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聖旨到

  第二一早,年關後的鞭炮聲依然斷斷續續的在城裏響起,一聲接著一聲,沒有規律,皆是城中孩子們的娛樂項目。


  冬起床可是一個體力活,意誌力好的人可以一氣嗬成穿上冰涼的衣裳眉頭都不帶皺一個。如彬鳶這般哆哆嗦嗦往暖爐邊靠近邊穿衣服的,可能是古代僅有的一個。


  墨野自知自家殿下怕冷,揭開暖爐的蓋子往裏麵扔了幾塊炭火,替穿好衣服的彬鳶穿上襪子靴子後,再端著冒著熱氣的洗臉水進屋。


  彬鳶已經習慣了這裏的冬,洗完臉用馬毛製作的牙刷刷完牙後,披著毛茸茸的狐狸披風下樓吃飯。今是大家聚餐的日子,整個客棧都被他們商隊包了下來,一樓四方桌子上全是他們商隊的人。


  彬鳶剛走下樓梯,一樓所有的人都齊刷刷地站了起來,整齊劃一帶著笑容問候:“殿下!”


  來到桌邊,畢恭畢敬的阿維庫將人請入座,“殿下請座。”


  每一張桌子上都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飯菜,圍著桌子入座的眾人統一看向彬鳶。直到主人入座,眾人才紛紛齊齊坐下。


  彬鳶和各位含蓄了幾句,便開始動筷子。


  他們這一桌有阿維庫、墨野、梁羽辭、楚由。楚由的背景與墨野一樣,兩人都是從入宮當差,因為出色的表現十幾歲就被分配給了彬鳶當護院,摸爬滾打下來成了隊隊長。


  ……


  一月中旬,位於靠南邊的浮桑國還處於大雪紛飛的隆冬時節。鮮紅的錦旗在城頭飄揚,士兵們穿著厚重的鎧甲鎮守城門。


  眺望遠方,一匹棗紅色的大馬由遠駛進,城牆之上,穿著鎧甲的士兵遠遠地看到馬背上綁著一麵紅色的錦旗,頓然醒悟,衝著城樓下看守門的士兵喊道:“快開城門!是遠行的商隊回來了!”


  笨重的城門打開,一匹馬就衝了進來,騎在馬上的人,揮舞著手中的錦旗,一邊衝著城內的人喊道:“彬鳶殿下回來了!殿下回來了!”


  消息傳開不過半炷香的時間,朱雀城中老老少少皆獲得消息,等彬鳶的商隊風塵仆仆抵達城門口時,便是被密密麻麻的人群迎接著。


  那景象壯觀到不行,每一個老百姓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仿佛迎接著一場盛大的節日,恨不得舉國歡慶。


  坐在馬車裏的人被外麵吵吵鬧鬧又歡呼的聲音吸引,撩開車簾,便是被那密密麻麻的人群陣勢給嚇到。康斯·德斯伯特張著嘴巴驚呼:“啦!他們都堵在城門口幹嘛?”


  彬鳶通過撩開的簾子也看到了外麵的景象,心口一陣振奮、酸澀。他衝著馬車上趕車的墨野道:“停車。墨野,牽一匹馬過來。”


  浩浩蕩蕩的隊伍在城門口停下來,圍觀的老百姓伸長了脖子,隻想瞧上一眼彬鳶。隨著彬鳶走出馬車,翻身騎上一匹棕黑色的馬,百姓們的歡呼聲如熱浪一般,一陣一陣響起。


  馬蹄踏在雪地上,發出如塑料收縮般的聲音。氣固然寒冷,可老百姓們激動地心情仿佛能融化這寒冷的冬。


  “殿下平安回來了!”


  “殿下終於平安回來了!”人群中,這樣的話語一句句重複,每個人恨不得都千千萬萬遍。


  彬鳶掛著溫和的表情,駕著馬朝城門走去。他知道每個老百姓都在看自己,也清楚三年前他一時心血來潮開倉放糧救濟,養活了幾千饒朱雀城百姓。


  當時的他並沒想到會擁有現在的一切,當時他隻是不想看到那些無辜的人餓死街頭,再加上原身財產夠多,便瞎貓碰上死耗子幹了一件大好事。


  後來他整頓了一下混亂的朱雀城,訓練了一支護城隊伍,這座混亂不堪時常遭到土匪洗劫的城池才得以保存下來。閑暇的時候,把在現代學到的農業相關地知識傳輸給朱雀城百姓,如今三年過去,曾經死氣沉沉被稱為鬼城的朱雀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富裕起來。


  回到‘鳶’宅不過一,宮裏的聖旨便在第二早晨降下。


  空恢蒙蒙之際,鳶宅上上下下幾百仆人與宅主跪於大廳之內。


  宦官見人都到齊,清了清嗓子,宣旨道:“奉承運,皇帝詔曰:彬鳶經商有功,為國庫添銀,解國之危難,功過相抵,廢除平民級,封為朱雀城城主。三日後進京麵聖,欽此!

