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馮源從小也沒做過生火做飯的活,如今蹲在灶台前,煙熏火燎的揉著眼。
嘍囉三兄弟中的老二進來催了兩次,馮源好不容易手忙腳亂生起火,把三人從外麵買的蒸餅用熱鍋噓熱了端了過去,總算沒挨了老三的打罵。這才跑回柴房把給狗子取來的藥按照郎中的說的方法煎好。三個嘍囉已經呼呼大睡,即便沒睡這麽冷的天,除了起夜也不會出來。
馮源端著藥畏畏縮縮的回到房間,喊著狗子給他把藥灌了了下去。
到了後半夜,狗子發了些汗,人也清醒了一些。
第二天,馮源照舊跑道當鋪和銀號去等烏啟和梁歡,狗子覺得身上利索了點,支撐著下了地。身體好些了,肚子就感覺有點餓,剛走到門邊就聽到院子外開門的聲音。
“這麽冷的天一趟趟這不是折騰人嘛?”
“老三,再忍忍,馮源不是說實在虎皮賣不出去,這院子不也能折些銀兩?”
“老子再給他兩天,反正大當家說了,隻要錢到手,就.……”
“小聲點,那屋還有人呢?!”
“一個病秧子,沒人管也就凍餓死了。”
“對了,你猜我今天看到誰了?”
“誰啊?!”
“那個秦茳,在福生酒樓.……”
後麵的話三個人就進了房間去說了,狗子聽的又出了一身冷汗。
福生酒樓外今天照舊是門可羅雀,高寒幾個夥計坐在角落裏,桌上放著杯子碗,每生意的時候幾個就窩著聊天,這會正商量著過年還需要置辦什麽東西。
高歡趴在櫃台前,眼睛盯著櫃台後麵的幾壇酒,心裏不知道在琢磨著什麽。店鋪的棉簾一挑,一陣寒風吹了過來,高歡扭頭看去,錢莊的老掌櫃梁裕和他的公子梁歡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高歡忙迎上前去:“這今天風不小,把梁掌櫃和公子都吹來了?二位是用餐還是預定擺桌?”
“店家小哥,麻煩問下,你們秦公子在不在?”梁裕客客氣氣的問道。
“找秦公子啊?他人倒是在,就是不知道您跟秦公子有沒有約?”
“這個,並沒有!”梁裕臉上有點為難,心下想著難得見秦茳還比見縣尉更難,說著他伸手進了袖袋。
梁歡眼見就知道梁裕想作什麽,忙推著手說道:“沒有也沒關係,我們秦公子說了,要是有人來找他我就去告訴他一聲。您二位稍作等下。”
梁裕輕輕的舒了一口氣,梁歡轉身朝樓上小跑去。梁裕見他上了三樓,在走廊快到盡頭的房間門前停下,敲了敲門便走了進去。
不大功夫房門就開了,走在前麵出來的正是秦茳。他朝樓下探了談頭高聲道:“梁掌櫃來了,請上來說話。”隨著聲音,秦茳也邁步朝樓下應著梁裕父子走來。
這倒是有點出乎梁裕意外,之前有糾葛,現在有事來求秦茳,本以為秦茳會端著點架子。沒想到這個少年不但沒有閉門不見,反而親自迎過來。梁裕趕忙邁步上了樓梯,秦茳正在三樓樓口候著,見到梁裕便拱手行禮:“前次沒見到梁先生,還想著有空去登門致歉,這次竟然老先生親自來了,失敬失敬。”
梁裕不敢托大,這秦茳年紀雖輕,這風度卻也不弱,尤其在這縣裏一次鬧街上換交鈔,一次擺下年終盛宴,就連縣尉都囑咐自己別去招惹,竟看得出這少年身上與眾不同的氣質。
尤其這次的秦茳,比起之前街頭那委屈巴巴的少年,更加意氣風發。梁裕忙拱手:“秦公子客氣了,犬子前次宴會上對公子禮數不周,我特意帶他來向公子賠罪。”
“老先生客氣了,屋裏說!梁歡,備茶!”
秦茳將父子二人讓進了房間,分賓主落座,梁歡給房間裏端了茶進來。
“上次的事,多有得罪,秦公子不要介懷。”一落座梁裕就趕緊賠罪。
“這事過去了,不需要再提,今天老先生親自來,是不是有事?”秦茳淡淡一笑說道。
梁裕撇了一眼身邊的梁歡:“還不是我這個逆子,交友不慎。”
梁歡則站在梁裕身後,好像做錯了事一樣低著頭不敢說話。
“年輕人嘛,哪有不犯錯的。老先生也無需再怪他。”
“是是是,昨天我回去就一頓教訓,他才跟我實說,金交鈔一事倒是算了,這次來我們父子是打算給秦公子說一件事。”
“您說!”秦茳顯得十分謙虛。
“你說!”梁裕側頭對梁歡說道。
梁歡看上去委屈巴巴的:“這事是這樣,馮源有所宅子就在城中,昨天我答應他幫他把寨子賣掉。”
“開價多少啊?”秦茳好像很感興趣,那宅子自己早就知道,就連價格都找人估過,雖然這個縣城不算望縣,但也是小十幾萬人的縣城,又守著軍事要地,周圍防禦算是做的非常不錯的重鎮。縣中馮源那樣的宅院,一二百兩銀子還是比較合理的。
“他要二百,後來說一百.……”梁歡說的一點都沒有底氣。
梁裕沉下臉:“繼續說!”
“我,我就尋思,這會兒他肯定急用,我就趁火打劫,又壓倒了五十兩銀子。”
秦茳聽著搖著笑了:“你這釜底抽薪,可是讓本來就為難的馮源雪上加霜啊。”
梁裕忙說道:“本來這樁生意拿過來也是肯定賺的,但是蒙秦公子照顧,又有府衙的陳縣尉關照,上次交鈔的事我就覺得對不住秦公子,所以,我呢打算讓犬子把這宅子收了,贈與公子。也好讓公子在這縣城之中有個落腳的地方,以後常來常往,也好幫我管教一下這個不爭氣的梁歡。”
秦茳覺得這老頭可是又意思,臉皮厚心機重見風使舵也是沒誰了,他那個兒子梁歡一看就是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若不是投胎這個技術好,比起馮源也是相得益彰,也難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隻是心裏這麽想,臉上卻不露聲色:“管教不敢,晚生倒是也想在這縣城混著,少不得梁公子多幫襯,既然有這好事,宅子我要了,錢也不用老掌櫃出,隻是我擔心馮源不賣給我啊。”
梁歡一聽拍著胸脯:“秦公子要是滿意那宅子,我可以先過下來,保證中間半厘不收,轉給公子你。”
“這倒是真是好事,那我就謝謝梁掌櫃了。”
見秦茳說的應,梁裕的心裏才放下一塊石頭,沒事便罷了,真要非得給梁歡按個勾結匪盜的罪名,秦茳這也等於夾在裏麵,總之這事辦下來,秦茳好歹得念自己父子的好意。
父子高興的起身告辭,秦茳將二人送出房門。大廳裏又有人進來,這人幾乎進門就摔倒,一身衣服很單薄,高歡過去去扶:“客官,您這事幹什麽?”
?那人有氣無力的說道:“我找秦茳,麻煩跟他說一聲,狗子有事求他,求他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