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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一片亮瓦

  虎無傷人意,人有害虎心。


  人心詭譎,隔著肚皮,難於揣摩,總有些人不希望你過得好!


  第二早上,剛亮,陳先伍把飯蒸進電飯煲裏,這才站在大門口,抬起頭看自家的瓦,是否過界。


  不鏽鋼管支架支出牆體有三尺來長,樹脂瓦蓋在上麵又多出二十來公分,瓦片的邊緣垂直下來,是把陳象立的屋簷蓋住了。


  怪不得人家昨晚找上門來。


  為了避免爭吵,著多餘的部分是得鋸了。


  可陳先伍身體臃腫,一米六點身高得有一百五十多斤,大肚腩行動不便,加上又恐高。


  怎敢上那三米多高的屋頂拿著鋼鋸去鋸?

  陳先伍歎著氣:要是宮娃在家裏就好了,他人高、年輕、體重也輕,搞個這個事情還不是手到擒來!


  自己是不敢上的。


  隻有喊兩個哥哥來幫著鋸一下了!


  陳先伍下了決定,等吃了早飯就去“當麵房子”的兩個哥哥家,叫著幫忙!

  他轉身往裏屋走去。


  屋裏,郎澤芳正在給朵兒穿著衣服,看陳先伍進來了,顰眉道:“先伍,是不是把他家屋子遮住了嘛?”


  陳先伍逗弄了一下自家的女兒,然後回答到:“是遮到了!”


  “可是我們弄好房子都幾年了,他都沒吭句聲,現在來找到我們,明顯就是欺負人嘛!”


  郎澤芳外窗外瞟了一眼,確定窗外沒有村裏人經過,這才心翼翼的壓低聲音,悄悄道:“我昨晚上去廚房倒熱水給朵兒洗澡,站到院子裏聽到何香在跟象立告狀!”


  “還你的不好!”


  “沒得一會兒,象立就上門來找麻煩了!”


  郎澤芳搖搖頭,厭惡著:“那個婆娘心都“凶”得很,聽不得別人他家裏的事!”


  “你前段時間喝了點酒,大聲武器的人家的不好,人家不起火才怪!”


  郎澤芳顰著眉頭,煞有其事道:“院子裏那個女的不討厭她?”


  “喜歡搬弄是非的人,總是讓人厭惡!”


  陳先伍點了點頭,深以為然:“那個婆娘就是一個白眼狼,她兩三年前上門求到我們幫忙的時候,就不該幫她!”


  “你看人家記得到你的好沒得嘛?沒有我和宮娃,她和她前頭那個男人離得到婚了。”


  “還給洋洋上戶口讀書,讀書,他龜兒讀個錘子的書!”


  “哎呀!”郎澤芳見男人起火了,安慰道:“這種人,以後少打交道就是了!”


  “我們不去招惹她,她要是來欺負我們,我可不得讓她好受。”


  “嗯,不打交道就是了!”陳先伍對著郎澤芳點頭。


  郎澤芳把朵兒塞到男人懷裏,又輕聲道:“昨晚上象立來了後,你和朵兒在臥室裏看嘛電視,我去倒洗澡水,隔著牆好像又聽到“壞紅苕”的笑聲了!”


  陳先伍一聽婆娘提起“壞紅苕”,他沉默了,作為曾經的競爭者,壞紅苕這個人差一點就跟郎妹兒結婚,沒有他什麽事了。


  後來他跟郎妹兒結婚,壞紅苕這個人也暗恨不已。


  他家在隔壁村的二姐也是風涼話。


  陳先伍悶悶道:“你的是真的?”


  “那還有假?”郎澤芳語氣肯定,確信道,“他的聲音我還是聽得出來的!”


  也是,畢竟認識了二十來年,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彼此的聲音還是熟悉的。


  陳先伍見自己婆娘拍胸口保證,卻是嘿嘿笑道:“我曉得那龜兒對你我結婚,成了一家人,就心頭步安逸,就盼著你我鬧矛盾分開呢!”


  “起來,還是你的魅力太大,讓人家念念不忘!”


  陳先伍用話打趣著郎澤芳,出他的猜測。


  郎澤芳臉紅了一下,心裏高興,卻馬著臉:“那個女的看得起他?”


  “焉壞!”


  兩口子在屋裏合計著該如何處理著鄰裏矛盾。


  陳先伍道:“去鋸的話,我們屋裏沒得那麽高的梯子,我這個人又怕高,不好弄得喔!”


  女人抿抿嘴,嫌棄道:“你變人,三四米高都不敢爬!”


  “虧得長一筒莽漢子,當宮娃都當不上!”


  隨後女人出著主意:“要不給宮兒打電話,喊他回來鋸,他膽子大,不怕高!”


  陳先伍一聽,連忙拒絕:“這麽點事情就喊他回來,你也不怕他!”


  “你也曉得宮兒的脾氣不好,我怕他回來把事情弄大了!”


  “再了……”陳先伍頓了頓,繼續道:“年輕人有年輕人的事,屋裏的事情我們兩口子能處理了就處理,那個一直去耽擱他?”


  “這樣顯得我們兩個莫得用一樣!”


