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實現承諾(二更)
段懷瑾緊緊盯著言詩云的眼睛,沉聲問道:「是你嗎?」
言詩云連忙搖頭,「當然不是我。」
段懷瑾又是看了言詩云半晌這才移開了目光,矮身在一旁的凳子上落了座,對她道:「你去把東宮裡所有的宮人都聚齊,我有話跟他們說。」
言詩云不由在心中暗道:這算什麼,殿下究竟是相信自己,還是不相信自己?
雖然心中懷著這樣的疑惑,可是言詩云還是依言卻吩咐自己的貼身宮女把東宮裡所有的宮人都聚集了起來。
正在宮人們交頭接耳討論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段懷瑾和言詩云從殿內走了出來,一時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段懷瑾站在殿前的高台上,目光緩緩掃視了一遍下面站著的所有宮人,然後才沉聲開口道:「你們都是在我這東宮裡伺候的,都是我東宮的人,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你們應該明白。所以,探聽消息,給別的人做耳目這種事情,你們還是不要做了。若你們之中誰不想做我東宮的人隨時都可以走,但若想要留在東宮,就只能認定我跟太子妃這兩個主子,別人無論是誰都不能讓你們出賣自己的主子,明白了嗎?」
「是,奴婢們明白了。」一眾宮人齊聲道。
「好了,既然明白了,那就都退下吧,記住我今天給你們說的話,若是以後被我發現有誰出賣這東宮裡的消息給別人,那就別怪我無情了。」
退散所有宮人之後,言詩云陪著段懷瑾回到殿內,親手倒了茶遞到他的手邊,柔聲道:「殿下別太生氣了,這件事是臣妾做得不夠好,以後臣妾定當嚴加管教下人,再不許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事實上,此刻的言詩云心裡是無比高興的,讓她高興的不僅是段懷瑾相信不是她把這件事告訴的皇后,還因為剛剛他當著所有宮人說的那句話『只能認定我跟太子妃兩個主子』,所以在他的心裡,他還是真的把自己當做他的妻子的,他有把自己跟他放在同樣的位置。
段懷瑾接過她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然後才道:「這東宮裡被母后安插的眼線肯定不止一個,我以前都沒心思去管,任他們去了,現在也該管管了,總不能一直這樣放任下去。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平日里沒事的時候,你也好好敲打敲打他們,這東宮畢竟不是母后的地方,什麼事都有母后看著,不管是你還是我,心裡都不舒服。」
「是,臣妾會照殿下的意思做的。」
「行了,我還有事,先走了。」段懷瑾剛喝了兩口茶之後,也便是起身離去了。
他離開之後,言詩云便是在他方才坐的地方坐了下來,手指輕輕撫過他方才端著的茶杯,那上面還殘留著他手指的溫度。
杯中尚有熱氣縹緲而出,言詩云盯著那茶杯竟是看出了神,經過方才那一情形,她突然有些想明白了。是啊,人的一生那麼漫長,將來的事情誰說得定呢?之前太子殿下那般討厭溫悅汐,可現在不也向著她為她著想嗎?人的心思總不會一成不變的,終有一天,太子殿下對溫悅汐的心情也會漸漸淡去,陪在他身邊一輩子的人是自己啊,而不是溫悅汐。再說了,溫悅汐現如今都已經是蔚王妃了,自己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隨著時間的消逝,無論什麼樣的感情也終有被沖淡的那一天。
……
「啟稟王爺,守在外面的那些人已經撤走了。」這幾天谷易游一直在注意外面的動靜,今天一早發現那些守在暗處的人竟然都撤走了。
段蔚予一邊把盛好的湯放在溫悅汐的面前,一邊對谷易游吩咐道:「準備馬車,等會兒我跟王妃要一起出去。」
溫悅汐執起湯匙攪了攪面前的湯,然後才抬眸看向段蔚予,「我們這就要去見溫韋良嗎?這才幾天的功夫,他們就撤了?該不會是故意詐我們的吧?」
「放心,不管他們是真的撤了,還是換了更隱蔽的方式盯著,我都有辦法把他們給甩掉。」更主要的是,自己沒有辦法繼續再等了,段蔚予看著溫悅汐纖細的手指,她現在連端起一碗湯的力氣都沒有了。
