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竹筒倒豆子
席牧淳聞言眉頭一皺:“特麽的你們算計我還成了我的錯?”
“當然了……”梅用挑了挑眉毛,一臉理所當然地說道:“你若不去管閑事,誰會知道你是幹嘛的?更不會將計就計跟你走了。”
席牧淳被說的一點兒脾氣都沒有,隻好無奈地岔開話題:“既然你一直臥底在軍中,為什麽不將我們幾次伏擊的計劃傳出去,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得勝而歸?”
“首先,我隻是投降金國後留在大宋的一顆棋子,對他們沒那麽忠心,要傳遞消息首先得保證我自己的安全.……”梅用聳了聳肩膀繼續說道:“其次,誰家釣王八不得在鉤上掛塊肉?那區區兩萬廂兵有什麽值得消滅的,關鍵是要放長線釣大王八。”
“你特麽才王八.……”席牧淳抬手便搗了梅用一肘子,後者當即岔氣,身子一歪倒在地上,蜷縮得跟個蝦米一樣,還不住地咳嗽,一股血水順著嘴角便流了出來。
豐滿正坐在一旁,拿著一把小刀百無聊賴地修指甲,冷漠地瞥了倒在地上的梅用一眼,冷哼一聲說道:“當了俘虜還嘴賤,真是欠打。”
梅用躺在地上緩了老半天,顫顫巍巍地說道:“我一介書生落在你們兩個將領手裏,你們竟然還要動粗,簡直沒有人性。”
“人性?”這個詞一下子觸到了席牧淳敏感的神經,“呼”地一下站起來,雙手抓著梅用的領子將他提了起來,聲音變得異常冰冷:“你好意思跟我們提人性?邢策與你有何仇怨,索隆又與你有何仇怨,你對他們痛下殺手的時候想過人性嗎?”
梅用挨了一鐵肘之後受傷不輕,臉色煞白,被席牧淳拎著也沒有絲毫反抗的意思,隻是慘然一笑說道:“我若不殺他們,死的就是我,本來我已經隱藏了下來,殺索隆很有可能暴露身份,所以我並不想動他,但金國暗探一直在暗中脅迫,我也是無奈為之。”
“很好.……”席牧淳緊咬後槽牙,聲音從牙縫中擠了出來:“枉我們把你當兄弟,你卻拿我們當墊背,既然如此,我們也沒什麽可聊的了。”
“自打我們武勝軍被拋棄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意識到,這世上沒有什麽比自己的命更重要.……”梅用抬起頭,眼神中還閃動著濃濃的求生欲:“我交代所有知道的事情,再把易容術教給你們,能不能換條命?”
席牧淳眼睛一轉說道:“先看看你能告訴我們些什麽?你要是告訴我金國皇帝在中都,我現在就弄死你。”
“既然想保命,說的肯定是有價值的東西……”梅用朝席牧淳眨了眨眼笑著說道:“能不能先放我下來,這個姿勢怪累人的。”
席牧淳翻了個白眼兒,伸手便將梅用摜在地上,隨後大馬金刀地坐在身後的椅子上說道:“給你半個時辰,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們。”
梅用點了點頭,慢條斯理地說道:“第一件事,我知道的隱藏大宋的金國暗探一共有七個人,其中西和州有四個,都住在尚永坊吉利街左手第三個民房之內,對外的身份是辦白事兒的,平日裏紮個紙人紙馬,買個香燭蠟扡之類的,為首的漢名叫張二。”
席牧淳聞言招手喚來門外值守的兵丁,將梅用說的消息告訴了他們,兵丁趕忙跑出去點兵抓人。
“至於另外三個人,有兩個原本是潛伏在興州的……”梅用頓了頓接著說道:“索隆攻破興州城後他們就潛出了城,據說是去投奔完顏蒼吉了。”
“據說?據誰說?”席牧淳敏銳地抓住了一個關鍵詞。
“將軍心細如發呀……”梅用苦笑了一下接著說道:“我是聽最後一個潛伏暗探說的,這個人就在藏在咱們軍中。”
“什麽?!”席牧淳聞言一驚,趕忙追問道:“此人是誰?”
“後軍副將侯可.……”事到如今,梅用幹脆來了個竹筒倒豆子:“這個侯可不是漢人,但從小在大宋長大,前些年金人抓住了他的生母,逼他叛變,自此做了內應,不過說句公道話,他還真沒做多少惡事,頂多就是幫幾個暗探出逃,向金國透露了大軍的實際人數而已,其他的事情都跟他沒關係。”
“想不到在這個時候你還會替其他人說好話.……”席牧淳冷笑了一下:“這可不是我認識的梅用。”
“我說的都是實話……”梅用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我既然把他供出來,你們肯定會去抓他,到時候兩邊兒供詞對不上,我的下場會更慘。”
豐滿修完了指甲,拍了拍屁股從地上站了起來,坐到席牧淳身邊說道:“算你識相,繼續說。”
“第二件事兒,完顏蒼吉並沒有逃走,暫時也沒有逃走的計劃,不過他手裏的部隊不多了,也就還剩下五六千人,具體在哪兒我就不知道了。”
“還有五六千人?”席牧淳眉頭緊皺問道:“金軍這次進犯到底來了多少人?”
“這種事情我一個棋子怎麽會知道.……”梅用聳了聳肩說道:“完顏蒼吉的行蹤還是張二他們告訴我的,就為了證明我不是棄子,讓我放心地給索隆下毒。”
席牧淳聞言點了點頭,梅用這番話還是可信的,完顏蒼吉不是個輕易承認失敗的人,就算要撤軍,他也得帶一些功績回去,否則無法服眾。
梅用看了看席牧淳繼續說道:“第三件事兒,金國最近想要派人來議和,手中已經有了籌碼,就在前些日子抓的。”
“議和?籌碼?”席牧淳頭一歪看向梅用:“他們抓到了什麽人?想要開什麽條件?”
“我不知道.……”梅用聳了聳肩,非常光棍地說道:“要來議和的人肯定是金國的主和派,我們多少也算是主戰派安插的暗探,肯定不會知道這麽詳細。”
憑心而論,梅用說的這些事情還是很有價值的,對席牧淳幫助不小,但要饒他一命是肯定不可能,倒是可以考慮給他個體麵的死法。
“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席牧淳沉了沉氣問道:“現在大宋境內的金軍,除了完顏蒼吉手下那些還有沒有別人?”
“沒了.……”梅用非常肯定地搖了搖頭:“據侯可說,此前一共來了兩路人馬,一路是完顏蒼吉率領的騎兵,另外一路是步兵和弓兵,前些日子被你們消滅了。”
席牧淳點了點頭繼續問道:“迪古娜回到金國之後,朝廷有沒有刁難她?”
“沒有.……”梅用堅定地搖了搖頭:“她根本就沒回朝廷。”
席牧淳聞言一驚,趕忙問道:“那她去哪了?是不是因為出賣了你被金國朝廷通緝了?”
“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重要了點兒.……”梅用翻了個白眼兒說道:“關鍵時刻嫁禍給邢策是原本就定好的計策,她不算出賣我,更何況我是一個投降的棋子,她是金國的皇室,我的命怎麽可能比她的重要?”
“那她去哪兒了?為什麽沒有回去?”席牧淳追問道。
“大概是因為你吧……”梅用抬起頭,說出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答案:“她回國之後就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