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手術

  急診科醫生辦公室裏一片忙碌,醫護人員穿梭不停。身材魁梧的主治醫生於投影壁上熟練輕巧的掛起CT造影片,指點給高天看:


  “病人的第四五節椎間盤突出,遭到外力重擊後粉碎性骨折。”


  高天眯縫著眼睛費力的觀察著片子,但是徒勞枉然看不懂,不過聽到他說的“粉碎性骨折”這個特定的醫學名詞,卻著實嚇了一跳,神情嚴峻的緊緊蹙起眉頭,怔了片刻才聲音低沉顫栗地問道:


  “會癱瘓嗎?”


  “是否會癱瘓,取決於椎管內神經是否受到骨塊的壓迫。一般來說腰椎第二節以下的神經屬於馬尾神經,即便損傷也不會發生完全性的下肢癱瘓和大小便失禁的情況。”


  “那就好。”高天輕鬆的吐出一口氣。


  “但是這種情況不做手術,病人恐怕也很難重新站立起來,開始正常的生活。而且粉碎性骨折椎管受累神經受壓的情況,也一定要手術治療。”


  “那就手術吧!”高天望了望醫生鎮定自若地說,“我接受您的建議。”


  “好的,”醫生收起片子心安慮得地微笑說。“手術前我們會詳細告知您手術存在的風險,請您簽同意書的。”他說著昂首挺胸地帶領著高天父子走出辦公室去,一邊說:“等一下婦產科醫生會為病人清理子宮,所幸她並未失血過多,所以流產的善後工作應該也會比較順利。”


  “她清醒過來了嗎?”高天擔憂的蹙著眉頭說。


  “這種婦科小手術,不必她清醒就可以完成。”


  “那就是還昏迷著?”他驚訝道。


  “昏迷狀態下,反而不容易感到疼痛。”醫生寬慰地微笑道。


  他的話令高天的眉頭稍微舒展了一下,見狀醫生不無好奇的說:“您如此關切妻子的健康,為什麽會讓她遭受這樣的暴力毆打呢?凶手還真是慘無人道啊!對一個柔弱的女人竟下得去這樣的狠手!……”


  醫生情不自禁地喃喃地感慨激起了高天對小薇深深的心疼憐憫和愧疚自責,也令他對妻子鄒秀梅這個婦人的狠毒無情更加憤恨。他不自覺的痙攣般的握緊拳頭。


  醫生匆匆離去後,陽陽坐在他的身旁瞪著一雙痛苦恐怖的大眼睛說:“爸爸,媽媽會死嗎?”


  高天怔了一下,堅決地搖頭說:“不會的。兒子,你別瞎想!”撫慰的伸手撫摸著他的頭臉。


  忽然噗噗地掉下大滴大滴的眼淚來,陽陽咽淚入心地說:“我想媽媽!今晚我要和媽媽一起睡,再也不要和媽媽分開!”


  高天心酸得頓時熱淚盈眶,一把將兒子緊緊摟在懷裏,眼淚簌簌而下地哽咽道:“今晚爸爸陪著你!”父子倆一時在急診科外麵的走廊上抱頭哭作一團。


  恰在這時他揣在兜裏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摸出來一看正是妻子鄒秀梅打來的。他竭力按壓著滿腔沸騰的悲憤情緒,默默地選擇關機。


  忽然想起小薇手術前後,他自己必須每天在醫院全天候陪護,又無奈的開機給李建平發條微信:“最近我要在醫院照顧小薇,公司的事你多擔待!”


  建平反應靈敏地發來一連串的問號,高天沒搭理他就重新關機了。他思慮著大約夜裏幾點鍾時,做完婦科手術的陳小薇將會被醫生推進病房進行術後護理,那時他和孩子該怎麽辦。明天周三,陽陽還要準點上學,不能因為母親發生意外就耽誤功課;而小薇在病房裏一刻也離不開他——真是分身乏術啊!


  他搜羅著陳小薇身邊的親戚朋友,好像她隻有他這唯一可靠的親人,能夠在這種特定時刻照顧她,不由得為她感到傷心難過。他意欲給她遠在岷州鄉下的父母打電話,可是一旦直麵飽經滄桑的二老,他又該說些什麽呢?真是無顏見江東父老啊!


