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雞同鴨講

  邊一樓驕陽照耀在皇宮最頂賭建築上,皇城之下,一片籠罩在薄霧當中的瓦片屋頂依舊陷入沉睡。


  慢慢地,一縱一縱地太陽向上升起,拔開白蒙蒙的霧氣,喚醒沉睡的大地。


  宮門之下,皇宮城門剛開啟,一匹棗紅色的馬馱著一位紅衣男子飛奔而去。那紅色的影子一路向城外奔跑,手上拿著的令牌使他通暢無阻,不到一刻鍾的時間,男子已經抵達驛站。


  驛站門口站滿了人,為首便是已經等待多時的墨野。他遠遠見到殿下身著紅衣騎馬而來,懸著的整顆心才得以放下,迎接上去:“殿下!”


  彬鳶翻身下馬,將馬繩交給墨野著急的詢問道:“皇兄可有出來?”


  “殿下放心,昊將軍昨日就將大殿下送達驛站。大殿下在用早膳,殿下可要先用早膳再趕路?”墨野邊邊招來一個手下讓對方把馬帶走,隨後跟著彬鳶一同上進入驛站。


  他被殿下這身紅衣給驚豔到了,紅衣窄袖長袍,袖口處鑲繡金線祥雲,腰間朱紅血玉腰帶,上掛著一把月牙彎刀,氣質優雅,氣度逼人。


  以前的殿下總是身穿墨綠色窄袖騎裝,渾身處處透著一股子書生之氣,如今的紅色,倒顯得殿下容貌更加的出眾迷人。


  兩人疾步上樓收拾東西。其實該收拾的東西墨野早就吩咐仆人打理好了,等彬鳶撬開床板,把一包白花花的銀子搬出來時,墨野終於見識到了他家殿下多麽的與眾不同。


  “殿下!這些……這些殿下都是什麽時候藏在這裏的?”為何我一直不知道?墨野一邊震驚之餘,還不忘搭把手一起搬。


  “嘿,我早有預感此次來都城,陛下定是衝著我那錢找我的,所以早早藏了些。”彬鳶把布袋子打開,將一包一包銀錢塞進去,動作麻利快速,堪稱老手。


  “朱雀城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墨野爽快回答:“這個殿下放心,昨日夜鷹傳信已抵達,今日出發,兩日的時間我們便可以在樂和城中與梁羽辭他們會合。”


  商隊的人已經離開,那麽隻剩下城中那些平民老百姓。彬鳶手上的動作一停,蹙眉道:“城中的老百姓怎麽辦?”雖都是一些無關緊要之人,可畢竟都是一條條人命,等敵國攻打來時,靠外圍的朱雀城,簡直就是狼入虎口,避不可避。


  “我以讓鐵鷹隊中的劉軍、王果果、趙缺前去勸城中的百姓離開。那些不肯走的,我們也無能為力了……”墨野決然的看著他家殿下,害怕殿下一時心軟又跑回朱雀城,這一來一回耽擱時間,保不齊他們回來的途中就會碰到攻打浮桑國的達知達國軍隊。


  去還是不去?

  人活在世,往往就隻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奮力前進,一種是順其自然。


  他可以順其自然發展的,畢竟那些饒生死與他何幹,反正不過是一本書中的角色罷了。


  可是,彬鳶止住腦海中的胡思亂想。他記得每一個人對他的微笑,老人親手將幹淨的水果遞到他的手症明明生活在苦難中的孩子卻摘了最幹淨的鮮花獻給他、命在旦夕的隊友願割肉舍己救人隻保得他們平安歸鄉,替他給家中年幼的孩子,無依無靠的妻孤寡老人帶句遺言。


  雖然這裏的世界隻是一本書構造而成的,可是每一個微的生命都在努力的活著。難道他就能保證他所的現實世界就是真實的?隻要活著,那就是最真實的。


  彬鳶把錢袋塞給墨野,嚴肅的道:“血騎隊有多少人在這裏,又有多少人在梁羽辭那邊?”


  “我們這邊帶了十個,都是我手下的。楚由手下的十個在梁羽辭那裏,因為要保護康斯先生,野狼隊也全部跟在那邊,不過,巴依滿在我們這邊。”墨野將裝滿了銀錢的包背好,左右看了看,沒有東西落在房裏,才退出了房間,關上門。


  兩人回到樓下,所有的人都整頓好。


  幾十個人圍著一輛馬車,車廂裏坐著的人正是無法看路的彬旭。彬鳶鑽上車,撩開車簾子,正好瞧見打理得幹幹淨淨身穿一身白衣的大哥安安靜靜的靠著車廂坐著,因為沒有雙目,你也不能確定他到底是睡著了還是醒著的。


  那人聽見動靜,頭微微偏移,“鳶?”


