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牛鬼蛇神
交相輝映的色彩為濃重的夜幕添加一絲異色,猶如單調平淡的清湯加入一抹濃豔香濃的醬汁,垂涎欲滴。
城中各個被引誘之人,紛紛循著香味趕赴那誘人的盛宴,不管盛宴之下暗藏的洶湧。
一次相交後,李爭與公孫一辭紛紛後退幾步,李爭低頭看著妖豔異常的‘如是’一眼後,輕皺的眉頭越發深厚。
“溫劍閣的劍?”
“是或不是還有什麽意義?”
右手輕輕一震,撫平了‘如是’的輕顫,李爭也有些深以為是,嘴角露出一抹許久沒有露出的邪魅:“前幾次的幸運不會經常發生。”
公孫一辭滿眼興奮之色:“隻要你不著急著離去,今日我肯定奉陪到底。”
勾勒的嘴角慢慢恢複,李爭身上的殺意也逐漸擴大,右臂的筋肉逐漸堅硬,眼中也變得死寂。
公孫一辭從沒輕視過李爭,幾次的廝殺讓他從一名門俊秀變成叛逃弟子,這其中的經曆也讓他足夠重視李爭,可仍舊沒有看清李爭是如何從眼前消失的。
直到後頸處那一片突起戰栗的觸覺才使公孫一辭轉身抬劍。
耀眼的紅光與黑沉的黑光一閃而逝,公孫一辭雖避免一劍梟首,但仍免不了被震退。
李爭一劍後沒有一絲停留,身形閃爍,在不斷後退的公孫一辭身邊閃現出數個身影,每個身影身邊綻放出一朵盛開的紅花,在公孫一辭停頓的那一刻,數朵紅花散發出刺眼的光芒,刹那間包裹住公孫一辭的身影。
密集低沉的穿透聲伴隨著公孫一辭身後逐步塌陷的牆壁,成為此時街道唯一的聲響,李爭抬眼看了耿釗與其餘鬥篷人一眼後,身形鬼魅般飄至苦苦抵擋的公孫一辭右側,雙手握劍,‘如是’不再發出紅光,反而光華內斂,猶如寶石,但卻帶著雷霆般的威勢橫掃而去。
橫劍擋住萬千劍氣的公孫感受到傳來的死亡壓迫,雙眼瞬間變黑不見一絲白仁,左手握住劍身,滾燙的鮮血誘發出黑亮的劍紋。
‘惡淵’眨眼間如一道黑色龍卷風起於公孫一辭周身。
內斂紅色與狂暴黑色相碰那刹那,出現了短暫的安靜,隨即便爆發出振聾發聵的聲響,兩柄各異的長劍帶著自己的主人各自後退丈許。
李爭在堅硬的青石板上留下數個腳印,直至右腳踏碎一整塊青石板才止住後退趨勢。而公孫一辭帶著颶風吹開沿街的數道屋門後,在雜亂的碰撞聲中以‘惡淵’拄地才止住身形。
抬起全黑的雙眼,公孫一辭帶著層層殘影,以與李爭同樣的招式瞬間出現在李爭四周與頭頂,但每道殘影隻遞出一劍。
雖然隻有五道劍氣,但李爭卻感到層層寒意,此時腰間的‘紫蓮’也在這時發出攝人心神的顫音。
李爭心神一定,‘紫蓮’不甘的藏在布裹內不再出聲,手中‘如是’如清風拂柳般拂過五道劍氣,將其都引至他處,雖然動作瀟灑隨意,但衣服下隆起的肌肉表明李爭消除這五道劍氣並不是表麵般那麽輕鬆。
公孫一辭並不在意李爭能化解這五道劍氣,真正的殺招在於他本人隨後遞出的一劍,一道平淡無奇,普普通通的直刺。
這一劍好似劃破了時間與空間的限定,讓人明明能感受到刺來的長劍但身體卻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觀看的幾人紛紛被這一劍驚得瞪大雙目。
李爭也有些驚異於這一劍的威能,但他早已劍心大成,心中所動,手中‘如是’立即躍上身前,劍尖對劍尖。
隻不過,‘如是’被壓彎了腰,可有了‘如是’的這一抵擋,李爭右手搭住劍柄,雖被頂的後退,但‘如是’慢慢平直。直到李爭站穩,兩人腳下的石板如粉末般眨眼間飄散在兩人周圍,形成一股沙塵暴。
耿釗眯眼觀看著風暴的壯大,背負身後的雙手不自覺的握緊。他早已不在原地,而原地所立的座椅早已在兩人的對抗中化為粉末。
耿釗心思翻騰如即將爆發的岩漿,他並不樂於看見有如此驚人的後輩,這將嚴重威脅到他與如意樓以後地位。但他也不是魯莽之輩,如今此等陣勢就算李爭打敗了公孫一辭也難逃一劫,他抬頭看了看兩側屋頂的鬥篷人後,壓下了想要出手的想法。
僵持片刻後,兩人短暫的分離後又立即黏在一起,清脆的金戈聲回蕩在這小小的街道內。兩人好似都失去了理智,以快打快,四溢的劍氣泯滅了原本的一切。
