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坑人
七月十一,晉陽侯府張燈結彩,大宴賓客。
陶思敏身為侯門嫡女,又是太子妃胞妹,身份貴重,十五歲及笄之年的生辰自然是辦得熱鬧之極,基本上,京城所有的名門閨秀都被請來了。
楚國公府的馬車到的時候,客人幾乎已經來得差不多了,畢竟這到場的先後次序也是很有講究的,而除了幾位公主,楚畫梁的身份就是最尊貴的了。
然而,楚畫梁一下馬車,還是讓晉陽侯府的門房傻了眼。
哪有人來參加別人的生辰宴,穿得比正主還富麗堂皇招人矚目的?這是來找茬還是來踢館的?
楚畫梁帶著搖光,目不斜視地走進去。
不得不,慕容箏挑的這件衣裳在氣場上豔壓群芳,若是原主的楚繪穿起來,怕是給人一種沐猴而冠的不倫不類,但如今換成楚畫梁,本身的強勢氣場被紅衣一襯托,更顯得雍容華貴。
走進擺宴的後花園,原本正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笑的姑娘們都不禁安靜了一下。
沒見過這麽上門打臉的客人啊!
陶思敏一張俏臉氣得扭曲。今她是壽星,也穿得一身正紅色,不過因為年紀,本身也是家碧玉型的閨秀,所以衣裳外麵用的楚地的月光紗做了外披,有一種朦朦朧朧的美感。而來赴宴的閨秀很自覺地避開了主色,一片桃紅粉綠嫩黃的淺色,圍繞著中間那一點紅。
可是,還真有如此不識好歹的惡客啊!
至少從表麵上看來,楚畫梁更像是正主,而陶思敏反倒比得像是個丫頭了。
“見過幽蘭郡主。”陶思敏就算氣炸了肺,也不得不上前行禮。
“不必客氣,今日陶姐是壽星麽。”楚畫梁微微一笑,示意搖光把捧著的盒子遞過去。
陶思敏身邊的丫頭上前接過,然而,意外的是,丫頭一聲驚呼,手一軟,盒子“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這一下,所有關注著這邊的人都不禁目瞪口呆。
好吧,雖然幽蘭郡主有喧賓奪主之嫌,可畢竟上門是客,直接摔了人家的禮物,這個有點太沒風度了吧?
原本對楚畫梁頗有微詞而同情陶思敏的人,這會兒也對陶思敏不滿起來。
本來麽,上次荷花節就是你故意挑釁人家幽蘭郡主才被欺負哭了,那是自作自受。要幽蘭郡主上門不給好臉色也沒什麽毛病。
可當麵摔東西,這可不是大家閨秀的禮儀教養啊。
“秋蘭,怎麽回事?”陶思敏怒視著自己的丫頭。
“姐……”叫秋蘭的丫頭哭喪著臉,稍稍挽起一截衣袖,卻見手腕處都紅腫了。
“你暗算我!”陶思敏狠狠地盯著楚畫梁。
“陶姐,這丫頭的手腕明明就是扭傷。”楚畫梁失笑。
陶思敏臉上一紅,一下子不出話來。
也是,如果盒子上有機關,擦傷紮傷就算了,扭傷了手腕是什麽鬼!
搖光落落大方的上前,撿起了掉在地上的盒子,塞進秋蘭手裏,笑眯眯地道:“東西有些重,妹妹可拿穩了。”
“……”陶思敏臉上一陣青一陣紅。
旁邊已經傳來悶笑聲。
有些重?幽蘭郡主的這個丫頭還真是會話,明明自己也是個姑娘,一路拿著走進來也臉不紅氣不喘的,剛剛撿起來用的還是單手,又能重到哪裏去,一個幹活的丫頭,居然拿不住給扔了?
騙鬼呢。
哦不,連鬼都不好騙。
秋蘭眼淚汪汪,一肚子的委屈。
真是非常重啊!足足有二三十斤,也不知道的盒子裏究竟放了什麽才怎麽重。雖然,她並不是拿不動二三十斤的東西,可毫無準備之下,難免被挫傷了手腕。
“行了,你先下去吧。”陶思敏揮了揮手。
“是。”秋蘭隻能捧著盒子離開,臨走還狠狠地看著搖光。
“郡主,請。”陶思敏咬牙,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陶姐請。”楚畫梁點了點頭,但動作卻毫不客氣,徑直走在了前頭,真把陶思敏當成了隨行的丫頭了。
陶思敏氣急。
要按她的意思,她是真不想請楚畫梁,可姐姐卻非讓她請,還千叮萬囑要跟楚畫梁交好——可自己明明已經很委曲求全了,那個女人有半分與她交好的意思嗎!