  已是深夜十一點,他和年幼無知的兒子坐在搶救室外冰涼僵硬的凳子上六神無主。護士說此刻找不到專門的陪護人員,那麽今晚他們父子隻能在病房裏過夜了,希望有空床和多餘的棉被提供給他們。


  陳小薇從手術台下來的時候麵如白紙憔悴不堪,高天從醫護人員的手裏接過她平放在床時,覺得她的身體輕盈得就像一片羽毛。


  那晚徹夜未眠的不僅是高天,還有他在家惴惴不安的妻子鄒秀梅。從他一個電話不接就直接關機的特殊狀況,說明他已獲悉她暴打陳小薇且對她極其反感;但他卻異樣的按捺著隱忍不發,證明他的心裏正醞釀著一場空前可怕的暴風驟雨,也許是龍卷風也說不定!原本她打電話隻是為了試探他的心意,但現在他異常的表現卻讓她輾轉反側。


  秀梅又連夜致電女兒婷婷,向她傾訴相思之苦,借以舒緩惶恐不安的情緒,追問她到底網上訂的幾時的高鐵票。


  即將與同事們短暫別離的婷婷剛從外麵聚會回到寢室,驚訝地說:“您怎麽還沒睡?媽媽。女人熬夜可是最容易變老的喔!”


  “你爸爸不在家,我怎麽睡得著?”


  婷婷怔了一下眉頭微蹙地說:“爸爸現在每晚都不回家過夜嗎?”


  秀梅尷尬的歎氣道:“是啊!”


  “這種情況持續很久了嗎?”


  “是啊!”她隻能無力無助的回答這兩個字。


  “我明白了,媽媽。”婷婷胸有成竹地說,“回家後我會好生勸解他的。您就早點睡吧!我也該關燈就寢了。”


  翌日陳小薇清醒過來徹底了然自己的病情,明白腰椎手術後她將要麵對的生活而以淚洗麵,流產的打擊對她淌血的心靈猶如傷口撒鹽。


  “醫生說不會癱瘓的,但是術後的身體可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修複。”高天溫和鎮定地凝望著她說。


  眼淚無聲的滑落下蒼白消瘦的臉頰,她詰問道:“很長時間是多長時間?”


  他為難的蹙著眉頭不作答。


  “也就是說我短期內無法正常的生活和工作嗎?”她顯然不能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那我將會變成什麽樣子?我和孩子們的未來可怎麽辦呢?”


  高天寬厚溫暖的大手掌緊握住她纖柔的小手說:“我會照顧你的,小薇,我不會棄你們於不顧!你的身體一定會慢慢恢複的,不會永遠都是這樣糟糕的情況,相信我!你一定要對未來有信心!”


  “可是我們的孩子沒了,他怎麽就沒了呢?”小薇驀然哭出來,柔弱地傾倒在他的懷抱裏。“他還沒來的及來到世上看我們一眼,就這樣沒了……”


  她的悲痛欲絕泣不成聲令高天心如刀絞,唯有緊緊地將她摟在懷裏,也情不自禁地滴下淚來。


  “她們怎麽能這樣狠毒呢?為什麽要奪走我的孩子?無論怎樣對我,或許我都是罪有應得,但我們的孩子是無辜的呀!……還好陽陽毫發無傷,否則我真活不下去了!”她眼淚噗噗而下地說。


  “不過小薇,你明知道她來著不善,為何要答應她見麵呢?”待兩人的情緒稍稍平定,他輕聲責備道。“上次見麵她就動手了,為何你還要給她傷害你的機會呢?”


  “逃避不是辦法,我們之間必須有個了結,這是鄒老師的原話,我覺得很有道理。其實有你的愛與信任,我並不真正畏懼她什麽,況且她是人民教師出身,一個知性女人又能野蠻到什麽程度呢?但我萬萬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你真是單純的女人啊!”高天深沉地歎息道,“古語道,最毒婦人心。我們男人恨一個人往往隻恨在表麵,女人恨一個人卻恨在骨頭裏,這是本質的區別!女人一旦狠毒起來,那可是連我們男人都自愧不如的,你怎麽可能是她們的對手呢?”


