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頂罪
元月砂淚水盈盈,掏出了手帕,輕輕的擦過面頰上淚水。
「唐夫人,我怎麼會做出這樣子的事情。」
她似被嚇壞了,越發顯得楚楚可憐。
這樣子的樣兒,活脫脫一朵被嚇壞的小白花。
瞧著元月砂如此柔弱驚惶的樣子,那些女眷縱然是對元月砂有些不滿,也淡了幾分。
也是難怪,元二小姐性子怯弱,身邊的奴婢自然兇狠一些。
「元老夫人只是接我過去教養一二,怎會讓我做填房,我和唐郎有婚約的。」
元月砂咬死了這一點。
雲氏緩過勁兒來,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是了,唐夫人,這話從何說起。是誰在你面前說這個,損及我們元家名聲。」
說到了這兒,她一雙眸子頓時泛起了精光。
她疑心是元明華,若是如此,元明華不能用。
雲氏面頰之上流轉了幾許迷茫之色:「是,是剛剛蘇家兩個丫鬟議論。」
元月砂委屈之極:「是誰污我名聲,傳出這種不尷尬話。蘇姐姐,容我逾越,讓那兩個丫鬟當面對質。」
而元月砂一顆心漸漸通透。
難怪蘇穎居然紆尊降貴,肯攜帶唐家母女進京。
自己想要退婚,另攀高枝,這就是最好的殺人動機。
元月砂震驚、憤怒之色太真切了,也讓人不覺有些遲疑。
畢竟元月砂痴迷唐家公子,眾人皆知。
元攸憐到處宣揚,說元月砂是個花痴。
甚至連何氏也知曉元月砂對自己兒子的痴迷,近來殷切如初,送了上等衣衫首飾過來。而唐絡芙雖然告狀,可唐絡芙驕縱的性子,何氏也是知曉的。
眼見眾人的表情,蘇穎一顆心頓時不覺沉了沉。
這並非蘇穎想要看到的。
她內心驀然湧起了一陣子的憤怒,元月砂這怯生生的樣子騙誰呢?
事到如今,蘇穎已經篤定元月砂是個心狠手辣,工於心計的女人。甚至連凌麟的死,只恐怕也是和元月砂脫不了關係。
可偏生這個女郎實在是太會做戲,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兒。
這更是讓蘇穎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剝開了元月砂的美人皮。
蘇穎強壓住自己內心的怒火,復而又是一副溫婉關切的模樣:「是呀,唐夫人你也不用著急。這兇手,也未必就是元二小姐。」
她知曉,自己要沉得住氣,不能顯得太急切。
對付元月砂這樣子的小白花,更是要學會忍耐和做戲。
可不能讓別人覺得自己太急,疑在了自己的身上。
何氏失魂落魄,蘇穎熨帖的話兒,她充耳不聞。
而蘇穎卻也是頓時使了個眼色,一旁的丫鬟越雀卻也是向前,一張面頰之上流轉了幾許的震驚之色:「唐姑娘的手中,似乎,似乎有什麼東西。許是,許是抓住了兇手的物件兒。」
何氏聞言大驚,因為女兒死得過於凄慘,她甚至不忍多瞧一眼。
她趕緊轉身,去看唐絡芙的屍首。
見到唐絡芙的慘樣,她更淚如雨下:「我可憐的兒,死得好慘。」
蘇穎內心一陣子的厭憎,只覺得何氏十分啰嗦,令人心焦。
越雀知曉自家小姐的心意,更是催促:「唐夫人,還是快些看看,唐小姐手裡面捏的是什麼。」
蘇穎一陣子的亢奮,垂頭之際,眼中卻也是光彩幽幽。
只要扯出那塊碎布,元月砂再如何表演,都沒有任何用處。
別人瞧不見,蘇穎甚至不覺笑了笑。
可是就在這時候,她聽到一邊的婦人議論:「居然真有一塊玉佩,瞧著似有些眼熟。」
玉佩?蘇穎笑容頓時一僵。
她下意識一抹,腰間的玉佩卻已然不見了,頓時也是摸了個空。
一股子寒意頓時涌過來。
