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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國債大殺器

  第二天一大早,江守義屁顛屁顛地去實施“空手套白狼”的偉大計劃了。江奕和媽媽一起去渣打銀行申城分行,那裏將以劉連秀的名義開立第一個離岸賬戶。不能總是讓扶桑有人幫自己扛著外匯入境呀。


  開戶的時候,有點兒陷入了死循環。劉連秀需要將賬戶的管理權全權授予江奕,江奕作為未成年人需要劉連秀再授權。劉連秀對於這些毫無感覺,隻是根據江奕的引導摁手印。是的,誰能想象一個連名字都不會寫的人,今後需要跨境資金運作?渣打銀行開立這個賬戶,也給將來帶來了不小的工作量。


  下午,兩輩子第一次,江奕帶著媽媽去逛了逛。外灘,高級餐廳,博物館,人民公園,您都好好享受一下。


  媽媽,上輩子,我想在工作後賺錢了帶您去一趟飯店、嚐試被人侍候的感覺,我考上大學和研究生的時候想讓你開心,我買了轎車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帶你去旅行,我結婚和生子的時候想向你報喜,你都不在。這一次,我要一次性補上!

  隻是,怎麽還不到四點,江奕就承受不住了,16歲不到的身板,承受不住四十好幾歲人的高強度思考,更比不上長期勞作的中年媽媽的耐力。媽我累死了,話還沒說完,江奕就靠在人民公園的長椅上睡著了。江奕沒想到的是,就在那一刻,媽媽踏踏實實地確定:這就是自己家的兒子。


  次日早上,王美琳喜滋滋地跟江奕說:“小奕,昨天二嬸子可高興了,我敢發誓,從來沒見過。你陪著她老人家去幹什麽了?”


  “也沒去哪兒呀?”江奕數了數昨天去過的地方。


  “這些地方,你二哥和我都陪著她去過呀。”二嫂納悶了:“我看她還是跟自己兒子最親了,這個偏私的嬸子,是不是以前我讓她花錢她難受了?”接著又想起了什麽:“要說啊,你以前下了課回到家,書包一扔就會說:我餓了。飯沒做好就把嘴一撇,開始鬧騰,現在不鬧了,一下子懂事地像是別人家孩子,嬸子能不覺得生分嗎?”嫂子,你可真是沒心沒肺呀,這些話也能跟我說嗎?

  是啊,你怎麽能理解,一個17歲孩子從萬千寵愛集於一身到突然間失去所有關心的體驗?你怎麽能體會,一個少不經事的孩子突然發現自己所有的耍賴後麵隻有更多委屈之後的突然長大?你又怎麽會知道,一個未成年人突然發現自己的詞典裏失去“我的媽呀”造成的無助?近30年成長、成熟的印跡,已經成為自己的一部分,成為“先天”習慣,最了解自己的媽媽能不覺得陌生嗎?


  沒心沒肺繼續:“她一路把你背回來,也不見她腰酸腿疼了,以前跟我一塊走走都覺得累。”嗯,自小多病的江奕,每次嚴重到需要打針的時候,都是媽媽背回來的,一直持續到高二,小學時還是抱回來的呢。


  “媽,以後都通過這個係統來買賣股票,你隻要記住數字就行,密碼也要你自己知道。爸爸太冒險,你必須管住他的手。”嗯,這個媽媽可以理解。


  “二哥,你負責實際操作,聽我和媽媽的決定。”話不用說透,江正民知道利害。


  下午,江奕開始為申城的長期發展戰略操心。“二哥,這幾隻股票,都是哪裏在買賣的?”


  “這幾個呀,火車站汽車站、大街、菜市場、碼頭都有,到了夜裏人最多,還有幾個營業部也有。四川北路、靜安寺那邊人最多。”


  “下午有空帶我一起去看看。”


  到了靜安證券營業部,江奕就有些後悔了。這哪裏有半點兒中國證券業發源地的感覺,簡直就是個賣冰棍的攤子,四周圍了一些人,幾個明顯是黑市交易客想要過來打招呼,看到旁邊的江正民,也就沒有上來。看了一會兒,江正純過來了。“江奕來了?今天這邊的打樁模子不少,看來有不少人在買。”


  “打樁模子是那些馬路邊找人買賣的人,”二哥趕緊解釋了一下。“現在有不少徽州人在申城找不到活的,我們雇了幾十個幫忙。”果然出事了都是臨時工上啊。


  “你先別跟著我。”江奕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裝作若無其事地走了上去。這個證券界的元老,江奕其實有過交集,在江奕兩年的記者生涯中。這次的偶遇,江奕沒有心理準備,闞誌東更沒有,路邊一個十五六歲的小男孩而已。


  猛然,江奕聽到了一個關鍵詞:“STAQ”。我滴個乖乖,大殺器快要出來了呀。就在江奕一愣神的時候,江正民卻說了一句:“闞經理,今天買賣怎麽樣?”闞治東也停了下來:“江大戶,你怎麽有空親自過來了。這是又有大買賣?”