  好嘛,話都講到這裏了,那就隻有上去鋸了!


  陳先伍吃過早飯,就往“當麵房子”自己兩個哥哥家走去,他兩個哥哥是幹慣了這些活的,手裏也有梯子和鋸,喊他們幫個忙,請他喝頓酒也就是了!


  能用一頓酒解決的事,那還叫事?

  結果卻令陳先伍失望,二哥出門喝茶去了,大哥則是去德陽市裏兒子那裏了,屋裏就剩兩三個婦人帶著孩子。


  根本幫不上忙!


  算了,自己弄,我四五十歲的人了,我就不信,這點事情還把我憋到了?陳先伍骨子裏男人的血性上來了,決定自己上。


  回來走到陳象立門口,陳先伍腳步停住,看著他家大門是開的,心裏有了數,往院子裏走了兩步,站在水泥地上,對著大門喊道:“象立,象立?!!”


  陳象立在後麵廚房燒火,聽見喊聲,連忙往前來,站在堂屋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在自己院裏站著的男人,臉上假笑道:“伍老輩子,找我有啥事?”


  陳先伍翻了兩個白眼,心中啐罵了一句,接著朗聲道:“那個,你不是喊我把宮娃家大門口多出來的樹脂瓦鋸了嘛!”


  “我屋裏頭沒得梯子,我想著你屋裏好像是有一架木梯子的,你借給我用一下,也好上去鋸了!”


  “這樣這個事情不就了了嘛!”


  陳象立眼珠轉了轉,看對方這麽客氣,心頭也是舒暢不已,滿口答應:“那要得,你進屋裏來拿嘛!”


  然後,看著陳先伍往自家屋裏走時,才側身到一邊,裝模作樣的摸出煙,掏出一支捏到手指上,道:“伍老輩子,抽煙哇?”


  陳先伍瞥了眼,然後推脫拒絕道:“不抽,不抽,這兩嗓子不太舒服!”


  陳象立把煙塞到嘴上,點燃吸著:“那行,我抽!”


  陳先伍在屋裏把木梯扛著,有些吃力的往外走去。


  陳象立看著搖搖晃晃的聲音,調侃道:“老輩子,梯子有點重,你莫把老腰閃到了!”


  陳先伍雙手努力的控製著肩膀上五六米長木梯的平衡,聽見象立的調侃不做聲,但目光卻是不悅,臉崩得很緊。


  農村建大門一般都是兩米五六高,要是上麵搭了架蓋了瓦,一般高度都是超過三米的。


  從象立家到宮娃屋門口直線距離不超過三十米,就是這三十米的距離,陳先伍扛著梯子走得也是很惱火。


  洋槐樹做的梯子,真的很重,磕得肩膀生疼。


  站在大門口,放下梯子,陳先伍望著屋頂,歎了口氣:早知道,當初就不該焊這麽高的。


  進屋把鋼鋸找到後,陳先伍把梯子搭到大門口柱子上,往上爬了四區梯,用手把象立家廁所位置的青瓦翻撿開一尺多寬,露出下麵被煙熏得發黃的木板,側耳聽了一下響動。


  聽見屋內有人,然後打著招呼:“象立,我站到你家屋頂上鋸一下瓦,你莫罵我哈!”


  屋內聽見頭頂響動和聲音的陳象立提醒道:“要得,老輩子莫給我把瓦踩爛了哈!”


  “要得!”


  陳先伍得到同意,鬆了口氣,往身下看了一眼,兩腿發軟,顫顫巍巍的直起腰,仰著頭鋸了起來。


  樹脂瓦怎麽要比彩鋼瓦貴一些呢,這質量還真不用多,雖是膠的,可真沒有彩鋼鐵皮好鋸。


  陳先伍兩腿並著站在陳象立屋頂,仰著頭鋸了十幾分鍾,滿頭大汗的他,終於把多餘的瓦和鋼管鋸斷了。


  可這手發酸沒有拿住鋸掉了的鋼管,不心掉在瓦上,瓦下馬上傳來了聲音:“老輩子,把我瓦打爛了,你要賠起哈!”


  “哎呀,幾片爛瓦,我給你整爛了,我拿幾片新的給你蓋上!”


  陳先伍不在乎道,可心裏卻不爽到了極點,但他還是忍著。


  就這樣,滿頭大汗的陳先伍把多餘的瓦和鋼管重新撿起丟在了兩家之間的巷子地上,心翼翼的下了屋頂。


  踩著梯子,慢慢的把陳象立家的瓦蓋好,爛了兩片,他挑出來扔到地上,又從巷子最裏麵圍牆邊堆著的青瓦裏拿出兩塊好的重新蓋在屋簷上,做完這一切,他長舒了口氣。


  把鋸子放在門口,汗津津的扛著梯子,去象立家還去了。


  他卻沒注意,剛才沒拿穩的鋼管掉的位置上,那片瓦已經被砸得裂開了幾條縫。


  站在下麵看,都透風了。。


  那是片玻璃做的瓦片,脆而薄,村裏人蓋瓦房,經常用。在廚房、廁所、堂屋、各個房間蓋上那麽幾片,用於采光,使屋子內顯得亮堂。


  那片爛了的瓦是——一片亮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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