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總要有人出頭
寧武縣衙坐北朝南，梁裕走進正門，這裏常來常往，守門的官差也認得梁裕便也沒加阻攔，隻是繼續躲在門後避風地方，繼續聊著天。
進了縣衙迎麵是懸掛著明鏡高懸金字牌匾的大堂，大堂兩側有議事廳，大堂後則是平房衙皂房。現在門口的人都盼著趕緊換班躲到房間裏，過了這兩間平方法，穿過圍繞兩側配房的回式走廊，正麵為迎賓廳。出迎賓廳又一進院落，正麵為三堂，左右為回廊式配房。
一間配房門前守著兩個差役，見梁裕來了便打著招呼說道：“梁掌櫃來了？”
梁裕手裏拎著一個用紙繩係著的方方正正的紙包，抬手朝兩個官差拱手道：“二位官爺辛苦，麻煩跟縣尉大人通稟一聲，寧武銀號的梁裕求見。”他從袖子裏掏出十幾個大錢：“這天可是冷，這幾個錢打點酒暖暖身子。”
一個官差笑著接過來：“梁掌櫃就是疼人，得嘞，咱們武縣尉剛剛審過了一堂案子，這會正休息，我進去瞅瞅要是大人清醒著就幫你知會一聲。”
梁裕明白，這二位官爺見誰都是這一套，要是沒點眼力勁進去晃一圈出來也就把自己打發了。
他忙陪著笑：“辛苦辛苦！”
官差進去沒多大功夫就出來，用手比了比：“你運氣不錯，大人現在精神挺好，進去吧！”
又謝過了官差，梁裕這才邁步進了房間，一進門就發現縣尉這間外麵客廳裏麵帶著休息室的配房與別處不同。
此刻縣尉陳易陽沒穿官府，一身彷佛深秋時候穿的罩衫穿在身上，頭上也沒帶襆頭，花白的頭發挽在頭頂，看上去很輕鬆隨意。一張長桌上鋪著紙幣，縣尉陳易陽正拿著筆再上麵揮毫潑墨。
梁裕湊上前去伸著脖子看了開，隨即恭維道：“陳大人這是寫得一手好字啊！”
陳易陽直到最後一個字收筆，這才將筆放在筆擱上，甩了甩手腕走到門邊得淨手盆處，洗了洗手拽下掛架上得手巾擦了擦手：“前幾日不是才報了賬目，今天來有什麽事情啊？”
梁裕拎著那個紙包一路跟著陳易陽得身後，直到他坐下來這才將包放在陳易陽身邊得桌上：“雖說這買賣是咱縣裏官家得營生，但誰能做得起不還是得聽大人您的。這不是快過年了嘛，在下特意托人才從南麵的貨商那裏弄道了些龍團茶，也是一番心意煩請縣尉大人笑納。”
他用指尖將那包東西推了過去，陳易陽哦了起身，拿起紙包聞了聞，除了茶葉的香氣紙包的分量也絕非一斤茶的重量。
梁裕可是一路托著來的可見這裏麵必然還有著一份“孝心。”
“坐吧！難得你有心了。是不是還是因為金交鈔的事？”
“大人明鑒.……”梁裕低下頭。
陳易陽擺了擺手：“行了，這事也不在你我，回頭我跟縣令說一聲，這上京沒事就印分派下來都是廢紙一般，別說你為難就是我們也知道這裏的事難辦，哎？不對啊，發多少你那也都是有數的事，數對數總是和你沒多少幹係的。”
梁裕一笑：“道理我也是明白，不過總不如大人明示了我更放心些。其實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
“那就說嘛！”陳易陽手揉著太陽穴微微閉著眼。
“前幾日福生酒樓的事，我事讓犬子去的。後來犬子回去跟我講，那酒樓的東家是個年紀輕輕的少年。咱不清楚情況，就問了問。竟然就是之前去攪合著換金交鈔的那個，我就琢磨這裏難不成有什麽事？會不會有人看上了大人您這份生意？故意來搞事？”
陳易陽輕輕嗯了一聲：“這怕什麽，這出頭的人是我，這幾家官家的生意總要有人負責吧。不過你也是想多了，那個秦茳雖然和謀克關係不錯，但是各家做各家的生意，倒也互不幹涉。他這次出麵給縣裏張羅年終聚會，也是為了拿一些公文批複，回去好在鄉下做事。”
“話是這麽說，不過我聽我家那小子說，那批金交鈔出給了一些來路不明的。我查對了一下，剛好是這秦茳換銀子的……”
陳易陽眼睛睜開，冷冷的看了梁裕一眼，又重新閉上：“令郎的交往你也該約束了，我名下有些生意倒沒什麽，反正賬目也不是我一個人過目。但是治安這事可是我頭上的差事，令郎和烏啟兩個人可是有個相識的，是山上的頭目，本來這事對咱沒壞處睜一眼閉一眼，但眼下官涔山附近可是王爺親督，容不得半點差池。至於秦茳你也別打聽了，他和山上是有些淵源，別說縣裏，連猛安謀克都知道這事。你可別在這人身上做文章！”
“小的不敢！”梁裕說著，看陳易陽不再說話，便輕聲道：“大人可是乏了，小的先退下。”
陳易陽擺擺手。
梁裕退著身子走出房間，輕輕帶上房門，朝外走的那一刻他歎了口氣。剛剛他也認出了馮源，比起之前油頭粉麵的馮公子，那個馮源顯然落魄許多。馮源肯定又是來找烏啟和梁歡的，烏啟看著憨厚，卻比自己那個表麵光的兒子心機多，否則怎麽會這麽早接了當鋪的班？
縣尉的話說的也再明白不過，自己這次來也算沒白來，既然縣尉都這麽說，自己還糾結那些金交鈔和這個秦茳幹什麽，想到當初的勉強和梁歡現在可能出的岔子，梁裕急匆匆的朝回的路上走去。
直到梁裕走了出去，陳易陽才整開眼，他的臉色微沉，手指在高椅的扶手上有節律的敲了幾下：“張廷，王盛！”
兩名隨從差役推門走了進來：“大人！”
“你們是說，跟著秦茳的那幾個是五寨縣的？”
“回大人，上次跟您去五寨的時候，我見過其中兩個，肯定沒錯，一個叫笑麵虎，另一個很魁梧叫什麽大錘。”張廷說道。
陳易陽皺起眉頭，五寨縣尉陳義祥和自己是沒出五福的親戚，陳義祥的手下怎麽跑去給這個少年手下當差？尤其最近風聲這麽緊，顯然不是寧武一個縣的事，事關岢嵐，五寨，寧武三縣。陳義祥的事自己多少知道些，難得他那邊有變？
“張廷，你火速去趟五寨，務必問清楚陳縣尉和這個秦茳到底有沒有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