  “哪兒敢跟你比呢,我也就是養家糊口。大經理手一鬆,夠我吃一年了。”小學畢業的江正民,果然三句話離不開吃的。“最近股票行情怎麽樣?”


  “這段時間倒是跌下來了,把那些嶺南客們套住了不少,哈哈。怎麽,大戶也想試試?”嶺南客,是那些在深城交易股票的投機者,深城出台了嚴厲的漲跌幅限製後轉到申城試試水。


  “現在你們裏麵跟外麵行情差多少?”裏麵是正規市場,外麵是馬路邊市場。


  “現在基本上沒什麽差價。手上有票的不舍得割肉,沒票的又覺得還會再跌一段時間。你上次買的也虧了吧?”


  “哈哈哈,運氣不好。”還能笑得出來,果然是給江奕打工的。江奕克製住了進一步結識的衝動,二哥既然接上頭了,那就夠了。沒想到啊,三日不見刮目相看,自己家那個最高當過村長的堂兄,可以和中國證券界猛人互動了。


  江奕克製住了與闞誌東進一步交流的欲望。證券行業是自己的自留地,通過二哥這個通道,足夠和證券業的人士進行交流了,而且可以避免先知先覺帶來的不必要的麻煩。嗯,闞大猛人,華國證券界教父之一,咱們回頭再聊吧。今天道聽途說的一點兒信息,足夠我消化消化了。


  “小奕,外灘那邊也有不少人在做這個,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了,二哥。市場可能很快發生變化,需要抓緊了。”


  “這個業務以後很難開展了?”江守義也很難接受這個現實。他剛剛才獲得很大的信心,哪裏知道舞台就快沒了。


  “這個STAQ係統正常鋪開之後,將會對國債交易進行規範,國債交易機構也將獲得充分的動能,逐漸消滅市場上的較大價差。今後要想獲得這麽大的利潤,是不可能了。”是的,以後國庫券的稱呼也將改為更加正式的“國債”,不再避諱“國債”是資本主義的代名詞。進入場內交易,也就是交易所內。


  “總還是有很多人進不了交易所吧。現在不就有很多人在營業部外麵拉客嗎?”


  “現在國債交易機構用自己的錢在收國庫券,所以他們盡可能地不想讓人來兌換,因為他們沒那麽多錢填進去;以後他們持有的國庫券可以直接在交易所裏賣給其他機構,然後再收散戶的國庫券,一旦轉動起來,價差慢慢地就沒了。”嗯,這就是資本市場的強大之處,越是交易頻繁,價差越低,直到賺個三毛五毛的手續費。更恐怖的是,銀行的資金能夠參與進來。


  “趁著這幾個月,最後再來一把大的,”二哥想了想,覺得時不我待,是時候表演真功夫了:“現在所有熟手加起來大概有五十多個,咱們自己人帶隊,幾個人負責一個地方,再派幾個人在申城負責聯係銀行。”


  “還是集中起來打殲滅戰比較好,所有人在一段時間,集中力量發動集團化作戰,從東北開始,再平津和中原,再到中南和東南。”江守義更喜歡這種集團作戰模式。


  “淮海戰役呢?”