李爭呼吸有些厚重,身上出現許多傷口,但詭異的是多處傷口沒有一絲血跡流出,傷口呈現蒼白之色,猶如腐敗已久。
對立的公孫一辭則如血人般,但氣勢如虹,手中的‘惡淵’更加深沉黑亮,可李爭的目光卻集中在‘惡淵’身上,他漸漸發現公孫一辭如木偶般,被手中的‘惡淵’所控。想到這,李爭臉色變的難看,這‘惡淵’與腰後的‘紫蓮’一樣,屬於大邪之物,溫劍閣比想象中還要險惡。
公孫一辭皮笑肉不動的咧開一個弧度,手中‘惡淵’肉眼難察的抖了一個微小的波浪,隨即縮地成寸,刹那間來至李爭身前,劃出一道快至閃電的橫掃。
豎劍擋住的瞬間,李爭旋身來至公孫一辭身後,右腕翻轉以劍柄點敲公孫一辭腦後,柔軟的觸感以及飛散出點滴的鮮紅並沒有讓李爭感到欣喜,反而眉頭更加皺起。
詭異後刺的‘惡淵’讓李爭放棄了直刺後心,身形飄離遠離公孫一辭。
血人般的公孫一辭緩緩轉身,機械般扭了扭頭,口中發出一聲低吼,身形微躬。
就在此時,一陣青煙飄過街道,就如圓月下的輕紗,如夢似幻。
不知何起的青煙飄過眼前時,魏無情就知不好,及時屏住呼吸並疾步後退可為時也晚,渾身無力跌坐在屋簷上,其餘之人也如魏無情一般,耿釗還好些,但從其頭頂不斷的蒸騰的白煙也知他也中毒。
緊張對峙的李爭與公孫一辭早已軟坐於地,紛紛運功抗毒。
嘭,嘭.……
沉重木杖與地麵的接觸聲由遠及近傳至眾人耳中,眾人眼中一道蒼老的身影緩緩浮現,那一雙在黑夜下蒼綠攝人的雙眼逐漸占據所有人的眼眶。
“不要徒勞了,老夫用毒怎會這麽幼稚!這次是混合毒,先前你們已中了老夫一種無色無味與無形的毒氣,剛剛的青煙不管你們吸了多少也無力回天了。”
殘忍嗜血的聲音回蕩在街道四周,索魂雙眼看了看所有人:“今日你們都要死,不管參沒參與瓶山之事。”
刺耳的短嘯以極快的速度衝向索魂,隨之而來的是遮天般密集的箭矢,索魂回身看到這一幕,臉色瞬變,身形一閃來至李爭,公孫兩人身前,探出雙手想要帶走兩人,可一隻手探了個空,扭頭看著隨劍踉蹌而行的公孫一辭,索魂雖有不甘,但抓住李爭後,仍舊快速離開街道,融入黑夜。
耿釗等人看著漫天的箭雨一顆心都沉入穀底,想要動彈可身體卻不動分毫,千鈞一發之際,眾人身邊出現身著紅衣之人,持盾躲過第一波箭雨後,在第二波還未及身時,抱著眾人消失在暗巷中。
章天錦來到覆滿箭矢的街道,看著狼藉不堪卻沒有自己想要之人的街道,臉色鐵青:“查看四周,是否有餘孽藏身其中。”
躲到一處屋內的謝安此時出來,對著章天錦躬身道:“大人,他們全都跑了。”
章天錦猛地轉頭冷然的看著謝安,不語。
心寒的謝安不敢抬頭:“屬下記得墨彼岸離去時的方向,可能有所收獲。”
“帶路”
肮髒雜亂的街角處,一抹慌張的身影掠過,留下一道血紅的手印,在滑膩黝黑的牆壁上緩慢滴落,而血印的主人在轉過街角沒多久就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起。
遠處喧鬧的呼喊與明亮的火把都在促使著墨彼岸抓緊時間逃離,可試了良久後,雖然不想認命,可也隻能苦笑般望著頭頂。
苦笑後,墨彼岸突然露出一絲欣喜雀躍,生死之際,她明白了他的心中還是有自己的。想著分離時,自己對他露出的笑容,墨彼岸有些臉紅心跳,這是不是就算自己對他表明了心意,也不知他能不能明白其中含義,應該不會明白吧!畢竟他不是細膩之人。
胡思亂想時,眼前出現一道身罩鬥篷臉帶麵具之人。
墨彼岸立即抓住身旁的銅棍,可隨後慢慢放下,語氣有些嘲諷:“沒想到你來這了,不應該想著怎麽躲藏恢複嗎?”
“怎麽也得拿回些利息!”
伸手抓住墨彼岸肩膀的那一刻,一道層層疊疊包含浪潮的掌勁迎麵而來,蘇富來不及抵擋,隻能滑身後撤。
姬清水眨眼間將墨彼岸擋在身後,儒雅的氣質不帶一絲狠厲之氣。
“算算賬?”
“好啊”
兩道身形碰撞在一起,一道雄厚直接,一道綿柔堅韌,雖招式普通但每招所含威力卻巨大,但兩人都能將其控製在微毫之寸全部傾泄在對手身上。
黎明前的黑暗足以吞噬世上的一切,而墨彼岸在這黑暗中,在兩大高手交手時,失去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