只見段蔚予伸手把溫悅汐給抱在懷裡,親手喂她喝湯,溫悅汐心中一澀,面上卻是淡淡笑著道:「幹什麼?我拿湯匙的力氣還是有的好吧?別把我想得太弱了。」
段蔚予笑了笑,「怎麼?我喂你你還不樂意?」
本來就瘦小的她,現在抱在懷裡更輕了。這陣子,她根本就沒有飢餓的感覺,看得出來她每次吃飯都是勉強的。希望這一次,溫韋良能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結果,只要能讓悅汐好起來,自己什麼都能做。
吃罷飯之後,段蔚予便是抱著溫悅汐出了蔚王府的大門,上了馬車。馬車駛離蔚王府,徑直朝著城門去了。
坐在馬車裡的溫悅汐不由笑著道:「人家剛剛撤走,你就這樣光明正大地出城去,是不是太不給人家面子了?還有啊,你怎麼就知道外面沒有人在跟著。」溫悅汐微微仰起頭來看著段蔚予,「你就不怕刑部尚書真的把這件事告訴皇上?」權衡利弊之前,他還是很有可能這樣做的吧?畢竟逃離天牢這種事情可不是小事,但凡有一點線索,也不會知情不報的。
段蔚予搖了搖頭,伸手輕然捏上溫悅汐的鼻子,含笑道:「你平時看著挺聰明的,怎麼這個時候卻這般迷糊?你想想看,這刑部先是弄跑了一個啟辰二皇子,接著又讓一個犯人送天牢里逃走了,這兩件事情加在一起,皇上卻只是斥責了那刑部尚書一頓,責令他快點抓回人犯,這樣的處罰不是太輕了些嗎?」
溫悅汐聞言靠在段蔚予的懷裡,想了想,片刻之後,不由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說……皇上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你跟他說的?」
段蔚予揉了揉溫悅汐的頭髮,笑著道:「其實在把溫韋良弄出天牢之前,我就已經把我的計劃都跟皇上說了。」
「所以,在溫韋良逃出天牢之前,皇上就已經知道你會幫他逃走了?!這樣大的事情你竟然沒有告訴我?」
「你也沒問我啊。」段蔚予無辜地道。『
溫悅汐輕哼一聲,「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說完,她又是忍不住看著段蔚予道:「你為什麼要事先告訴皇上啊?難道你不怕他懷疑你別有用心嗎?」
「正是為了不給別人離間的機會,我這才要提前告訴皇上,這種事情一旦時候被皇上得知,那我們就永遠有理說不清了。你也知道,這麼多年來,外面有關於我的傳聞很多,如果要讓皇上對我不產生猜忌之心,我就更加要對他坦誠布公,不然事情只會越來越糟。」
「所以,皇上答應了你?」
「是,雖然皇上一開始的也覺得有些荒唐,但是經過我的一番勸說,他也答應了。正是因為知道刑部尚書會幫我背這個鍋,所以我才請求了皇上,暫時饒恕了他有關於啟辰二皇子在刑部逃走的事情。」
溫悅汐心中不由生出些感慨來,這個段蔚予啊,無論什麼時候,做事情總是滴水不漏,怪不得這麼多天來,他一點兒都不著急,原來他早就計劃好了,就算真的被皇上知道了,皇上也不會說什麼。
「雖然得到了皇上的默許,但這畢竟是不能見光的事情,若是被百姓們知道了真相,肯定會鬧得天翻地覆的。事情不能放到明面兒上來,皇上也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任由事態繼續往下發展。」
溫悅汐含笑道:「不愧是皇上最寵信的王爺,這樣的事情,你竟也能讓皇上答應了你。」
「不論是誰,都會被我的一片赤誠之心感動的。」事實上,在去見皇上之前,段蔚予就已經想好了,無論如何,自己都要說服皇上答應,這件事關係到悅汐的性命,就算不可能,自己也要把它變成可能。
儘管現在跟溫悅汐說起來好像很輕鬆,但事實上,讓皇帝點頭答應這件事的過程一點兒都不輕鬆。不過,好在最後,皇上還是點頭答應了,儘管刑部尚書懷疑上了自己,可是他最終也做不了什麼,就算他把這件事稟明了皇上,也註定是無功而返。
現在就看溫韋良究竟會給自己一個什麼樣的答案了。
馬車在路上行了大半日,這才在一間茅舍前停了下來,這裡是一個村莊,看起來很是寧靜安詳。
段蔚予抱著溫悅汐下了馬車,綠弗此時已經上前去敲了門。
不多時,一個人從裡面走了出來,隔著矮矮的籬笆牆可以看到是一個年輕的男子,身上穿的雖然像是一個普通的村民,但是走起路來的架勢,卻很顯然是個習武之人,溫悅汐想,這人肯定是段蔚予的手下,派來這裡看著溫韋良的。
那人走上前來開了門,迎了段蔚予和溫悅汐進去。
「王爺、王妃裡面請。」
