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非仆非奴
王琦和肖大錘來找秦茳，是因為杜立斌的事。這件事杜立斌闖下的禍可是不小，這一把火燒了多少財物先不說，這明顯是有動機的殺人啊。就算是他看好了秦茳和柳煙兒都不在房間，這院子裏出來進去這麽多人，萬一誤傷一兩個也是大事。
秦茳雖然到現在都沒提追究責任的事，但是王琦心裏最清楚利害。這個村裏能走到今天，曾經大多都是被逼上山的山賊，沒人能保證自己是幹幹淨淨，之前秦茳是有容人之量，但畢竟都是沒觸到秦茳自己的切身利益。
這一次就不同了，秦茳越是不提這事，王琦心裏就越沒底。他也恨杜立斌糊塗，又想從秦茳這能給他一次機會。
聽到秦茳問起，他從肖大錘使了個眼色。
“秦公子，是關於杜立斌的事！”這四個人一起當差不是一年半載的事，相互之間也是有默契，肖大錘明白，王琦是讓他先說試探秦茳的態度。
秦茳好像聽見了，又好像沒聽見，他邊走邊左右看看街邊的店鋪：“這條街我剛數了數，有店鋪二百七八間，現在入住率有八成。雖然還都沒正式開張，有買有賣也有了雛形。你們看那邊，那一片場地我也想好了，叫工業園區，加上大學城，這三大地方加來，至少得有千八百人。”
“有，肯定有！”
走出商業街是一條通向村莊的大路，這條路聯通學區，鍛造廠，磚窯，以及那一片建設中秦茳叫做園區的地方。
“這以後咱們十裏八鄉的路都通了，來往的人就更多了。”
跟在身側的兩個人默默的聽著，偶爾對視一眼猜測著秦茳要說什麽。
“你們看那邊，從咱這到餘莊這塊地，回頭不光修路，我還打算在中間規劃出統一的住宅區。這樣既可以解決咱們這人口突增的問題，還能把兩個村子聯通。”
“公子有眼光，咱這不興旺都沒天理！”肖大錘笑著捧著秦茳的話說。
“你這叫捧殺！”秦茳笑著看了看肖大錘。
“你們知道我剛來的時候，這村裏有多少人？”秦茳忽然問道。
肖大錘撓撓頭：“不清楚！”王琦低頭默不作聲，秦茳越不接茬，杜立斌的情形就越重。他已經想好，隻要能保住杜立斌的一命就行了，所以更加仔細的聽著秦茳的話。
“我剛來的時候，山上倒是有幾十人，這幾十人裏還包括婦孺兒童，還有十幾個半打的孩子。山下就慘了，不到十餘戶老弱，都是沒辦法或者不肯上山的。現在光村裏常駐的就有百餘戶，加上附近村中慕名來投學，咱們磚窯，木材廠，鍛造廠的用工，這商業街入住的店鋪，我大致看了下，有三四百戶，人數有上千人。”
“霍，是多了不少。”肖大錘隨著秦茳的話盡力著捧哏的角色。
秦茳似乎也沉浸在自己的成就中，他微眯的眼睜開忽然問道：“你們在五寨縣的時候，那縣城有多少人。
王琦訕訕笑了笑：“五寨本就是個不滿千戶的下縣，縣城也不過三五百戶，縣城下鄉鎮每處更是人丁稀少。”
秦茳點點“是了，咱們這現在人口戶數都差不多相當於五寨，加以時日肯定會達到三千戶，五千戶，那就相當於望縣了。”
“這麽多？！”肖大錘深吸了一口氣。
“是啊，你們在五寨雖然是衙門口出來的，正經做事的人。但咱們這情況就不一樣，第一咱不是正經衙門口，現在人少好管理，可人多起來，你們幾個最多算是我秦府辦事的人，有沒有公信力放一邊，正經的衙門能讓咱們設置私堂嗎？”
王琦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秦茳的話雖然難聽但是沒錯：“公子說的在理，真到那時候，我們幾個可是沒法管那麽多人的事了。雖然說著村子生意都是公子您的，就算有人惹事犯錯，製家規也可以約束一番，但終究抵不過正經的國法，有了事還得到官府說去。”
說完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秦茳的神色，暗自揣度秦茳是不是想把杜立斌送到官府衙門去。
“家規？”秦茳帶著笑意反問道。
“我家家人正經說來，隻有嶽父，我娘子，還有小茶小葉。你們說，你們算我什麽人。”
王琦真有點拿不準秦茳的意思了，看來秦茳是真那麽打算，如果那樣的話隻能想辦法求走其他渠道幫杜立斌保命，至於是求著柳煙兒還是柳文元，或者花錢打點他還沒想好，隻是有些發愣。
肖大錘沒想那麽多，聽到秦茳的話立刻說道：“家仆，家奴唄！”
“閉嘴！”秦茳冷冷的喝到：“我問你們，人活一世誰願意為仆為奴的？我平時怎麽稱呼你們，王大哥，肖大哥。什麽時候那你們當做仆人，奴隸了？你們有賣身給我？”
