的話才更有震撼力。
冰連城給沈初雪講了一個故事,一個能讓沈初雪就算不難受,也會無比內疚的故事。
這是沈初雪短短幾天聽到的第二個關於冰如夏的故事,一個讓他從來不知道的故事,一個更讓他知道自己錯的多離譜的故事。
離開皇宮到山上習武,成為冰家女兒的知夏度過了三個春秋。她本該是皇帝最疼愛的女兒,雪國尊貴的公主,如今卻成了一個沒有家人,還要自己去扛起重任的人。知夏沒有埋怨,也沒有喊累,世人想得到什麽,總要先付出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