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 誤會(二更)
而另一邊的慶王和慶王妃見著段映湛和羽陽郡主一前一後地落座,臉上都是不由露出了些許笑意來。
見著那羽陽郡主坐定,只聽得慶王妃關切地開口問道:「郡主的身體怎麼樣了?還好嗎?」
「多謝王妃關心,羽陽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
「那就好。」
羽陽郡主抬眼看向就坐在她左手邊的段映湛,輕聲道:「這還要多謝世子殿下,若不是他把我給抱回來的話,我大概已經在山林之中毒發身亡了。」
慶王妃聞言,臉上的笑意越發柔和了,心中也是十分滿意他們二人的進展,「羽陽郡主不必客氣,這本也是映湛應該做的。」
段映湛聞言微微皺眉,繼而沉聲道:「這的確是我應該做的,換了旁的人也會去做的,只不過我恰好出現在了那裡。」
「所以說,這就是緣分啊,不是旁人,偏偏就是你,這不是緣分是什麼?」知道自己兒子想拆自己的台,慶王妃不由暗暗瞪段映湛。
可是段映湛卻絲毫不在意自己母妃的警告,徑直道:「母妃您說這樣的話可就不妥了,正好出現在那裡就是有緣啊,那當時蔚皇叔也在場呢,難道蔚皇叔跟羽陽郡主也算是有緣嗎?」
「你……」慶王妃想要開口教訓自己兒子,可是顧及著那羽陽郡主在一旁,她也不好說什麼,只是低聲道:「你這孩子,怎麼長這麼大了還不會說話呢?」
段映湛則是奇怪地看著自己的母妃道:「我不會說話?那我剛剛說的是什麼?」
慶王殿下聞言也是皺起了眉頭,警告地看著段映湛,「湛兒,不許胡言亂語。」
段映湛倒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靜坐飲酒了。他就是要給自己的父王和母妃一個教訓,他們於是把自己和這羽陽郡主往一起撮合,自己就越是要拆他們的台,難堪不難堪的,自己可是顧不得了。
而坐在對面的太子段懷瑾和太子妃言詩云,則是把這一幕盡數收進了眼底,雖然不知道他們究竟說了什麼,不過看最後這世子殿下和慶王妃的臉色都不大好。
這個時候太子妃正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知道太子和慶王世子的關係不錯,於是就開口道:「慶王世子的臉色怎麼不大好,難道他是不喜歡羽陽郡主嗎?」
段懷瑾聞言低聲道:「這樣的話,你可別在母后的面前說。」
「臣妾知道,這不過是我與殿下私下裡閑聊的罷了,怎麼敢在母后的面前說。」母后明顯也是為了撮合慶王世子和羽陽郡主。
不過在言詩云看來,這慶王世子不喜歡羽陽郡主似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這羽陽郡主的脾氣如此古怪,應該很少有男人能受得了吧?慶王世子喜歡騎馬打獵是一回事兒,想不想娶一個喜歡騎馬打獵的女子為妻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映湛的年歲到了,慶王和慶王妃自然是著急的,不過這到底跟哪家的小姐結親,如今還是說不準。」以映湛的性子,他會接受慶王和慶王妃的安排嗎?他喜歡他之前的那個未婚妻飛雲山莊的小姐許宓,可是後來卻又退了婚。
當時他聽到映湛和那位許小姐解除婚約的時候,心裡很是有些惋惜,因為他好像看到映湛在走自己的老路,這個婚約一旦解除,以後再想續前緣那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映湛跟自己又是不一樣的,當時自己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喜歡上了溫悅汐,是解除婚約之後才慢慢明白的。可是映湛很顯然是已經明白自己喜歡上那位許姑娘了,卻還是跟她解除了婚約,這其中自然有他的考量,只是這個決定一下,日後再後悔也是無用了。
見段懷瑾愣愣地盯著面前的酒杯,似乎想什麼想入了神,言詩云不由輕聲喚道:「太子殿下?」
「嗯,什麼?」段懷瑾回過神來。
「沒什麼,我是想說,父皇和母后他們應該快要到了吧?」
果然,太子妃的話音落下沒多久,皇上和皇后便是出現了,眾人齊齊起身相迎。