一句話吧肖大錘問愣了，他搖著頭：“沒有，沒有！”
“那些商戶，學子，來務工的，哪個又是我仆人？”
王琦抖了抖手一臉的無奈：“公子您要這麽說，我也沒法答您了。這人人都是自由身，家規管不住，這麽多人這麽多戶，日後如何打理。”
秦茳悠悠的歎口氣，自己說了一堆看似高大上的話，其實有仆有奴的日子何等自在。舒舒服服有人伺候著，不香嗎？可又一想，自己怎麽一陣陣的快被這時代同化了。
“人家伺候你那是工作，就像家政，保姆，護工，是用勞動力換取報酬，奴仆是思想上的被奴役，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不管是做什麽的，來了咱們這裏，都是想賺錢過好日子，但人家賺的不是我的錢，是賺的人家勞動力換來的錢。同時興旺了村子，為我們生活創造更多的財富。所以，既然咱不是官府，也不是主人，那就是提供場地和服務的人。”
“服務？公子是說，我們要為他們服務？”
“有門，就是這個意思，你們從衙門裏出來的以後的想法得有所轉變，咱們有隊伍有人，這些人不光是值守個村子，防範個風險，還得有服務意識，你比如說你們現在，不是衙門，那是什麽？那是安保服務！負責整個村子的安全保護工作，你們也不是我的家奴，你們是用你們勞動你們的服務來專區你們應對的薪酬。我這麽說你們兩個能明白不？”
三個人已經走到村口，秦茳站住了腳步，王琦和肖大錘也停了下來，木愣愣的看著秦茳。
“公子，這事容我們掰扯掰扯！”
“行，你們兩個先掰扯著，我嶽父還等著我吃飯。我先回去了！”
留下兩個木愣愣發呆的漢子，秦茳快步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王琦和肖大錘找他，一定是因為杜立斌的事，可偏偏秦茳不想解決，因為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好如何處置杜立斌。
財產損失不小，盡管自己不當回事，但是那也感覺心疼。最讓他覺得心疼的是，這四個人算是他比較信任的人，而且讓秦茳拿不定主意的還有這四個人太要好，牽一發動全身的事，處理不好會有後患。
秦茳並不是膽小怕事的人，他也看得出王琦都讓肖大錘說話，意思就是想知道自己對這事的態度深淺。
他自認為沉得住氣，至少他知道，如果杜立斌真想燒死他，就不會在他去找王琦他們說事的時候，趁著家裏沒人放火。可這不代表，就可以這麽輕鬆的饒了杜立斌。這事大事，私了，官了，以及如何對這一村人交代的大事，秦茳可不能輕易做決定。
當然，他剛才說的那些，也並非一時興起，從看到商業街的狀況秦茳就已經在考慮管理上的問題。這個朝代的問題是但凡有點權利的都把自己當做父母官或者主人一樣的角色。
如果王琦他們手上沒這點權利，就不會錯抓人，還把蕭寧打成那樣。現在都隻是開始，這點東西不及時糾正，將來這些惡習一出，不光他們自己也會成了被惡霸。
借著兩個人探自己話，說出剛才的一番話，對他們兩個說的同事，秦茳也是在做一次自我的闡述。這和他曾經多年的習慣有關，每當一個重要的思路出現的時候，他都會一遍遍的說出來，去和重要的人說去闡述去溝通，在闡述的過程中不斷的完善自己的想法。
所以，最後讓那兩人仔細琢磨的功夫，秦茳的感覺自己對管理上的事，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一下子順了下來，管理態度服務意識，現代人都懂的東西，用在這裏正好合適。
作為一個現代人穿越過來，秦茳越來越覺得，隻要不是開始水土不服，活過前三集自然就會有現代人意識和格局的優勢慢慢顯現出來。
想通了事腳步就快了，遠遠的看到家門口魏順在和大虎二猴說著話。二猴眼見指著秦茳來的方向：“公子回來了。”
秦茳走到近前站住了腳步：“怎麽都在這站著？”
“順子哥在等小茶小葉姐姐，說要送她們出門！”
“那你們兩個呢？”
“順子哥說，以後我們得留人在門口守著，就跟那大宅子似得，凡是進出見公子的，得有人進去通稟！”
兩個少年你一言我一語的搶答著。
秦茳笑了笑：“這事還算算了吧，咱們跟著村裏的家家戶戶沒什麽區別。再說，真要有人想害我，就憑你們兩個也看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