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道歉

  一聽說是盧成,喬夕月的心裏就拱起一股火。


  多日來平穩柔軟的心思一下子就剛了起來,咬著牙問:“他在哪兒?逮住,煮了吧。”


  也不怪喬夕月發狠,自己眼盲失明說是因為盧成也不為過。


  何況這人還不知道勾結了多少人,暗中一直在給喬夕月和阿琰下絆子。


  最關鍵的:這個人從哪兒來、要幹什麽,怎麽就盯著他們不放?全然沒個頭緒。


  要說唯一可能明白的,也隻有原主和阿童兩個。


  可偏偏原主換了個瓤,到喬夕月這裏一概不知。


  阿童現在的心智還抵不上一個孩子,也無從問起。


  阿琰沒有立即回答,隻是定定的看著喬夕月那咬牙切齒的神情,心裏稍稍一寬。


  這些日子以來,這小女人看起來光鮮柔美,溫和無害。


  可那空洞的眼神、和無波無瀾的神情實在讓人心疼。


  就算自己將要帶著勇士們出發去攔截泰崖,免不了一場惡戰,喬夕月都不曾多問幾句。


  如今總算是看到她臉上恢複了幾許色彩,雖然還不及從前的一分,也總算是活絡了幾分。


  阿琰舒了口氣,才道:“換了衣裳,我帶你去。”


  “嗯。”喬夕月不疑有他,轉身摸索著到床邊去拿披風。


  結果琳琳從旁邊伸手把她的手按住了,說:“外麵都是春天了,你還穿這麽厚實不熱嗎?”


  喬夕月一愣,才猛然回過神來。


  原來她還把自己禁錮在那個紛雪的冬季,心裏一片荒蕪蒼白,不曾染過半分春天的新綠。


  “那我該穿什麽?”喬夕月索性歪頭問琳琳。


  “問我?”琳琳笑著拿了床頭的一個包袱,看了阿琰一眼。


  阿琰摸摸鼻子,轉身出去了。關門的時候不忘說了一句:“快些,我等你。”


  琳琳單手不好解包袱,拉了喬夕月坐在床邊幫忙。


  倆人,一個是看不見、亂摸索,一個是獨臂、亂拉扯。


  好半天解開了結扣,琳琳將一件衣服拿出來往喬夕月的手裏一塞。


  喬夕月接過來時愣了一下,捏捏衣角問:“棉布的?”


  “對。”琳琳說:“蘭花姐姐織了整個冬天,才織出這麽兩匹布。首領二話不說,全讓給你做衣裳了。可這包袱拿來好幾天了,你都沒打開看過。”


  喬夕月的手指輕輕摸索過布料,心裏湧起萬分的酸楚。


  可她還來不及多想,琳琳就伸手把她獸皮腰帶扯散了,說:“還不快點換?龍琰首領等著呢。”


  “哦。”喬夕月隨口答應著,又問:“這是兩件麽?”


  “對,一件白色的,一件是淺紫,從藥汁裏提煉的顏色。”琳琳也不等喬夕月又說什麽,就拎起一件放回包袱,說:“穿這件紫色的好看。”


  喬夕月:“……”反正我看不見,你別騙我。


  要說起來,從藥汁裏提煉出來的顏色,還能有多好看?

  反正喬夕月是不抱著什麽希望,反正穿著舒服輕便就行了。


  可她自己不知道,琳琳卻看得清清楚楚。那紫色確實不怎麽鮮亮,平常誰穿上都得顯老。


  偏就是喬夕月生的白皙,加上這許久不曾出門了,小臉養的愈發光滑透亮,兩頰也有些肉了。


  看起來略圓的臉蛋被紫色襯的不再蒼白,反而多了幾分溫柔與靈氣。


  “好看。”琳琳單手給喬夕月把衣襟兒捋平,將腰帶往後掖了掖,就推著她出門了。


  喬夕月:“……”怎麽有點像是去郊遊,不像是尋仇呢?


  實際上卻連郊遊也不是,而是阿琰帶著喬夕月一並出發了。


  他列隊的時候就已經打定主意,不能圈著他的小女人獨自在家。


  哪怕她愛執拗或是獨斷專行也罷了,事事順著她吧。


  自己寵著護著、慣出來的一身的脾氣和毛病,不繼續寵著還能給她生生掰正回來嗎?


  隻是這次阿琰沒有抱著喬夕月同乘,而是把白牛少玉的韁繩拉長,也牽在自己的手裏。


  少玉背上的鞍子也是特製的,加了個靠背更像是一把軟墊椅子,坐在上麵雙手可扶、可抓,就不會摔了。


  喬夕月被放在少玉的背上,嗅到她的坐騎特有的那股子奶香味,心裏說不出的一種懷念。


  然後才發現少玉長大了不少。


  雖然看不見它的身高,但是感覺雙腳離地懸空的距離,估計絕對不會比一匹馬矮多少。


  再摸摸白牛那厚實的脊背,發現連牛毛都變的有些粗糙了。好在不紮手,反而摸起來刺癢的感覺,滑溜溜的像是抹了油。


  “它已經成年了。”阿琰和牛背上的喬夕月說話得微微抬頭,說:“還是隻脾氣不怎麽好的公牛。平時沒人帶它去溜達,悶了一個冬天,要瘋。”


  要瘋!


  喬夕月暗自滴汗,心說:這是在說我麽?我也要瘋。


  可是直到出發了,喬夕月才回過神來,問:“不是去捉盧成嗎?”


  “你一個人能去?”阿琰轉頭道:“我們順路。先捉了盧成,再伏擊泰崖。”


  少玉是頭有靈性的牛,不用阿琰怎麽牽著,就自然而然的走在棗紅馬身側,也方便阿琰和喬夕月說話。


  喬夕月也轉過頭,沒有焦距的眼睛深深的“看”過來,才發現自己上當了。


  但也足夠說明,阿琰還是在意她的。


  阿琰抿了抿唇,想說的話在舌頭上打了個結,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說好。


  認真的想了想,發現自己是想要道歉的。


  於是阿琰探身抓過喬夕月的手,輕輕在她掌心裏按了按。


  喬夕月右手的掌心有個疤。很小的一塊幾乎看不清了,藏在掌紋裏也不怎麽能摸到。


  所以阿琰的手指刮在那疤痕的時候,喬夕月乍一下還沒反應過來。


  片刻之後她才猛地一抽手,把手掌縮進了袖子裏。


  “其實我知道。”阿琰看著自己空了的掌心,說:“我知道你掌心裏的疤是在石頭上劃破的,也看見了你的血染在了骨笛上。那時候我是心疼的,也萬分的自責。怪自己沒有保護好你,沒有在你摔倒之前將你扶住。也恨自己太大意了,從來都是讓你受傷,沒有過片刻的安穩。”


  喬夕月的瞳仁忽地一縮,肩頭幾不可見的顫了一下。


  梗在心裏多日的那塊石頭,鬆動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