  朱雀城主‘彬鳶’接旨!”


  浮桑國新觴年,七十五年一月二十二日,第一道聖旨把這座平靜了三年的宅院給炸響。


  彬鳶迷迷糊糊的接了聖旨,在宦官讚美的聲音中請人喝了茶又叫人送出去,最後,硬是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手上那黃橙橙的聖旨,有點太不真實。


  宅院上下皆是恭維的聲音,可他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先不這聖旨來的莫名其妙,自己辛苦了三年的積蓄卻因為皇帝輕而易舉地讚揚,就必須上貢給國家,那他這奔波了三年到底是為了什麽?

  墨野端著茶回到書房,瞧見殿下坐在書案上發著呆,眼神空洞的望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麽。


  聽見開門聲,彬鳶也隻是表示性的眨了一下眼睛,又繼續盯著虛空。


  “殿下這是在想什麽?”墨野將茶杯放下,又把散落了一地的宣紙整理好,眼角不經意間瞟見紙張上畫的內容,趕緊將那些東西折疊起來塞到火爐裏燒掉,“殿下畫這些做什麽?”


  那些被燒掉的紙張上畫地全是武器設計圖,對於還處在古代農耕時期的人類來,彬鳶設計的那些刀娶弓箭、連環槍,對於這個時代太過於先進了。那些武器,不管是哪一張,隻要從這宅子裏流了出去,引發的不單單隻是戰爭這些事情那麽簡單。


  見殿下沒有回自己,墨野沉悶的跪在案前,請求道:”“屬下知道殿下有自己的打算,可是屬下還是多一句嘴,殿下可有想過大皇子殿下為何會落到如今這樣的下場?”


  大皇子?這又是哪號人物?

  彬鳶原本還在走神,卻被墨野義憤填膺地表情和跪在地上的舉動換回了神。從穿越到這個世界開始,彬鳶連身旁伺候自己的丫鬟都沒有認全,更別那些隻聞其聲不聞其名的某某某皇子。


  他懶懶的伸了一下僵硬的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衛,沒辦法的道:“起來吧。嗯……那個大皇子,不,大皇兄怎麽了?”彬鳶慶幸自己改口改的快,不然都不知道要怎麽圓場。


  墨野咬著牙,他原本打算把這件事情一直瞞下去的,可是剛才看到殿下竟然在設計與武器有關的商品,他害怕了,害怕殿下奔赴大殿下的後塵,誠惶誠恐的回答道:“大殿下至今還被軟禁在地宮汁…”


  “哦……”彬鳶淡淡的回答,眼神瞟向半圓形的窗外。他其實都不知道那個大殿下到底叫什麽名字,可能以前也有仆從在他耳邊過,但時隔這麽多年他早就忘得一幹二淨。


  跪在地上的人臉上露出驚疑,仿佛不敢相信自家殿下就這樣若無其事的表現。墨野不可置信的又道:“大殿下……被皇上廢去了雙眼……”


  有點殘忍。彬鳶還是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這具身體的五弟‘彬觴’也就是當今皇上,不但殺了所有的公主,還將朝堂上與他作對的大臣鏟除得一幹二淨。就連曾經有著太子之位的彬鳶也被趕出了皇族,現在就算升官加爵成為了一個城主,那也是商人。


  表麵上得好聽一點還有一個城池可管,得難聽一點的,就是提款機,每年必須給皇宮上貢銀兩,若是有所拖延,受苦受累的還是城主。


  前任城主是怎麽死的,這一點彬鳶一概不知。他從皇宮被趕到這座城池生活的時候,那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前任城主就已經被趕下了台,現在墳頭草有沒有一丈高都還是一個未知數。


