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無情之人

  最終,湃狄還是被帶走了。


  畢竟,多可裏不可能看著自己的學生眼睜睜的去送死,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學子斷送整個學院,有時候人總是會在一些方麵做出抉擇。


  他想了想還是算了吧,才可以繼續培養,但首先必須是得有學院還將在。


  回到城主府,府中空空如也,就連家具都被搬得幹幹淨淨,一個仆人也沒有留下。


  見著這一切的湃狄隻是冷笑一聲,“將軍大人帶我看這些是為何?”


  “父債子還,你沒聽過這句話嗎?”旦那將軍好整以暇的坐著,站在他麵前的就是把他兒子打了一頓的湃狄,他微眯著眼睛很欣賞這夥子,可惜這人遲早會和他對著幹,不能留著。


  “那將軍大人估計是找錯了人,我不過是他的義子,一個中用就留這不中用就扔掉的棋子,將軍大人不妨去找找他的親生兒子,更妥些。”湃狄挺著腰杆,不吭不卑,並沒有被對方那威嚴的殺氣所嚇到,反而鎮定自若。


  “你的養父逃走了,你就沒有什麽想的嗎?”


  “想什麽?難不成還指望他回來帶著我一起走?”湃狄擺出一副搞笑的麵孔:“我可不指望他那種人逃走的時候能想起還有我這個義子的存在,大人,你恐怕不知道我是怎麽成為他的義子的吧?”


  旦那皺了皺眉頭,他的確不知道,那為人奸詐的老東西怎麽就有興趣收了一個幹兒子。


  湃狄繼續麵不改色的著,敘述件讓人惡心的事情仿佛不是在自己的母親,而是在一個無關緊要之人。


  “城主大人看上了我的母親,殺了我的父親,當著士兵的麵,糟蹋了我的母親,把她擄回了府裏,母親臨死不從,他便把我綁來,一次又一次的威脅母親妥協。母親為了讓我不受到威脅,屈服在那饒身下,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受盡了各種折磨,才換來了我在書院中的學習。”


  當然,湃狄隻了一點點他母親的事情。


  他並沒有他的母親被城主大人玩膩之後,如同一件被人玩膩聊破敗玩具,又扔到了軍營裏,千人嚐萬人騎,死後,屍體還被扔到了河鄭

  那晚下了大雨,他沿著大河一直尋找,從上遊跑到下遊,從河這邊到河那邊,氣微微亮時,在一座石橋的橋拱下,發現了被卡在石頭縫裏的屍體。


  母親潰爛的身體早已不成樣子,斷裂的腳趾頭殘缺不全的手指頭,下身更是模糊,那裏被填滿了棍子石頭一樣的東西,血肉模糊爛在一起,肚臍裂開,腐臭的內髒掉在屍體外麵隨水波流動,隻剩一張臉是完好無損的,但卻被割掉了舌頭。


  他慢慢抱著母親的屍體回到岸上,把母親葬在了河邊,一顆茂盛的柳樹下。


  那時候他就在想,他這一輩子,都不會放過托米亞的。


  他發誓要變強,變得很強,讓所有人都臣服在自己的腳下,隻有這樣,他才能為母親報仇,為父親血債血償。


  他拚命的在所有學習東西,表現的比任何人都要優異,博得了院長的刮目相看。可是一切都是泡影,今他算是見證了什麽叫做無情無義,在自己即將被士兵帶走時,他看到了院長放棄自己的眼神。


  我果然還是一無是處,不管學習多少東西都是一無是處。


  旦那也並不是什麽好人,對那子的故事也不感興趣,當然年輕的時候他也幹過強搶民女之事,有多少女兒家被他禍害他已經數不清了,這種事情在他耳朵裏聽來那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第二日早,雨節到來,百姓們簇擁著去河邊摘柳條,望著已經幹涸的河道,灰敗的搖頭,已經沒有人會相信雨神來保佑他們。


  按照當地的習俗,每家每戶都需要去城門外的河邊摘柳條,城外的老百姓倒是沒所顧忌,尚未餓死和渴死的,自然還有力氣摘一些柳條,插在自家屋簷下,祈禱著上有好生之德不要餓死他們。


  這種徐徐垂簾之情,沒有被神收納進眼底,因為這世界上的神,可不會管這些凡人。


  城門之內的人,到皇城惶恐的活著,哪有人會去管那些事情。


  鳶府,福笙讓人在屋裏後院打了一口井,井打得很深,卻沒有水出來,隨即又換了一個地方,水倒是有了,可是府裏的下人很多,吃穿用度都需要用到水井裏的水,是完完全全供應不過來的。


  為此,他特意來找彬鳶商量。


  “所以你打算要趕他們走?”彬鳶皺著眉頭,語氣有些不太讚同,“將他們趕走了,他們又該去何處了?那些可都是陪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你當真舍得嗎?”


  “這有何舍不得?”福笙的理所應當,“難不成讓他們陪在我們身邊等著渴死?”


  彬鳶閉了嘴,現在在家裏所操持的人不是他,掙錢養活大家的也不是他,他沒有資格在這裏三道四,指手畫腳。


  “一切都隨你決定……”


  “可你這表情看起來很不樂意,有什麽你就直吧,何必憋在心裏?”福笙攤了牌,往彬鳶麵前的椅子上一坐。


  彬鳶低垂著頭,一言不發,心裏卻揪著難受,歎一口氣,抬起眼眸注視著福笙,“那些人在你眼裏到底是什麽?他們陪你出生入死,才有了現在,你卻用一句話就要打發了他們,難道你就不覺得慚愧嗎?”


  哐當!


  桌子猛烈晃動,彬鳶被赫然站起來的福笙下了一跳,整個人臉色褐白,咬著嘴唇,不敢再發一言,隻聽著對方吼道。


  “在你眼裏,誰的命不值錢?你要救你有那個命救嗎?你活在亂世,不是太平盛世!”


  彬鳶不可置信的看著福笙,仿佛一夜之間好像明白了枕邊饒性格,他難以置信,可又不得不承認福笙本就沒有什麽好心,以前的他還是一個亡命之徒殺人如麻的土匪,這樣的人你期待他能有什麽好心。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福笙扇了彬鳶一巴掌,手勁很大,緩過神來後,彬鳶臉頰已經腫了起來,嘴角掛著血絲,模樣狼狽。


  “嗬嗬……”彬鳶發出淒慘的笑聲,乜眼望著他:“那你就殺了他們呀!在你眼裏,不過也是一條賤命,如畜生有何區別,不是嗎?”


  他氣得臉頰發紅,越過桌子,一把揪住彬鳶的領口,將人狠狠提了起來,“你當我不敢嗎?!”一雙暴怒的眼睛直視著對方,很想在對方如深潭一般幽靜的眼眸中看出一絲情緒,但對方的眼裏還是和往常一樣波瀾不驚。


  “那你就去呀!”彬鳶大吼。


  房間裏靜了幾秒。


  “哐當”摔門聲響起,那道人影已經遠遠地走了出去,站在廊下的仆人唯唯諾諾的低著頭,不敢散發一絲存在福

  人走後,院落裏傳來斷斷續續的哭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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