  陳小薇說不出話。


  “如果事情必須有個了結,那也應該由我這個男人來出麵了結,由我來承擔一切的後果,你為何要以身犯險呢?真是傻呀!”


  “可是你想過了結嗎?”小薇不由氣憤的瞪眼高聲質問,“你何時表示過要主動了結?你隻顧自己,以至於我們母子整天擔驚受怕的過日子。那個短發的胖女人說我們就像過街老鼠,一點也沒錯!戰戰兢兢地活在陰暗角落裏,不就是老鼠嗎?這個比喻真是形象又貼切呀!但凡你想過主動承擔對我們的責任,鄒老師也不會找上門來將我打成這樣!但凡你像個男人,具有男人的擔當,她也不敢如此放肆!你以為她這樣對我,隻是對我的無情傷害嗎?錯,這更是對你尊嚴的踐踏!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呢!現在看來你在她的心裏,可什麽都不是啊!”她辛辣地嘲笑著結束了她的話。


  “好吧!都是我的錯!”高天老實誠懇地頷首認錯道。“這次事件也讓我清醒的意識到,應該有個了結了!”他憎恨輕蔑地眯縫起眼睛,臉上流露出堅毅的神色。


  雇請到一位經驗豐富的特護人員後,高天就能抽空接送孩子上下學,輔導他的學習,照料他的生活了。一天在淺水灣小區的家中晚餐快要結束時,陽陽瞪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好奇畏怯地問道:


  “爸爸,你的名字是不是叫高天?”


  “是啊!”他寬容的微笑道,露出兩排平整潔白的牙齒。


  “那天晚上打媽媽的兩個女的,我聽到他們叫你的名字。”


  “哦。”


  “除了我媽媽,你是不是還有一個老婆?就是看我手鐲的那個女的,是不是?”陽陽的聲音稚嫩而嚴肅。


  高天驀然輕蹙起眉頭警覺的說:“她特意看了你手腕上的鐲子嗎?”


  陽陽肯定的輕輕點頭,“我聽到她說要見我,就自己從房間裏跑出來了。”


  高天若有所悟地將目光投向餐廳垂掛著的厚重褐色窗帷。


  “爸爸,那個女的我見過,我生病住院的時候去看望我了。”孩子又認真的補充說。


  “是的,我知道。”高天冷淡地說。


  “爸爸,她是你的老婆嗎?”陽陽鄭重重複著他的話,不依不饒。


  經受靈魂拷問的高天默不作聲,希望以沉默來最終回避兒子的質問。可是他輕視了孩子的懵懂無知,就聽陽陽責問道:


  “爸爸,男人是不是應該隻有一個老婆?我問過我的同班同學,他們的爸爸都隻有媽媽一個老婆!可是你為什麽有兩個老婆?”


  高天不由得惱羞成怒道:“誰說我有兩個老婆?”


  “那你的老婆到底是誰?”陽陽冷靜的語氣儼然像至高無上的大法官。見父親陷入非常難堪的局麵不願回答,他繼續盤問說:“我媽媽是你的老婆嗎?”


  高天抬起眼簾目光如炬地直視著他說:“你覺得呢?”


  陽陽不禁茫然無措聲音低微的說:“我不知道。”一邊不由自主怯懦地低下頭去。


  兒子的示弱讓他不由得心生憐愛,伸手輕柔地摸摸他的腦袋,高天溫和地微笑道:“我愛你的媽媽,任何時候她都是我的老婆!你記住,兒子。”


  陽陽驚喜的緩緩抬起頭來,臉上綻開陽光燦爛的笑容。“所以打媽媽的那個女的,她是壞人,對不對?”


  高天表情複雜的微笑著點頭,意味深長道:“媽媽是世界上最善良最偉大的女人,打媽媽的人當然是壞人,你一定要銘記於心,一定要保護自己的媽媽呀!”


