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不得不問了
和趕車老漢聊了會天兒,秦茳也有乏意,昏昏欲睡時天空飄起小雪。今冬的第一場雪來的卻是有些早,陣陣的寒意一個勁頭的往脖子裏灌。
趕車的老漢倒似乎是習慣了這天氣:“我看你還是到車裏麵好些,放心,走不錯路。”
秦茳覺得這時候也不必將就,這麽多事要辦,凍病了不是鬧著玩的。
幸好剛才就已經看到天色不對,集市上買了兩件大氅一樣的鬥篷,還買了個碳爐,做工很粗糙的陶爐,雜貨店鋪還送了些碳,正好路上用到。
進了車廂,後麵一拍坐上的沐雪還在睡,秦茳點起碳爐,不多時車廂裏便生氣暖意。起先蜷縮成一團的沐雪似乎感受到了暖意,眉頭漸漸舒展,臉上也泛起微微紅潤。
簡單清洗過的沐雪,雖然還是那一身破衣,但五官卻清晰起來。一雙長睫的大眼閉著,眉若遠山黛,鼻子直挺筆尖小巧,加上她細致的臉龐,倒是個標準的美人。
美人,秦茳前世沒少見,尤其是經過濾鏡後,滿眼的讓人會產生臉盲感的美女。但是倒了這一世,他見到柳煙兒,那種林家女孩的淳樸,六月也算是個小美人坯子,骨子都帶著傲嬌。沐雪卻與她兩個不同,鶯鶯嫋嫋略帶我見猶憐感,說話都是細聲細氣,卻跑去刺殺牛三。
想想那場麵有有點違和,與其相像她去拿刀殺人,還不如端著一碗砒霜,用美人計讓牛三喝下去更有畫麵感。可這想法一閃,秦茳自己也笑了,沐雪身上並沒有那種煙視媚行嬌作之態,更何況練武是為了比別人多一分赴死勇氣和機會這話,能說出來可見這女子骨子有一種韌性,有著這勁兒的怎麽可能去使美人計。
也許是壓到了石子,車子微微顛簸了一下。沐雪輕輕嗯了一聲睜開眼睛,一見秦茳坐在車廂裏,她立刻坐起身來。
昨天洞中看不太清楚,尤其經曆那麽多事,她是又悃又乏。現在人精神好多了,對麵一個和自己年歲相當的少年,再這麽橫臥反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外麵下雪了。”秦茳開口打消了沐雪的尷尬。
沐雪輕輕撩起車簾,朝外麵看了看,一陣寒意吹進車棚中,她趕忙又將車簾放下。“秦公子,我聽昨天柳家小娘子和你說起糧草的事,是不是和山寨裏的是一回事啊?”
見沐雪問起挑起話題,秦茳便將如何設計奪了山上糧草的事說了一遍,說道有趣處沐雪掩口笑起來。
“那如果送糧草的人下山,會不會到酒家查找。”沐雪揣著手,略帶擔憂的問道。
秦茳在炭火上烤著微微發冷的手:“他們肯定會去,我也讓李大哥在那等著,若是見他們對山上有微詞就會帶他們到村裏。”
“到村裏?”沐雪如遠峰的黛眉輕輕挑了挑。
“說實話,這一路接觸,我對這四人印象不差,想必他們也是受人所差,這趟事下來搞不好連累了他們。如果他們心性夠開明,我這便是給他們留一條退路。”
“那你就不怕他們會來抓你?”
“抓我?五寨縣的人來寧武縣抓人,我又沒在五寨縣犯事,再說就算他們想抓,怎麽寫公文,難道因為我騙了他們提供給山賊的糧草?”
沐雪聽著咯咯笑了起來:“你鬼點子真多,昨晚我都緊張死了。怎麽山寨裏的那麽多人,看你攔著竟然不敢越界?”
秦茳見她並不知山下發生的事,便和她娓娓道來,自己流落到了此地,怎麽上的程家寨,以及後來發生的一些列事,挑些重點慢慢將給沐雪。聽到秦茳買下沐家宅院,沐雪的眼裏也旺起了淚水。
這麽走走聊聊,時間倒也過的很快,直到趕車老漢吆喝著:“小公子,太原府到了,要不要進程啊?”
秦茳這才意識到,他們已經到了地方。
兩個人下了車,太原府這帶雪好像下的更大了,青黑色的城牆上覆蓋了一層白皚皚的雪,看上去端莊古樸別有意境。
秦茳背起行囊,給趕車老漢付了車費,又告訴他碳爐也送他了,老漢連連致謝並說道:“公子要是能定好日程回去,肯出往返車資的話,我倒是可以來接你。”
“那就不必了,暫時我也定不確切,若是萬一趕上你來了,隨緣也說不定。”
老漢樂著將車停在城外,試著等著有沒有拉個順腳的回程。秦茳和他辭別,帶著沐雪朝城中走去。
守城的士兵踹著手,小步跺腳,看著兩個少年走過,懶得去問轉過頭在城門處背著風。
穿過城門便進入了太原府的城內,盡管漫天飛雪,依舊可見這有著二十萬人口城士的繁華。
大街小巷井然有序,商鋪房屋鱗次櫛比,道路寬敞街道番話,酒樓瓦肆不時傳來琴弦之聲。白雪落在青磚綠瓦紅牆上,落處紅燈籠上如同一串串蘸著糖霜的糖葫蘆,這景致讓人仿佛置身古風畫中。
城中縱橫交錯的主道最為繁華,混著車馬行進木輪攆過學上的咯吱聲,天南海北客商雲集,街道兩邊的店鋪夥計用力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支著絹散的女子,打著有傘的公子哥多是結伴而行,路邊頑童抓著雪團起打著雪仗,店鋪的夥計一邊掃著門前的雪,一邊攆著頑童:“莫在亂扔,剛剛掃過,滑倒了客人看我不告訴你爹很揍你一頓。”
頑童嬉笑打鬧著從秦茳和沐雪身邊跑過,秦茳回頭看時看到沐雪臉上一片茫然。
秦茳看了一眼,這家店正事賣女人服飾的店鋪,他一拉沐雪進了店鋪,從包裏掏出一些碎銀子:“你在這選幾件衣服。”
“這不好吧!”
“你也是村裏的人,這是你該得的,再說你去見人,總不好這樣去見。”秦茳說罷,回頭看看外麵對麵好像是一間酒店。
“我去看下那裏能否落腳,然後再慢慢找你的何叔,好不好?”
沐雪垂下眼簾點點頭,身後掌櫃的招呼著沐雪看衣服,秦茳轉身朝對麵的酒店走去。
一進酒店,便能感覺撲麵的暖意,大廳裏有十幾桌,二樓三樓都是客房。雖然格局和寧武縣的差不多,但麵積和規模要比自己那福生客店大很多。
夥計上前殷勤的招呼,秦茳定了兩套房間,又在大廳點了些吃的。沐雪拎著小包進來的時候,夥計隻是好奇的瞧了瞧,見他尋秦茳坐下知道是有人付了房費,便也不再多問。
兩人簡單吃了些,上樓回房休息,房間門口的小凳上已經放著打好水的木盆毛巾。
秦茳端起木盆,見沐雪在門前停下側頭看著自己似有話要說便笑著問道:“怎麽了?不會是一個人害怕?”
話出口又有些後悔,這些前世隨口的玩笑,在這個時代說難免會誤會,剛想補充解釋,沐雪卻幽幽的說道:“你從來沒問過我,怎麽能找到何叔叔。”
秦茳一怔,是啊,自己明知道那是沐雪的殺父仇人,一直也下意識的回避,看來現在不問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