  “我們最近已經把蘇江這邊跑了一圈。蘇北那邊,你秦叔叔就夠得著。”


  “在區域方麵,可以從東北開始,再平津、中原、中南和東南,每個區域一個月結束;運動戰可以,但是每次要先分出幾個人去了解一下市場。一個省的拓展結束後,可以在當地固定一些聯係人,以後可能還有其他業務要找他們。”


  不過,這樣大規模鋪開會遇到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票證運輸。現在的國庫券都是小額麵值,1000萬就要幾十麻袋。火車運輸需要打通當地關係,汽車運輸的安全無法得到保障,還要麵對很多省級斷頭路。


  後世的人很難想象一個諸侯割據的時代,那個時代,華國的發展是以縣為單位的,每個縣都有所謂的“五小”,小電廠、小農藥、小化肥、小鋼鐵和小機械。對於利稅大戶煙草、酒類等,更是本地嚴防死守的重點對象,不讓其他省的產品進來,以免影響本地稅收,所以市場割裂了,交通也被割裂了。


  “咱們這次從老家來了兩個轉業兵,穿著舊軍裝,沒人敢欺負他們。”江正民回答了這個問題,讓江奕眼前一亮。怎麽把這個覺悟高的群體給忘了?


  “讓他們聯係一下當地的戰友和朋友,個體戶、偏遠地區,就由他的朋友們負責收集,給一些跑腿的費用;大城市、工廠,你們負責去跑。轉業兵負責把票證運到申城。”江奕有些興奮,轉業兵可是太好用了。


  “隻是這樣一來,錢就比較吃緊了。”主要矛盾轉移了,從找不到票證到找不到錢收這些票證。


  “錢的事情,我來找,你們先別擔心。李行長那邊答應的,先用著。”話是這麽說,但是怎麽找啊,你們個個都是吞金巨獸。


  質押貸款方麵,現在票證不缺,缺的就是貿易合同,除非偽造貿易背景,走上第一代民營企業家的老路,也就是所謂的“民營企業原罪”。隻要和銀行搭上邊的,最後查一查,百分之八九十都能有這方麵的問題。穆其中老先生最終也是因為這個問題鋃鐺入獄。


  這個風險,江奕還不太敢冒。自己和周圍的核心團隊人員,今都將在聚光燈下接受大眾檢驗,恐怕還會有情報部門的分析和透視,想想都害怕。實在不行,那就把自己精心籌備的第二個動畫作品低價點兒賣出去吧。


  不缺錢,那就好談了。王美琳開動了腦筋:“帶一些衣服過去,有些女人看見衣服就挪不動腳了,這樣可以再多賺一次錢。”這倒是,江采的強項就是小商品。


  “齊魯省這邊電子表買的不錯,可以多帶一些。”媽媽的商業敏感性也比較強。自從對兒子慢慢理解之後,她的話也開始多了。嗯,這倒是,江采的強項就有電子產品。


  “二嬸子說得對,城裏的這個節那個節的多,就是變著花樣買一些不中吃不中喝的。元旦和過年也不遠了,電子表也不占地方。”江奕媽媽的話,現在有人敢反對嗎?


  “二哥,你就留在申城吧,這裏需要有人和銀行這邊保持溝通,必要的時候可能還要從闞誌東那邊獲得一些支持。”二哥熱血沸騰,但是別人都靠不住,申城沒有其他人可以依靠。江奕沒說對王美琳的安排。


  “現在有一台桑塔納、一台麵包車,再租一輛麵包車,讓人再從任城那邊租兩輛大卡車。咱們一路開到東北去,能坐幾個就坐幾個,坐不下的就坐火車和長途汽車去。從越省一路開下去。”江守義對於這個套路比較熟悉,有點兒像是紅色小兵們異地聯係的場麵了。


  不過,對於能不能在當地每個縣和鎮裏發展聯係人,為以後的家電、電子產品營銷甚至互聯網時代的物流產業打下長期基礎這樣的事情,江奕不是很放心。上一代人打個遊擊戰還行,偉人選集他們都能背下來,可要是陣地戰就超過他們的能力了。看來,還是需要組織能力更強的人。


  “每個省就算是收兩三千萬,來回運輸到抵押到銀行拿到錢,差不多也得一個月。這樣咱們現有的5000多萬國庫券應該能對付一段時間了。”


  江奕看了一眼江守義,你還是太低估了吧。每年發行規模雖然沒記住,但是從1981年開始發行國庫券,到1987年就已經發行了300億,這個數據是寫進教材的偉大成就。每年幾十億並且呈現逐年加速,這樣每個省至少10億存量,能夠釋放出來多少給你,就看你的能量了。


  要不要給江守義套一個緊箍咒?江奕越想越覺得擔心,北方的天氣冷得早,自己媽媽又不能跟著到處跑。可是確實沒有人能夠鎮得住他。


  老爺子的江湖匪氣,也許更適合這個世界。算了,放他生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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