  陽陽凝望著語重心長的父親,堅決地重重地點一下頭。


  充分運用智慧輕鬆巧妙的化解了孩子心頭的疑慮,父子倆的關係迅速恢複了往昔的溫馨和諧。飯後懂事的陽陽獨自在家寫作業,承諾會按時洗涑就寢,高天便開車到醫院看望術後癱瘓在床的陳小薇,替換特護人員陪伴照料她。


  誰知竟意外撞見坐在病床前和她密切交談的胡偉。他狹長的臉頰疲倦泛黃,身著家常的休閑便裝,給人的感覺十分親切隨和。


  眼角的餘光無意間掠到高天走進來,胡偉連忙殷勤有禮地站起身來迎接他。


  “你坐吧!”高天平和的示意他說,“我的到來沒有妨礙你們吧!”他望著臉龐流動著淡淡欣喜神色的小薇說,近日病痛折磨和心理壓力使他難得見到她的笑容。


  “這是哪裏的話,我們隻是隨便聊聊。”她莫名其妙的臉泛紅暈說。


  “我實在沒想到會發生這麽多的事。“胡偉喃喃地低聲說,心情沉重的他顯然有些激動。”那時聽到同學說你跟人打架,傷的很嚴重,我簡直嚇了一跳!”


  “嗬嗬!老實說,我自己也沒想到呢!”高天似乎感慨萬千地歎息說,在他對麵的凳子坐下來,不自覺的拍打著雙腿。


  胡偉勉強笑了笑沒說話。


  “不過相較鄒老師其他的同學,你還算素養很高的人,真不愧是重點中學的副校長啊!“高天戲謔道,”當時你並未打電話向我們詢問和確認那件事,無疑給我們保留了莫大的臉麵和餘地。”


  胡偉意味深長的微笑說:“給人留餘地,就是給自己留餘地,這個道理我怎會不懂呢?”


  “胡校長最近很忙吧?”陳小薇不知為何插話道。


  “也還好吧!謝謝關心!”他謙恭有禮地扭過頭來微笑說,“一直沒和你父母聯係,不知道今年秋收後的大米會不會送到學校食堂來呢?現在你住院,我更不敢冒昧打擾他們,怕一不小心泄露消息使他們受到驚嚇打擊。”


  “謝謝你的謹慎周全!”小薇由衷感激地微笑說,“我們也不預備讓其他人知道呢!”她用了我們這個詞,引得高天轉臉含義深深地掠她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胡偉沒有忽略二人眼神的默契交流,不覺淡淡微笑道:“高總,以您對小薇深厚的感情,怎會竟讓她受傷住院呢?”這原本是一句平淡的問話,卻讓他不自覺的帶出了責備的意味。


  “哦,這是個意外。”高天羞愧不安目光躲閃地低聲說。“我是希望大家可以和平共處的。”話一出口便感到有失謹慎。


  “當然了!”胡偉意味深長地微笑說,“這也是全天下男人的共同願望。”


  “什麽意思?”他蹙眉說。


  “家中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難道不是全天下男人潛意識底的美好願望嗎?實不相瞞,這也是我的願望,隻是我深知自己的能力配不上心底的欲望!”


  陳小薇驚訝地望著他,溫和告誡說:“胡校長,有些話放在你的心裏就好,不必宣之於口。”


  胡偉的嘴角浮上一抹冷笑道:“你以為不像我這樣坦誠的男人,他們就一定比我高尚嗎?”


  “未見得比你高尚,”小薇含笑淡定的說道,“可是我們深受儒家思想教化的影響,崇尚含蓄穩重的表達方式。”


  “說白了就是喜歡和欣賞偽君子唄!”胡偉撇了撇嘴厭煩地說。


  高天在旁忍俊不禁地噗嗤一笑。“不錯,我們男人在外縱橫拚殺,總不希望後院失火。你怎麽說我都沒關係,但我的初衷與絕大多數男人一樣!”


  “家和萬事興。”胡偉完全了解地掠了他一眼說,“不過高總,您家的規模可比一般男人大得多呀!現在家裏雞犬不寧,想來您的日子也不好過吧?”


