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舊城錄
柳煙兒看著柳文元的神情也感覺到事情有些嚴重,她幾步走到桌邊,瞪大眼睛看著秦茳手中的那冊子:“給我看下?”
秦茳將冊子遞給柳煙兒,柳煙兒拿過來看著冊子念道:“舊城錄?爹,您剛說是生死簿?”
柳文元有些頹然的慢慢在桌邊坐下:“舊城是說舊時間的皇城,那時候京城發生了一些事,作為皇城司的人各個人心惶惶,於是大家相互約定,有朝一日若離開皇城司,便都隱姓埋名換個身份生活。”
秦茳有些不解的:“皇城司身為皇帝的直屬近臣,待遇也堪稱優厚,又有權利,怎麽柳伯會說人心惶惶,難道正是傳說中的伴君如伴虎?”
柳文元輕輕搖搖頭:“你們坐下,今天我給你們講講皇城司到底做什麽。其一:皇城司最大作用就是拱衛皇帝。在殿前司的基礎上,皇帝親選精壯充作貼身侍衛。他們和禁軍分層次把守皇宮,所有的宮門和殿門鑰匙全部掌握在親從官手裏,禁軍純粹是擺設。親從官人數最多的時候達到了3000人左右,有了這支力量,皇帝安心多了。 其二皇城司的第二個功能就是充當皇上的親事官刺探監察。”
柳煙兒皺著眉:“難道天下還有皇上不知道的,這刺探監察要查什麽?”
“傻丫頭,皇帝不想當瞎子和聾子,就派親事官出去活動,刺探情報。查什麽呢?什麽都查,隻要是危害國家和皇帝安全的,危害社會穩定的,全部查,不管是誰,一個都不放過。
所以不管是達官貴人,還是平頭百姓,隻要被皇城司的人盯上了,那都是噤若寒蟬,他們還送親事官一個外號——察子”。
這讓秦茳不禁想到明朝的錦衣衛,可是曆史上關於皇城司的記載的確很少,應該沒那麽大權力。他也虛心的問道:“柳伯,如果皇城司真的查到法之人後,是否直接能執法或者送到皇上那?”
柳文元搖頭笑了笑:“國起,我大宋就立下刑不上士大夫的祖訓,所以除非是牽涉皇家醜聞或者國家機密的,都要將嫌疑人送到開封府或者大理寺進行定罪。”
秦茳鬆了一口氣,看來皇城司和錦衣衛還是有區別,但顯而易見這事由兩個朝代的政治環境和法治體製決定的。
柳煙兒一旁翻著冊子,一邊問道:“這皇城司這麽大權力啊,還有什麽?”她手上的動作很慢,因為她識字沒有那麽多,很多字看著費勁,隻是挑著自己看的懂的在看。
“還不止這些,凡是皇帝的私事,皇城司都要管。比如皇帝的小金庫,皇宮的器物管理,甚至宮廷用的冰塊這些(時稱冰井務),都由皇城司負責。”
“這,這麽大的權利,剛爹為什麽說人人惶恐啊?”柳煙兒把秦茳想問的問出來,秦茳隻看著柳文元在燭光下簇緊了眉頭。
“皇城司不受三衙轄製,直接向皇帝負責,是直屬皇帝的機構。自送開國以來皇城司本身就極受官僚集團忌憚。兼之多有親從親事狂行悖法、紀律廢弛。故素遭詬病,時有臣僚上書彈劾。當然彈劾多半起不到什麽作用。”
說道此處柳文元不禁嗤笑了一聲,接著又正色說道:“當然,皇城司內察子也是良莠不齊,有些無賴之人,偵探官吏百姓隱私,事無巨細,都向皇帝稟報,造成了人心惶惶,不敢私語的局麵。就比如元豐七年,宋神宗大宴群臣時,一時失手把杯中之酒不小心灑在了身上,就因為這件事,當時京師中流行《側金盞》的歌,皇城司認為此歌不吉,見到、聽到唱這首歌的人就抓進大牢,導致此歌失傳。”
“簡直是白色恐怖啊,這就有些過了吧!”秦茳不由得說道。
“是啊,所以後來皇城司做事有些地方官便悄悄把他們抓住殺掉。還有人捉住皇城卒,打了一頓板子,捆縛送到京城、並責怪皇帝不信任天下俊傑,專門寵任狐假虎威的惡棍。”
“呃,這似乎有些矯枉過正了……”
秦茳小聲的嘟囔道。
柳文元指著秦茳,讚許的點點頭:“所言極是,所以故時皇城司卸任很難得到保薦晉升,有些卸任便隱姓埋名遠走他鄉,以防被仇家追殺。這一冊舊城錄便是多事之人探訪的皇城司舊職之人的下落,也是機緣巧合落在沐成風的手上,本來是件幸事.……”
柳文元說著輕輕歎了口氣,秦茳的耳邊聽到柳煙兒:“呀的一聲,爹,這裏少的這頁,裏麵可否有爹的名字?”
秦茳又將目光看向柳文元,見柳文元麵露苦澀的點點頭:“不但有我,還有幾個人,除了我還有高寒的父親,曾經做過押司官,還有莫良才,還有一個現在在臨安擔任要職。這頁丟了可有點麻煩。”
柳煙兒求助的目光看著秦茳:“公子,快想想辦法啊,這要是落在仇家的手裏,那可就麻煩了,你看,這上麵都有年歲,外貌和定居所在呢。”
秦茳也有點撓頭,他能有什麽辦法?
“柳伯,這個密室您怎麽知道的?”
“修整房子的時候,李平告訴我的,說著間書房有問題。後來他來過,找到的這個密室,怎麽,你懷疑是他?”
秦茳搖搖頭:“一定不是他,但是他既然能告訴您,說明他根本沒想過做什麽壞事,而且這個人雖然話不多,確是心裏有數的一個人。我在想,這個密室和這書的秘密,隻有一個人知道。”
“誰?”柳煙兒急匆匆的問道。
秦茳想了想再次從心裏肯定了自己的判斷:“沐雪,肯定是她,當初牛頭山的人血洗沐家的時候,她就在這個密室裏躲過一劫,煙兒你想想前幾日她來住這的時候,是不是也挺樂意的。”
柳煙兒仔細回憶當時的情景,恍然大悟:“是啊,我當時還怕她看到這地方會心裏難受。”
“試問,一個正常的女孩子,回到自己這輩子根本都不想再去的地方,是什麽樣的心情。而且,她說是來找個陪著她的丫頭,可是她根本不關心這件事。”秦茳說著自己的分析:“當你不在的時候,沐雪便悄悄的進了密室,找到這個冊子,撕下這頁紙。”
“那她為什麽這麽做?”
秦茳想到高寒的死,想必也和這有關:“為什麽這麽做,恐怕也隻有她知道。”
“反正她都去了臨安,也沒什麽好怕的,是吧爹?”柳煙兒心還是很大,眨著眼看著柳文元。
柳文元搖搖頭:“我這年紀了也沒什麽可怕,隻怕將來小丫頭翅膀硬了,秦茳倒是會受製於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