殿內燈火通明,觥籌交錯之間,一片熱鬧歡悅的景象。溫悅汐冷眼看著這一切,心中暗暗替藺玉公主和萱貴妃感到失落,短短的時日,這些人竟好似都忘記了這些事情似的。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此時他的身邊坐著他的皇后還有幾位正得寵的妃子,他的臉上看不到半點悲傷,好似不久之前的那場大火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好似他的身邊根本沒有出現過藺玉公主和萱貴妃這兩個人一般。
溫悅汐不由暗想,如果藺玉公主和萱貴妃看到此情此景,心裡應該還是會有些悲傷的吧?這皇宮可真是太無情了。人命在這裡根本不算什麼,無論是自殺了的琴美人,還是『死』於大火之中的藺玉公主和萱貴妃,她們在這皇宮裡都太渺小了,渺小得所有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可以把她們全然忘記。
這突如其來的傷感,讓溫悅汐舉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段蔚予見狀取過她手中的酒杯,輕聲道:「好了,先別喝了,再喝下去要醉了。」
溫悅汐抬眸看他,一雙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璀璨,「我的酒量可沒那麼差。」
可溫悅汐被段蔚予扶到房間的時候,到底是有了醉意,一張臉紅撲撲的,雙手只攀著段蔚予的肩膀,搖頭晃腦嘻嘻地笑著,段蔚予扶著溫悅汐進門之後,一腳把門給帶上,這時候溫悅汐卻是突然將段蔚予給壓在了房門之上,整個人都湊上前去,揪著他的衣襟道:「段蔚予,你遲早都是我的,我的!」
很顯然,這小妮子一喝醉,腦袋裡似乎有些混亂,回到了以前的時候。
段蔚予只含笑看著溫悅汐,任她為所欲為,亦是不由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只是那個時候的他還沒有想到這小丫頭那麼早就開始覬覦自己了,當時自己可一點兒沒敢往那上頭想,當時的她對自己而言還是個孩子。
聽著溫悅汐口中含含糊糊的話,段蔚予伸手攬住溫悅汐的后腰,手臂用力,她瞬間靠近了段蔚予幾分。
只聽得段蔚予用誘惑的語氣道:「為什麼是你的?」
「就是我的,別的女人都不能碰。」小丫頭的蠻橫勁兒又上來了。
「為什麼別的女人不能碰?」段蔚予極有耐心地看著溫悅汐在他面前晃來晃去,這丫頭喝醉酒的時候倒是有些嬌憨的可愛,段蔚予想著,或許以後自己時不時地應該拿些酒來給這小丫頭喝。
「就是不能碰,我的,只是我的,只有我能碰。」
「你要怎麼碰?」
溫悅汐先是疑惑地抬眸看了一眼段蔚予,似乎在確認面前的人究竟是誰,片刻之後,她的手已經解開了段蔚予腰間系著的錦帶,她的手有些涼,伸入段蔚予的衣服里,卻是帶起一片的灼熱。
段蔚予卻強忍著不動,只是在溫悅汐的耳邊低聲道:「然後呢?」
陽光照在臉上,溫悅汐覺得格外地刺目,微微眯起眼睛,她伸手擋住照進來的陽光,心中正是埋怨段蔚予為什麼把床帳給收起來了,下一刻心中卻是一驚,連忙向外面看去,這時辰可已經不早了啊,自己是不是起晚了?
候在外面的宮女聽到裡面傳來溫悅汐穿衣服的聲音,連忙快步走了進來,幫著溫悅汐梳洗。
「王爺呢?」溫悅汐試探著問道。
「回王妃的話,王爺跟皇上一起去後山打獵了。」
「那……我是不是起晚了?」
這宮女到底是訓練有素,聽到溫悅汐這樣問,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王爺離開的時候,吩咐了,讓王妃好好休息,不要打擾,若是王妃遲了,就不必去後山了,王爺已經跟皇后說了王妃身體不適的事情。王爺還說,若是王妃起床之後,感覺到身體好一些了,若是想去後山的話,也可以過去。」
溫悅汐聞言卻是搖頭,「不必了,我只在行宮裡走走就是了。」自己可不想去跟那些人客套寒暄什麼了,太累,而且自己也沒有閑工夫坐在那裡,一直等到他們打獵回來。
溫悅汐由宮女陪著正在行宮裡到處走,卻意外地碰上了段映湛,初開始看到坐在池邊無聊餵魚的身影的時候,她還想著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不過這樣熟悉的身影,她想,自己應該是沒有認錯。
而就在溫悅汐暗暗打量著這背影的時候,段映湛也是感覺身後似乎有人在注視自己,不由回頭去看,見著溫悅汐在這裡,他似乎也很是驚訝。
「你怎麼在此處?!」
「你怎麼在此處?!」
兩個人同時開口問道,問完之後,兩個人卻是不由相視一笑,溫悅汐這才轉頭對自己身邊的宮女吩咐道:「你先下去吧,我就在這裡坐一會兒就好了。」