  高天憂愁地緊蹙眉頭說:“換作是你,你能好過嗎?”


  “我做夢都沒想到鄒老師的性情能如此剛烈!”胡偉驚異地歎息,“雖然尚在同窗共讀時,我對她的性格早就了解。”


  高天淡淡的微笑道:“萬事萬物都在不停地變化中,人的性格亦如此,沒什麽奇怪的。你沒料到鄒老師性情大變,或許是那時我們的婚姻還沒遭受變故吧!”


  “可是高總,我總覺得她變得這樣暴戾可怕,你也負有重大的責任,如果你一早就告訴她你與小薇漫長深遠的關係,讓她慢慢的接受事實會如何呢?一個女人從未聽說過丈夫的緋聞,多年來夫妻恩愛舉案齊眉,卻突然發現他在外偷摸生的孩子都這麽大了,誰受得了這種強烈的刺激?我覺得鄒老師反應過激一點純屬正常吧!一定是你不曾敞開心扉與她交談的緣故,現在你何妨試著那樣做呢?我覺得夫妻之間隻要還願意對話,還能夠溝通,沒有什麽障礙是無法逾越的。”


  “隻要我願意跟她談,她就能接受小薇母子嗎?”高天興味索然地冷笑道。“胡校長,我覺得你太天真了!有些人物關係就像階級矛盾,是無法最終調和的。”


  陳小薇笑道:“你錯了,胡校長,我就是他們之間無法逾越的障礙。隻要我退出,他們無需交談就自然和睦。”


  胡偉為她的坦誠感到驚訝地說:“其實你也無意於成為別人的障礙吧!”


  “是呀!”她微笑。“我能有什麽辦法呢?”


  “你也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胡偉說著扭過頭來,眼含嘲諷地微笑望著對麵的高天:“高總,現在您承認自己是個失敗者嗎?以前你是大家公認的成功男人,現在可是一敗塗地呀!先不說您公司的情形怎樣,我也並不了解,隻說您的家務事吧!您既對不起妻子,也對不起情人,更對不起您的孩子們!難道不是嗎?”


  高天忍耐地緊咬住下唇,愁眉苦臉地說不出話。


  憐憫地望了望一臉沮喪的他,小薇忿忿不平道:“胡校長,他變成這樣,好像你挺幸災樂禍的樣子。”


  “不,我很同情你們,說真的!”胡偉真誠地說,眼睛裏波光流動。“世間有多少表麵看來幸福美滿的家庭,實則都是湊合著過日子?表麵的風和日麗,各自的內心卻是暗潮洶湧,不過大家勉強維持著表麵的和平與體統罷了。他們隻是不曾撕破臉,不曾將私情昭告天下!嗬嗬。”


  高天冷淡地微笑道:“你倒像挺了解他們的。”


  胡偉若有所思的含笑不語,半晌才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有的感情無疾而終,有的感情適可而止,不是所有的感情都像你們一樣開花結果轟轟烈烈!”


  “嗬嗬!”小薇尖利地冷笑,“聽您的歌頌,我們的感情真是光明正大,快趕上梁祝了吧!承您的善意和美言,我才第一次對我們這種特殊的關係感到了榮耀!”


  “小薇!”高天忍無可忍地慍怒著製止道。


  “沒關係,沒關係。”胡偉一迭連聲說。他寬容的微笑著望了望高天,目光聚焦在小薇被憤恨之情無情灼傷了的花容月貌上。而她為了避開他的注視,別轉臉去也斜著窗下那隻親友贈送的插滿鮮花的花籃。


  “對不起!”意識到自己不合時宜的情緒衝動,紳士的高天迅即聲音低沉地道歉。“我會盡快處理好這件事,不會再讓你有任何的難堪,請你相信我!”


  陳小薇凝視著花團錦簇的花籃,固執的沉默不語。


  胡偉見狀岔開話題道:“來之前鄒老師曾告訴我,你們的女兒從深圳回來了,但你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她們聯係不到你非常焦急。”


  高天雙目囧囧地直視著他說:“告訴她們我很好,適當的時候我會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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