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東北三角債
為了表彰近期東北區域的績效，秦成孝的月薪再加1000。這也意味著秦成孝的月薪超過了當時一般城市的年薪。這一年，齊魯省經濟最發達城市琴島的月均收入就是200。這個人能不能鎖得住，江奕沒有信心，時勢造英雄，這個時代就是40、50後的，八十和九十年代屬於這一批人。他們在動蕩時期已經成熟，受到的傷害較淺、還有站起來的本錢；他們在90年代已經成了國家的脊梁，處級幹部大部分都是他們。
市政府和當地銀行的錢不好拿、不好用，附加條件是不能對企業打白條，銀行承兌匯票也被當成了白條的一種，因為具有延期支付的屬性。秦成孝那裏首批5億元總控已經付出去了，卻沒有收回來，而是變成了江守義手中的私有化券、二手設備、鋼材、原材料、金屬錠等。隻有有錢人才會說自己沒錢，沒錢的人都說自己家不缺錢的。秦成孝深諳此道，大膽發揮，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對於江奕來說也是。銀行承兌匯票不能在東北使用，額度還是留在賬上，可以用在蘭陵、申城，以及連雲港。全國一盤棋嘛，就看哪塊動作快了。秦成孝自然是走得最快的，培訓機構雖然不夠，但隻是解決從一到多的問題；質檢人員不懂業務，有市政府支持，培訓費都不需要自己出，博識教科自己就支付了；直接支付現金的采購，足以引發整個東北企業界的瘋狂。
是的，瘋狂，東北的工業界人士現在是深刻體會到現金的重要性了。以往沒有現金，沒關係，找上級領導批條子，采購的原材料就到了；下家不付錢？找領導批條子，下家要麽就劃賬過來了，要麽你也可以拖欠另一家。
後來，情況不一樣了，多了一個叫做“私營企業”的主體，人家不跟你拖欠，隻要現錢。於是，過去的一套就玩不轉了。先走的是技術骨幹，後來是銷售人員，技術骨幹離職是因為你沒有銷售、我也不能閑著啊，銷售人員離職是因為你不敢賣啊，老渠道又不會給錢的。以前的一個個潛規則，現在都變成了繩索，讓你動彈不得。火車、汽車上出現了一群特殊人群，被稱為“討債大軍”，有些中小企業甚至有一半的人被派出去討債。整個國家都沒有信用，都是能拖就拖，都是向政府和銀行伸手要錢。秦成孝的另類，就成了90年代的一抹亮麗，尤其是在三角債最嚴重的東北地區。
你想派出質檢人員？沒問題。包吃包住都可以；不要這些待遇，隻要讓我們隨時抽檢就可以，沒問題，太好了，總算是你們為我們國企正名了，我們也恨死那些偷工減料的私營企業了。
你們要求嚴格按照時間要求交貨？沒問題，提前點都行，我們隨時候著。你放心，多一分少一秒都不會。
你們要對原材料進行檢驗，沒問題，我們都是經得起查驗的，那家誰誰誰用的原材料不好，我向你們反映一下。是嗎，謝謝你，如果查證屬實，我們會把他們的額度拿出來、多采購貴方的產品。
質檢員們帶著初出軍營的榮譽感和紀律性，從培訓機構走出來後，就出現在了工廠裏。他們不能不嚴格聽從命令，因為他們的工作是人武部間接介紹的，相比其他轉業人員，他們多了一個管著的婆婆，也多了一道生活保障。人家培訓機構說了，你們在政治素質上是人武部管著，業務素質上是培訓機構管著，所以，以後每年要向地方人武部匯報思想，第二年要參加博識教科的再次培訓、更新從業資質，直到合格三次才能免於檢驗，如果通過不了則不能繼續從業。博識教科，第一次深深地引入了腦海中，一家民間機構，也有這樣的自信嗎？可是，各個企業、政府部門和人武部還真的就認他。聽說在蘭陵那個地方，有博識教科證書的能夠獲得加薪，嗯，俺現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秦成孝在地圖上劃拉著。東三省的地圖都快要被他劃破了，王盛仁走了進來：“秦經理，吉林的倉庫設在哪兒，你確定了沒有？”