那人把段蔚予和溫悅汐他們引到了偏房裡,原本坐在裡面的人聽到聲音之後立刻就站了起來,見是段蔚予和溫悅汐走了進來,那人不由開口道:「珺雅呢?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她?」
待段蔚予和溫悅汐進來之後,方才那人把房門給關上,房間里立時就暗了不少,不過還好旁邊有一扇窗子,陽光從外面灑進來,也就不顯得陰暗了,很顯然要比溫韋良之前住的那間牢房要好很多。
段蔚予先是扶著溫悅汐坐了下來,這才冷然看向溫韋良,「你先別著急,本王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會做到的,你的女兒已經被接過來了,但是到目前為止,都是本王在幫你做什麼,你是不是也要透露一些給本王才是?畢竟你心裡也很清楚,把你從天牢里弄出來很不容易的。」
「我知道的事情,之前已經跟你們說了很多了,只要你們能讓我跟珺雅見面,再給我足夠的銀子,我會告訴你該怎麼找到那個到道士的。」此時的溫韋良顯然很有底氣,既然段蔚予能為了套出自己口中的秘密,把自己從天牢之中給弄出來,那就說明在他的心裡,溫悅汐的性命十分地重要,為了自己口中的秘密,估計自己讓他做什麼他都會做的。
段蔚予冷眸一沉,「希望你能清楚,欺騙我的人會是什麼下場。」
而那溫韋良聞言只是氣定神閑地道:「當然,我不是不知道蔚王殿下您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斷不會拿這樣的事情跟您開玩笑。您請放心,只要您把珺雅和足以讓我滿意的銀子帶到我的面前,我就會如實告訴您去哪裡能找到那個道士。」
段蔚予深深看了一眼溫韋良,然後轉頭對身後的侍衛道沉聲吩咐道:「去,把溫珺雅帶過來,還有準備好的銀票也一起帶過來。」
「是,屬下知道了。」
那侍衛應了一聲之後,便是出門而去,溫韋良坐在那裡看似平靜,但其實心裡已經十分激動了。天知道那天被人從天牢裡帶出來的時候自己是怎樣的激動,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外面的天日了,誰想到還會有如今這樣的際遇。雖說現如今自己還是逃犯,但是只要自己帶著珺雅和足夠他們父女下半輩子過日子的銀子離開,以後隱姓埋名,照樣可以逍遙一輩子。
想一想,自己已經有三年多沒有見到自己的女兒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這幾天他都已經想好了,從今以後不再折騰了,拿了銀子之後,就帶著珺雅平平淡淡地過完下半輩子也就罷了。
而此時的段蔚予和溫悅汐的心情也並不平靜,對於他們等待已久的答案,今天終於要親耳聽到了,心裡怎麼會不緊張、不期待?
「王爺,人帶來了。」
隨著這一聲稟報,一個女子隨著那侍衛走了進來,溫悅汐亦是轉頭朝著來人看去,許久不見,溫珺雅的容貌倒是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神情之前不知怎麼地,竟是看起來比以前更刻薄了些,還有那雙眼睛陰陰鬱郁的,叫人看著心中壓抑得慌。
面前這個女子已經不是當初自己剛來這裡時見到的那個溫珺雅了,雖然之前的溫珺雅心思也不怎麼陽光,但是那時的她最起碼看起來是很溫柔賢惠的,標準的大家閨秀的模樣。
可是如今的她看起來完全沒有了溫婉賢淑的大小姐的模樣,不知是因為她連裝都懶得裝了,還是因為她已經不屑於偽裝了。
「父親。」不管那雙眼睛里再怎麼刻薄,見到自己的父親,她還是忍不住撲上去,躲在自己父親的懷裡哭了起來。
而眼前她的父親,又何嘗不是衰老了很多,三年多的牢獄生涯,已經讓他看起來憔悴不堪。
段蔚予看著他們二人這樣,不耐地皺了皺眉頭,「雖然我很不願意打擾你們父女兩個這般團聚的時光,但是,你別忘了我們約定好的事情,你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到了,現在該你實現你的承諾了,那個道士到底在哪裡?如何才能找到他?」
一旁的溫珺雅卻是聽得一頭霧水,「什麼道士?你們在說什麼?」她的目光不由落在了溫悅汐的身上,眼睛里的光芒是惡毒而嫉恨的。
自己這些日子過得那樣艱辛,而她呢?竟然搖身一變,成了高高在上的蔚王妃,分明她才是被人嫌棄的那一個,卻為什麼過得凄慘的卻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