那宮女看了一眼段映湛,旁的也沒說什麼,便是轉身離去了,溫悅汐這才邁步走到段映湛的身邊坐下,伸手搶過他手中的小瓷盆,抓了一把魚食灑下池中,立刻吸引了一群小鯉魚前來搶食。
「你怎麼沒有去後山跟他們一起狩獵啊?你不是最喜歡騎馬打獵嗎?你自己說的,一年才有這樣一次機會,你就在這裡干坐著?」
「喏,看看我的腿。」段映湛低頭看向自己的右腿,溫悅汐也是朝著他的右腿看去,「怎麼了?」
「摔斷了。」
溫悅汐驚訝地看著段映湛,「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弄的?」她下意識要去查看段映湛的腿,段映湛卻是擺手道:「我沒事,不過是小傷罷了,我心裡有數。」
溫悅汐見著段映湛這般不在乎的神色,心裡立刻浮現出一個可能,更是驚訝了,她不由問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在溫悅汐的面前,段映湛當然是不用刻意說謊的,於是點了點頭道:「是,我是故意的。」
「就是為了避開那位羽陽郡主?」
段映湛又是點頭。
「就算是為了避開她,你也用不著這樣吧?」
「沒辦法,無論是皇上和皇后,抑或是我的父王和母妃,他們都想要把我跟那羽陽郡主湊在一起,我若是去後山打獵的話,必定會跟她分在一起,我不想讓羽陽郡主誤會,也不想讓旁人誤會,所以乾脆想這個法子,不去算了。」
溫悅汐聽完,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其實你也是無辜,不過你也是活該。」
段映湛無奈笑道:「沒有必要這樣吧,我都這般模樣了,你還在這裡幸災樂禍的,你還是不是朋友了?」
「哼,你昨天那般威脅我的時候,可沒想到我們兩個是朋友。」
溫悅汐一想到昨天的事情就來氣,不由朝著段映湛受了傷的那條腿上踢過去,段映湛不由痛呼一聲,「你要殺人啊。」
其實溫悅汐是收了力道的,並不怎麼疼,段映湛不過是跟她玩鬧罷了,「不過,我是為了避開羽陽郡主,你呢?你又是為什麼沒有去後山?」
「你管我。」溫悅汐這樣說著,臉卻是微微紅了,雖然昨天晚上自己是喝醉了,但是有些事情自己還是記得很清楚的,雖然說昨天晚上的確是段蔚予……但是說起來也全是自己主動,這個老狐狸,分明是故意的。
而此時的溫悅汐卻是不知道,就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有一個人正在看著他們,那就是羽陽郡主。
她就一直站在那裡看著,臉上也不知究竟是什麼表情。
這個時候,太子妃也是走了過去,其實她是受了皇后的吩咐來尋羽陽郡主的。不知道怎麼的,一向喜歡騎射的羽陽郡主今日卻有些意興闌珊,不久就從山林里出來了,本來她跟那些小姐們就相處不好,所以一時也沒人注意她,就連皇后和太子妃言詩云都沒有怎麼注意她的動向,結果後來發現她不見了。
皇后擔心她是第一次來這行宮,別是迷路了,所以就吩咐言詩云過來找找,這羽陽郡主畢竟是平嘉侯唯一的女兒,若是出了什麼事,可不好跟平嘉侯交代。
言詩云一路詢問著宮女,便是找到了這裡來,看到羽陽郡主正站在那裡,正要出聲去喚她,卻是見她正愣愣地看著一個方向,言詩云好奇之下,也不由輕手輕腳地上前,這一看她心中亦是一驚,竟是看到蔚王妃和慶王世子正並肩坐在一處談笑,兩個人笑得那般開心,甚至蔚王妃還去踢慶王世子的腿,怎麼看怎麼有些親密啊。
看到這裡,她不由有些同情起這羽陽郡主來,誰都看得出來這次請羽陽郡主進京,就是為了跟慶王世子的婚事,結果卻是讓羽陽郡主看到了這一幕。
對於溫悅汐,言詩云心裡當然也有複雜的感情,要說起來,她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因為她,自己中了那種毒,只怕早就已經死了,自己的命是她和她的師父救回來的,可是她心裡也很清楚,自己的夫君心裡是喜歡著她的,甚至她還是自己夫君之前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她都被認為是理所應當的太子妃人選。
所以她有的時候也會覺得有些恍惚,到底是她搶了自己的,還是自己搶了她的。
所以,對於羽陽郡主的感受,她能理解。
在呆愣的片刻之後,太子妃開口喚道:「羽陽郡主!」
她的聲音是故意放大了一些的,所以溫悅汐和段映湛也是聽見了,不由轉頭往她們這個方向看來,面上卻並未有什麼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