“還沒有，江奕非要設兩家，好像恨不得他們自己打起來一樣。”說到這裏，看著王盛仁，這小子該不會是讓我們也鬧騰起來吧？
“江奕這個人，走一步看兩步。典型的屬兔子的，狡兔三窟吧。”王盛仁也是屬兔子的，經常被人說，學會了這個成語。
不對，一個倉庫還能翻了天？有個想法一閃而過，沒抓住。
“小王，這次檢查有什麽問題沒有？”
“問題都是每天的小問題，就是感覺越大的廠子，合格率越高，你說這是咋回事兒？不是應該越大越難管嗎？俺們生產大隊就是，人少了，心齊得很；大的生產隊，阿貓阿狗都有的，難管死了。”
“東北的企業有個好處，就是個頭大，民營企業少，需要操心的假冒偽劣也少。國營企業賺錢了又不是自己的，操那個心幹嘛？你說要是這些小的企業，咱們不采購了，會發生什麽？”
“咱們不買，他們活不下去啊，還不都來求爺爺告奶奶的，還有的直接跑政府門前去了。”王盛仁家在農村，但是離鎮政府不遠。
“是有這個可能。那要是咱們按照檢查合格率來劃個道道呢？比如95%以上合格率才能采購，這樣政府就沒什麽可說的了吧。”
“95%是不是太高了？這個大部分都很難，隻有食品類的比較高一些。”
“那就食品提高到98%，其他95%。食品要是合格率不夠，容易死人的，對我們的影響太大。”秦成孝想起江奕的叮囑，這個可不能馬虎，一出事就是大事。
秦成孝的眼睛有些發暈，年歲不饒人啊。邵軍出去單幹，讓他的壓力一下子就提高了很多，供銷社畢竟是幹物資流轉的，各方麵人的關係、物的來去、資金需求等，都不用秦成孝太操心。現在王盛仁兩眼一抹黑，責任可就全跑到自己這裏來了。
“供銷社那邊聯係上了沒有？”雖然沒有邵軍那麽可靠，先用專業能力也行。
秦成孝在操心商品質量的時候，江守義也在努力和越省劃清界限。是的，他們也跑到莫斯科來了。江奕告訴他電視媒體上關於“瘟州”的報道，老江急了。現在華國沒了自己的地盤，蘇聯可不能有失啊。所以，老江下了死命令：不能和那些人有任何往來，絕對不能讓當地人認為雙方是一夥的。為此，老江不惜實行了工裝製服，對己方經營的商品進行了公示，並在當地媒體上做了廣告。在當地市場管理方的幫助下，不讓越省人插足自己一方的市場範圍，當地人樂見華國自己人打起來，非常配合老江。
在外資銀行方麵，老江也有了進展。當地的外資銀行有花旗、摩根、巴林、渣打、匯豐、東京三菱銀行等。聽到渣打和匯豐兩個名字，江奕就笑了，多好啊，和華國完美地串起來了，那就從渣打開始吧。東京三菱銀行已經沒錢了，隻能看他們有沒有信用額度。
“可以給航空部那邊付錢了，通知他們把飛機開過來吧。”真是累死人啊，咱們辛苦操勞幾個月，人家蘇聯人隻要8個小時就能飛過來了。江正純現在天天有酒喝著、有人陪著玩，現在該聯係一下國內航空總局和川航了。
“江奕，我怎麽感覺這邊可能會打起來？經常能看到扛槍的。”不怕事的老江都怕了，這說明事態相當嚴重了。
“打倒是不至於，隻是可能會有一些混亂。”江奕一句話就讓老江安心了不少。“不過，以後市場裏不要放錢，當天收到的私有券都存進銀行的保險櫃，最好是外資銀行的保險櫃。多雇傭一些當地人，做好保安工作。不要讓人見財起意，同時要確保來事了能夠扛得住。”
“哈哈哈，這都是小事兒。”老江可是在運動期間摸過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