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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說圖

  秦茳笑吟吟的看著眼前的李德旺:“這位公子真的要算的話,我就送公子八個字:受命之日,危難之時。至於公子的運勢,不看也罷。”


  正在看畫的完顏守緒驚訝的回頭看了一眼桌邊的幾個人,很顯然李德旺的身子微微一震,那張平時標準的黃皮膚此刻顯現出貧血一樣的蒼白。


  “這位秦公子,能否把話說的再明白些?”他的喘息有些急促,竟有些焦急的問道。


  秦茳搖搖頭:“公子並沒打算以真身示我,你不明白,要我如何明白。”


  “公子的意思是?”李德旺看看坐在身邊的阿珂占鳴,又目光掃向對麵的六月。


  六月輕輕的轉著茶盞,似笑非笑的神情:“這話還不夠明白麽?人家都不知道你是誰,能送這八個字已經不錯了。”


  “我是,我是,算了,大丈夫一個名字而已,在下李德旺,乃是當今西夏國三皇子,即太子。”


  “原來是西夏太子啊?”秦茳輕輕抬手隻是拱拱手並未起身,顯然並未將這位西夏太子放在眼裏。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那位佯裝看畫的完顏守緒:“既然這位是西夏太子,那位顏公子想必身份也非同一般,看來今日貴客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啊。”


  完顏守緒並不搭話,隻是朝秦茳笑著點點頭,轉頭又去看牆上的畫。


  六月撲哧一笑,今天看來有好戲看,她這位三叔也算是個才子,論性格別看對自己很親切,那平時也算是些傲嬌的,今天碰上同樣有性格的秦茳,真不知道這兩個人對話會擦出什麽火花,想比之下,她並未多期盼期間會給李德旺什麽建議。


  李德旺轉了下頭,順著秦茳的目光看了一眼完顏守緒:“自然,自然。既然秦公子是明白人,那我也不隱瞞,西夏國雖然不如金國富庶,但是十畝良田的賞金簡直太薄了。若是公子能給指點條明路,這次我帶了一些名貴之物,自當贈與公子。”


  秦茳嘿嘿笑了笑,再名貴的東西能有自己山東裏那唐朝時期的東西名貴?並不是他瞧不起西夏太子,而是他根本看不上可以拿出來的東西。


  再說有些話得端著說,一股腦說出來別人信不信放一邊也顯得自己沒什麽城府。


  “顏公子,這畫你也看半天,可否看上了哪副?”


  完顏守緒正站在聽琴圖前,正一字一字的看著上麵的題字,隨口朗讀道:“吟徵調商灶下桐,鬆間疑有入鬆風。仰窺低審含情客,似聽無弦一弄中。好詞,好字!敢問秦公子,這圖可否就是傳說中的聽琴圖?”


  “聽琴圖?”聽到這三個字李德旺一愣,起身過來朝畫上看去。頓時臉上微微一紅,他比誰都明白為什麽秦茳不接話,自己帶來的給金國皇帝的禮物,以及隨身貴重的財物,幾乎沒有哪件能比上這副圖的價值,當然前提是這副圖是真的。


  想去看,又有些猶豫,秦茳那雙眼已經看透他心思,於是笑道:“太子要不要一起欣賞?”


  “好好!”李德旺也起身走到畫錢,和完顏守緒站了並排仔細的看著那畫,口中不住的嘖嘖稱奇神情也帶著驚羨:“果然是聽琴圖,想不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在秦公子這看到。”


  六月一臉茫然小聲的問阿珂占鳴:“鳴哥哥,這畫很貴重?”


  阿珂占鳴此刻倒是顯得格外淡定,秦茳這有什麽東西,做什麽事早已經讓他波瀾不驚了。聽到六月問自己,他啊了一聲接著笑道:“看來郡主學藝不精啊。這聽琴圖傳聞是宋徽宗所做,這詩詞乃是蔡京所寫。”


  “那個佞臣蔡京?這我倒也要瞧瞧!”六月站起身來也走到畫前,側頭看了看畫忽然發現自己站在李德旺身邊,又轉身到完顏守緒一側,念著那詩詞不由的眉頭皺了起來。


  “三叔,這詩是什麽意思啊?”字畫看不懂也就算了,這詩詞配圖定是有典故,她到不介意自己在這個幾人麵前顯得學疏才淺。


  “鄰家灶下燒飯的桐木,是製作古琴的好材料,鬆間之中似乎有古琴曲《風入鬆》的聲音。俯視暗中察看聽琴的人們,似乎大家都心意相通。”


  六月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不對,不對,吟徵調商灶下桐所謂古代五音——宮、商、角、徵、羽,是如何的彈撥於五弦琴而悅耳動聽的?灶下桐與焦尾琴異曲同工,這句嘛倒也說的過去。鬆間疑有入鬆風雖然俏皮得緊,卻是烏龍球的回文。仰窺低審含情客,這上上下下的看,難道他在懸在幾人中間?”


  六月搖頭晃腦的樣子逗得秦茳直想笑,這位郡主到也是她見過的確有些才學。當初送他去寧武途中,兩個人沒少談及古詩詞古漢語文學,小小年紀六月總有她獨到見解。


  又聽六月搖頭說道:“似聽無弦一弄中——這結尾,單一個“似”,到底是,還是不是?又一個“弄”,到底是,如何的弄,弄又如何,這無弦的琴?隻是平仄又有些不通。”


  六月的一番話,隻惹得李德旺更驚訝的看著這個小女子,作為太子漢學那是必修課,想不到這位郡主的造詣竟比自己高出一大截。


  一旁的完顏守緒也有點被六月感染,他笑道:“六月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覺得把宋人眼裏聽字是可以兼容的,既可以當平聲用也可以當仄聲用。比如這句:聽風聽雨過清明 仄平平仄仄平平。”


  六月哦了一聲轉頭看著秦茳:“秦公子你就不點評幾句?”


  一聽這話秦茳腦袋都有點大,平仄自己是完全一竅不通的,再討論些古詩詞典故,那簡直是一把鈍刀子在慢慢戳著自己的軟肋。


  好在秦茳知道怎麽藏拙,既然從詩詞的角度自己說不出一二三,至少從人性的角度能忽悠一下眼前的這幾個。


  眾人都站著自己也不好坐著,秦茳起身也走到畫前煞有介事的搖搖頭:“眾位可知:這畫固然是好畫,詩,絕對的是好畫好詩。你們看著鬆下撫琴者,身著黃冠緇衣,做道士打扮。聽琴者仨,有兩位是身著朝服,頭戴紗帽的大臣,左右對坐,他們的衣裝一紅一綠,色彩和諧;綠衣人身後側立著一琴童。


  有的說,這就是宋徽宗本人所繪,紅衣人是蔡京,綠衣人則是童貫。也有的說,這是畫院畫師所繪;宋徽宗趙佶十分信奉道教,曾在皇宮附近興建道觀請道土講道,道士們尊稱他為“教主道君皇帝”,所以,宋徽宗經常把自己裝扮成一個道士模樣,彈琴作樂,並由翰林畫院的畫師畫像,此畫便是由此而來。這兩種說法,各有道理,真相難辨,不過畫麵呈現的清貴、富麗之氣,倒確實是皇家風範,不是一般民間畫師可得。”


  那一次在故宮博物院所聽的講解,秦茳是仔仔細細,看著三個人順著他的指點不住的點頭,秦茳心下暗自竊喜,不過能說出這些也不算什麽,結下來他要說話,必定要讓這些人感覺心悅誠服。畢竟,今天他的目標可不是什麽西夏太子,而是要拖住留下這位完顏守緒,金國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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