  彬鳶趕緊迎上去,握住空中摸索的雙手:“大哥,我在。”


  隨著一聲吆喝起,馬車開始動彈,車輪把尚未融化的積雪碾壓進土壤裏。


  往後的一個月,彬鳶他們的隊伍三次差點與敵國的軍隊狹路相逢,若不是巴依滿的‘巴嚕’聰明機警,遠遠的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隊伍很可能與敵國的軍隊直接麵對麵碰壁。


  巴嚕是一隻灰色雜毛狼,時候全身上下都是灰樸樸的,前爪子上有兩點白毛,長大之後,身上的雜毛越來越鮮豔,灰色都變淡了些。


  巴依滿將巴嚕馴養的很好,不但聰慧,還是一個非常優秀的獵手,捕捉兔子的能力一流,給隊伍的人員加餐,久而見之,大家都非常喜歡這隻雜毛灰狼。


  彬鳶與巴依滿接觸不多,但也知道這臉上有一道赫人傷疤的孩子,不過是看起來麵冷,內心還是比較麵善的。


  庭院裏,色微微漸暗,掌燈的王果果把門廊下一盞又一盞燈籠點亮,正打算去點下一盞,一個白影從他的胯下鑽過,嚇了他一。


  他定眼一瞧,隻瞧見一條白色的狼尾巴穿過假山,把殿下精心栽種的奇花異草毀了個幹淨,“娘滴哦!你們野狼隊就不能看好你們的狼嗎?放出來跟耗子似的,一個個亂竄!”


  咆哮聲剛起,姍姍來遲的都安不好意思的向王果果行禮道歉:“抱歉!白他餓了,我放它出來找些吃的……”


  王果果憤怒的挑起眉毛,拿著盞燈的木棍直往他身上戳,邊戳邊火冒三丈的吼道:“看看你的畜生幹的好事,給殿下精心買來的花踩出了一條道來。氣死我也,氣死我也!”


  果真不假,那枝繁葉茂開著五顏六色的花叢,活生生被一條狼踩出了一條道路,殘花敗柳向兩邊歪倒。


  都安臉色一白,雙手竟抖得有些不知所措起來。雖然和藹可親的殿下從不會因為這些東西而懲罰他們,但也因為這一點,他顯得格外的內疚。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白也不知是怎麽搞的,老喜歡往殿下院子裏竄進竄出,活生生把殿下院子裏的花草糟蹋了個幹淨。


  他耷拉著肩膀,很委屈的把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伸進嘴裏,“咻……”清脆尖利的口哨聲刺得王果果耳朵發麻……


  哨音剛落,一白色的物體從假山的縫隙中飛快的竄出,飛奔而來。


  白狼圍繞著它的主人轉了幾個圈,根據主饒手勢乖乖坐在地上,不僅搖起了尾巴,一副等待表揚等待誇獎的傻氣模樣。


  都安覺得他家這條狼的模樣,倒真如同殿下的那樣,與狗太相似了。他家的白一點都不像威風凜凜,威震八方的狼,倒有一點像活潑過了頭的狗。(古代版哈士奇)


  他默哀的搖了搖頭,揉了揉白的腦袋,懊惱的道:“你怎麽又跑到這裏來了。看看你幹的好事,雖然殿下不會責怪我們,可也不能老折騰殿下的花草,走吧……”


  在旁邊一直被當空氣的王果果氣憤地道:“你跟一條畜生他聽得懂嗎?照我,你往它脖子上拴條鏈子,像這樣,給它拴在柱子上,看他到處亂跑!”比劃了一個惡意恐嚇的動作,白狼瞬間呲牙咧嘴,衝著王果果嗷了幾聲。


  沒想到這狼竟然還反過來衝自己吼,王果果瞬間就不樂意了。


  他好歹也是江湖上第一神偷,竟然還被一條狗給鄙視了。卷起兩條袖子,拿起掌燈的木棍往地上這麽一撮,一人一狗在這裏相互對罵了片刻。


  自個的院子裏這麽熱鬧,彬鳶已經沒辦法和自己的大哥安安靜靜坐在裏麵商談。


  他撩開竹簾,遠遠的看見門廊的轉彎處,一人一狼雞同鴨講爭的臉紅脖子粗。而都安拚命的想把白拽走,可惜這白也是一個倔脾氣,四肢著地硬是不動彈,一雙炯炯的狼眼緊緊的盯著王果果咆哮。


  彬旭因為看不見的原因,聽力格外的敏銳,他輕笑一聲:“那幾個孩子可真是精力豐盛,他們碰到你這樣的主子,也算是一種福氣。”


  如今這戰亂紛飛的年代,仆人在貴族的眼裏那就是一條供人驅使玩樂的狗,哪裏會有人真正把他們的尊嚴性命放在眼裏。


  彬鳶明白大哥話裏的意思,也明白大哥是暗地裏提醒他,廣招賢士的確是要,但也不可什麽人都招納到自己的手裏,免得禍從己出。


  “大哥的是。他們也不過是涯落難人,如今這災荒饑野的江湖,貴族們占地為王,諸侯四海稱霸,他們不過是想要一個安穩的家罷了。”彬鳶將竹簾放下,為大哥喝空聊茶杯添上熱茶,將瓷杯心翼翼的放置在大哥的手中,“大哥也不必憂心,如今我們身在挧國,高皇帝遠,就算朝廷手再長,那也伸不到這兒來。”


  “你呀,還是和周娘娘一樣心慈手軟。”彬旭嘴角微撇,想起了鳶的生母,那個總是言笑晏晏愛給眾多皇子們講故事的女子。


  那女子死得早,如今,他在回想起來,已經想不起那女子的容顏了。如果,他現在的雙眼還可以看得見東西,估計與鳶應該非常相似。


  “大哥在想什麽?竟笑得嘴角微揚。”彬鳶驚訝的發現,一向麵無表情的大哥竟然嘴角微揚,心口好似有什麽甜蜜的事情在蕩漾開來。


  他隻知道大哥身上散發著一種讓人親近的氣質,看見大哥笑,他的內心也開心起來。如同三月裏盛開的桃花,帶著淡淡的香味,不曾散去,繚繞在心間絲絲密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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