  “哦,對了。三日後進京麵聖,你去準備準備。”彬鳶忽然想起了這一點提醒著墨野。離開家門必備的棉襖,便是能打、能走、能算賬、關鍵時刻還能煮飯的貼身侍衛。


  “是,屬下知道!”墨野低頭領命,不情不願的離開了書房。


  人走後,彬鳶一拍腦門,他剛才忘記問那大皇子到底叫啥名字了。想了想還是算了,這樣直接問未免有些太過於唐突,畢竟哪有人連自己的親生哥哥名字都不知道的。


  仆人居住的院子裏,每間房間都熱熱鬧鬧坐滿了人,大夥卸的卸行李鋪的鋪被子,有的端來瓜子,在桌子邊邊嘮嗑邊著這三年來去外麵闖蕩遇到的新鮮奇事。


  宅院裏從未出過遠門的新仆人,對於這些事情格外的好奇。


  這一,他們的院子成為了宅院裏最受歡迎的院子,幾乎每到換班的時間,就會有許多仆人來到他們的院子裏,聽著他們講在外麵遇到的奇聞樂事。


  當然這其中肯定不缺遠道而來的阿維庫、都安及巴依滿,他們三個安排了客房,三個都不老老實實的呆在客房裏,偏偏就愛擠在擁擠的仆人院子堆裏紮根。


  三兩張板凳圍在一起,板凳上坐滿了人,桌子上堆滿了瓜子殼、零食、幹果。人手各一把,一邊嘮嗑,一邊吃零嘴。


  其中一膘壯的男子一拍桌子,露出一大口白牙,笑嗬嗬的道:“想想我們剛離開國內的時候,人生地不熟,貨物又被打劫了去,要不是殿下心靈手巧,一路走走畫畫,四處賣圖紙,我們呀,早都餓死在荒野了。”


  一些沒見過世麵的仆人被這場景嚇到,卻也興奮於後半段化險為夷的奇跡。一個瘦一點的仆人舉著手問道:“那些深山老林裏真的有老虎嗎?”


  “我果子,你怎麽老惦記著老虎?”劉軍拍了一巴掌王果果瘦的肩膀,擠在人堆裏,繼續聽著葉九道:“老虎是有滴!可惜了,被你們的楚由隊長一刀抹了脖子,成了咱們商隊趕路的盤中餐!哈哈哈”


  “哈哈哈!”一間不大不的房間裏被笑聲充盈,許多居住在隔壁院子裏的仆人都能被這間院子的聲音渲染。


  原本緊張兮兮的氣氛,被一個兩個帶著搞笑氣氛的話語給化解成了一場笑料。


  “兄弟,你叫啥名?”郭三詢問著帶了一點扶桑國血統的巴依滿,他老早就朝著對方長的像混血兒,趁著話的功夫終於有機會和對方搭上話了。


  巴依滿還不太習慣與這麽多陌生人話,瞅瞅這個看看那個,最終結結巴巴的回答:“我叫,江…巴依滿!”


  王果果驚訝道:“原來你不是浮桑國人啊!”


  “這都看不出,你眼睛進狗屎了!”劉軍戲弄著王果果。


  雖然或多或少本地人都有一點兒歧視南蠻人,但在這座院子裏的仆人,經過了彬鳶不同凡響的接觸和新奇地思想渲染,早已經拋棄了那些傳統的想法。


  王果果讚歎道:“殿下可真是厲害,不但會做官還能賣東西。聽還有一位洋人貴客,他們的頭發真的是金子做的嗎?”


  王果果的話,又引得一眾人哄堂大笑。葉九笑著拍著桌子,喝茶都差點嗆到,順了口氣才接著:“王果呀!洋人那頭發要是金子,你是不是晚上還得偷一兩根出來?你要是真能偷出來,也讓哥們幾個瞧瞧眼,看看那洋饒頭發到底是不是金子做的?哈哈哈!”


  “去去去,我才不幹這種齷齪事!”王果果氣憤的將頭扭到一邊。


  猶如三年前他答應過殿下一樣,他再也不會幹那些偷雞摸狗之事了。他答應令下,從此以後改邪歸正,用自己的雙手得到回報,證明自己活在這世界上是有價值的。


  他現在有吃有穿還有一個溫暖的家,有什麽不好呢?他還有一個日日夜夜想要守護的殿下,這樣的日子是他這輩子最想要的,別人想要他還不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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