不是不知道,姐姐身為太子妃,想為太子交好豫王,可也要看人家有沒有這個意思吧。按她的意思,還不如交好楚縵呢,楚縵身後也有楚國公府。
因為宴會是放在花園裏的,所以並沒有安排固定的座次,涼亭、花叢、荷塘邊都擺了茶水點水任人取用,還有筆墨紙硯和琴簫等物供這些大家閨秀娛樂。
陶思敏把人帶到一處涼亭裏,找了個要去迎接公主的借口就離開了,倒是亭中原本在談論詩詞的幾位姑娘有些尷尬。
倒不是不歡迎楚畫梁,隻是……陶思敏作為主人,好歹也該介紹一下啊。
“郡主。”倒是一個粉衣少女起身,落落大方地招呼了一聲。
“楊姐,許久不見。”楚畫梁也笑了。
“郡主,這兩位是禦史中丞文如晦大人的嫡長女文懷玉,翰林院編修蔡嚴大人的幼女蔡鈴。她們是表姐妹。”楊含嫣介紹道。
文懷玉十五六歲年級,溫文秀雅,一派才女風範,而蔡鈴年紀尚幼,一團孩子氣,大約是被表姐帶出來見世麵的。
“楚畫梁。”楚畫梁微笑。
三個姑娘都怔了怔,隨即恍然。
字為名之表意,原來楚家大姐楚繪字畫梁。
“郡主,我們剛剛正以荷花為題寫了詩詞,正好讓郡主品鑒。”楊含嫣道。
“我不擅長詩詞,就不獻醜了。”楚畫梁無奈地一攤手。
這三位都是家學淵源的才女,當然,她來自後世,隨便背幾首唐詩宋詞也能驚豔全場,可有意思嗎?終究不是自己的東西。她連韻律平仄都弄不清楚,若真是傳了個詩詞大家的才名出來,將來碰到需要臨場寫詩卻想不起合適的怎麽辦。
還不如一開始就直言不會。詩詞原也不是名門閨秀的必修課。
不過,楚畫梁的坦誠反而讓這三位姑娘有了幾分好感。
“聽,郡主的字極好,能不能幫我謄寫一遍呢?”蔡鈴一張臉紅撲撲的,眼神中閃著星星。
“蔡姐見過我的字?”楚畫梁一怔。
“是聽兄長的。”蔡鈴猶豫了一下才道,“就是……先豫王扶靈而歸的那一日。”
“是啊,郡主寫的挽聯已經名滿京城了,竟然還不善詩詞。”楊含嫣接口道。
“拾人牙慧罷了,哪是我自己作的。”楚畫梁一攤手。
“不管怎麽,郡主的字真好。”蔡鈴又道,“我兄長可是很少誇人的。”
“那我就寫一張吧,但令兄的讚譽還是愧不敢當。”楚畫梁笑笑,示意搖光鋪紙。
她的字,勝在氣勢和意境,可姑娘寫的荷花詩精致婉轉,本事不相配的。不過蔡鈴年紀,手腕力道不足,這才寫不好罷了。
提筆,四句絕句躍然紙上,字跡秀麗飄逸,楚畫梁滿意地點點頭。
她確實不太擅長寫這個,這次算是超常發揮了,要是老師看見,大概會表揚幾句。
一時間,涼亭裏的氣氛也融洽許多。
這幾個姑娘家門第不算很高,又都是書香世家,心思單純,楚畫梁很容易就和她們打成一片。
“對了,郡主送給陶姐的禮物是什麽呀?”蔡鈴突然問道。
“一個擺件罷了。”楚畫梁不在意地道。
“果然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仆人,一樣的矯情。”文懷玉一聲輕哼。
“文姐也不愧是禦史中丞之女,一樣的嫉惡如仇。”楚畫梁笑道。
擺件倒是擺件,不過是鐵木所雕刻,看著輕巧,其實重量是普通木雕的十幾倍,之前是謝玉棠拿來耍她玩的,卻不料她練習飛刀,腕力和尋常女子不能相提並論,並沒有被坑到。這回赴宴,她也懶得給陶思敏挑禮物,直接就拿來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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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外麵……臨時有點事。路上寫出來的一章,晚上回家還有一章,不過稍微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