蘇穎生平第一次覺得可怕。
自己似乎落入了一個陷阱之中,可是究竟是怎麼落下去,卻居然絲毫不知曉。
元月砂忽而急切憤怒說道:「蘇小姐,你的玉佩呢?怎麼就不見了?」
那些苦苦思索的女眷,此刻回過神來,方才想起,剛剛蘇穎腰間是有這麼一塊玉佩。
就連何氏,也是記得。
蘇穎驀然抬頭,死死的盯住了元月砂。
元月砂淚水盈盈:「你,你怎麼能做出這樣子的事情?殺人吶,唐姐姐不過是人前失態,說了你幾句紅顏禍水。你還讓蘇家下人造謠,說我悔婚,要毀了我清白名聲。」
元月砂瞧上去是那樣子的怯弱,可是攀咬蘇穎卻也是如此的狠辣迅速。
何氏方才好像是潑婦一樣撕咬元月砂,可是如今,她眼睛裡面充滿了濃濃的疑惑和悲憤,卻到底不敢撲上去。
元月砂心中輕嘆,也不過如此。
而蘇穎絕美的臉蛋之上流轉了幾許的凄楚之色,欲言又止。
這樣子受屈的姿態,若是男人見到了,必定也是會心生同情。不用蘇穎解釋,他們也是會為了蘇穎找好理由。
可是對於女人,就沒有那麼好用。
在場的女子,雖然不敢質問蘇穎,可是心中疑惑卻也是未解。
可到底還是有男人吃這一套的,蘇穎退後一步,頓時被一雙溫和的手掌扶住。
蘇暖得了消息,匆匆趕來,也瞧見了眼前一幕。
他眉頭輕攏,只覺得這不過是一場鬧劇。
這些人吃錯藥了,自己高貴無比的妹妹,又怎麼會是殺人兇手呢?
只不過如今,倒是有所謂的證據確鑿,這讓蘇暖頓時皺起了眉頭。
自己的妹妹,是天上的明月,人間的美玉,又怎麼能沾染一絲一毫的污穢呢。
蘇暖面色一沉,忽而上前,狠狠一巴掌抽打在越雀臉上。
「今日唐家小姐偷偷告訴劉管事,說你手腳不幹凈,怎麼如今,唐家小姐卻也是死了。」
為了護住蘇穎,他只能犧牲一個丫鬟。
越雀跪倒在地,一瞬間臉色蒼白之極。
她聽到了蘇穎悲憫急切的嗓音:「二哥,也許當真和越雀無關,縱然,她偷了我的玉佩——」
蘇穎捨棄越雀,毫不猶豫,反應迅速。
越雀心中一陣子的絞痛,尤其是蘇暖,她可是給蘇暖侍寢過的。
蘇暖風度翩翩,脾氣又好,又是侯府嫡子,自然招人喜歡。
越雀和蘇暖睡了,更不覺一顆心放在了蘇暖身上。
她侍候蘇穎盡心儘力,還不是因為蘇暖。
越雀自忖身份地位,也萬萬不敢奢想成為蘇暖的唯一,她也不過指望能稍得憐憫,有些許分量。
想不到一旦和蘇暖相比,自己竟無絲毫分量。
越雀一雙眸子竟不覺浮起了不甘和嫉意。
她正欲開口說些什麼,蘇穎卻不覺搶先一步,痛心疾首:「阿雀,你家裡人原本是江湖賣藝,出身粗鄙。我一時好心,不但加以周濟,更是將你收為貼身婢女。想不到你卻仍然不知學好,偷了我貼身首飾也還罷了,居然還對唐家姑娘下手。你,你好生狠心。」
越雀聽到提及家人,頓時一愕,到了唇邊的話兒頓時也是說不出來。
蘇穎的話,好似一盆涼水澆過來,提點越雀的處境。他們一家,可都是拿捏於蘇家之手。
越雀用力,將唇瓣都是咬得鮮血淋漓了,忽而厲聲說道:「都是這唐絡芙沒眼力勁兒,小姐純善,縱然知曉我動了她首飾,也一定會饒了我。可偏偏這唐絡芙,不依不饒要跟二公子言語。二公子最恨欺辱小姐的人,必定是要將我趕出去。」
她當眾承認這樣子惡毒的事情,周圍的人都聽呆了。
而元月砂卻不覺柔柔低語:「當真是這樣子的?」
越雀不答話,驀然抽出了髮釵,狠狠的在自己脖子上一劃。
一蓬鮮血噴了出來,有人嚇得尖叫了一聲,頓時暈倒在地。
蘇穎也似嚇壞了軟綿綿的倒在了蘇暖的懷中,心中將元月砂給恨透了。
元月砂!她不會饒了這個女人的,一定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