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高英俊

  眾人眼前的江陵知府是一個身高不足五尺的男子，又矮又胖，長相極為怪異，趴鼻梁，大鼻頭，小眼睛，兩隻眼睛距離很寬，齙牙翻唇，頷下三綹黑胡，讓人怎麽看怎麽不舒服。


  ??“這是武大郎嗎？”達木塔湊近席牧淳低聲問道。


  ??“別亂說話.……”席牧淳暗暗搗了達木塔一肘低聲說道：“讓人聽見多不好。”


  ??正在此時，江陵知府走上前來抱拳行禮說道：“眾位將軍，本官乃是江陵知府高英俊，特率江陵府衙各僚屬、荊門軍主要將領在此迎接大軍。”


  ??“噗……”聽到江陵知府的名字，達木塔一個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趕忙捂住嘴尷尬地直咳嗽。


  ??這名字起的.……完美詮釋了什麽叫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席牧淳也不近莞爾一笑，也不禁莞爾一笑，抱拳拱手對高英俊和身後的眾官員大聲說道：“末將利州路防禦使席牧淳，率部前出興州，途經江陵，叨擾各位大人了。”


  ??“席將軍嚴重了.……”高英俊擺了擺手說道：“眾位將軍身負陛下信托和邊關守衛重責，行軍路過江陵乃是本地之幸，我等眾僚自然要傾力接待。”


  ??聽到高英俊這麽說，席牧淳暗暗點了點頭，真是人不可貌相，別看高英俊其貌不揚，可這言談舉止卻是非常得體。交談間既抬高了席牧淳一行人，也沒有忘記身後的這一幹下屬官員，可以說是麵麵俱到，足見此人情商之高。


  ??“還請大軍到城北大營駐紮休整，荊門軍已安排好行營，眾位將軍隨我等進城駐蹕……”席牧淳正在想著，高英俊再次說話了：“眾位將軍一路勞頓，且在江陵盤桓幾日，好好休息一下。自江陵向西各州縣越來越窮苦，再有此等享受怕是很難實現了。”


  ??高英俊說完，席牧淳笑了笑沒再說話，他打心眼兒裏並不想在江陵多呆，一方麵是部隊行進的速度並不快，自臨安出來已經大半個月了，才剛剛走到一半。


  ??最近接到興州傳來的密報越來越多，金軍集結部隊的速度要遠比宋軍快，此時已有至少五萬人馬屯兵邊境，雙方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另一方麵，江陵是出了名的花花世界，這裏最出名的就是美酒和歌伶，若是在這裏享受幾天，怕是從將到兵都會樂不思蜀，別說去前線了，還能不能站直了都是問題。


  ??高英俊對席牧淳一行人很是熱情，親自在府衙設宴款待眾人。要知道他這個知府和之前遇到的江州刺史顧國璋等人一樣，都是四品大員，而且江陵又是荊湖北路首府，相當於現在的省會，高英俊的官職地位是遠高於席牧淳等人的，所以這樣的宴請是屬於超高規格的。


  ??席間眾人推杯換盞，相互說些誰聽了都不信的溢美之詞，彩虹屁崩的滿天飛，飯桌上的氣氛也是其樂融融。


  ??可席牧淳總覺得心裏有些不踏實。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高英俊身為一方封疆大吏，基本的官僚意識肯定是有的，對待他們這幾個品級不高又呆不了幾天的小將，完全沒必要如此熱情，甚至有些討好的意味，這家夥到底想幹嘛？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席牧淳看著喝得滿臉通紅的高英俊直嘬牙花子，這麽半天了一句正事兒沒說，眼看這家夥就要醉倒在地，再不說可就沒機會了。


  ??“席將軍，本官有一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想什麽來什麽，高英俊終於想起正題了。


  ??“高大人但講無妨……”席牧淳趕忙坐直身體，集中精力聽這個高英俊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敢問將軍此次帶了多少兵馬？”高英俊沉吟了一下問道。


  ??席牧淳眉頭一皺，想了想說道：“皇上聖旨是讓末將率兵兩萬前出興州，但並沒有調撥禁軍隨末將出征，而是讓我們沿途到各州縣調撥廂軍。末將一路走來，如今已經調撥了八千人，加上衛隊大概不到九千人。”


  ??“不少了，完全夠用.……”高英俊聽完後盤算了一下，點了點頭嘟囔了一句。


  ??“高大人，您到底有什麽需要，但請直言。”席牧淳放下手中的筷子說道。


  ??高英俊聞言微微歎了口氣說道：“不瞞將軍，我江陵雖然七省通衢，物阜民豐，實際上並不安寧，近年來周邊匪患猖獗，多數來江陵做生意的客商都被土匪劫過。本官也曾集結人馬前去圍剿，怎奈自己是個文官，對打仗一竅不通，實在是奈何不了他們。”


  ??“匪患？”席牧淳怎麽也沒想到高英俊竟然冒出這樣一個訴求，江陵府有荊湖北路鎮撫司，還有地方部隊荊門軍，怎麽會被一群土匪欺負成這樣？


  ??看到席牧淳驚詫的眼神，高英俊搖著頭苦笑說道：“我明白將軍在想些什麽，此事也的確難以想象，按道理來說我江陵是有軍隊的，可本官就是沒法調動。”


  ??“為什麽？”席牧淳皺著眉頭問道。


  ??“將軍有所不知，府與州雖然沒有太大差別，但在兵馬調動方麵還是不同的……”高英俊撇了撇嘴說道：“各州大部分也設有鎮撫司，負責團練廂軍，由州刺史兼任鎮撫使，兵馬調動隻需要向兵部上個折子就可以了，可府卻不設鎮撫司，知府是沒有兵權的。”


  ??“尤其是江陵府，作為首府，路鎮撫司駐地在此，又有地方上的荊門軍，更不需要兵權了……”高英俊一邊說一邊歎氣：“若地方上不太平，我隻能請求路鎮撫司或者荊門軍派兵支援，可難就難在這兩支軍隊都沒法幫忙。”


  ??“這又是為什麽？”席牧淳一臉的奇怪。


  ??“荊門軍屬於藩軍，朝廷對藩軍的打壓想必將軍也有所了解，.……”高英俊笑了笑說道：“前些年荊門軍已經被裁撤了，前年又剛剛複建，直到現在才隻有一百餘人，還多是些負責清掃、養馬、警戒之類的低等兵丁，一點兒戰鬥力都沒有。”


  ??“陛下對藩軍很是忌憚，能複建保留名號就很不錯了。”索隆在一旁插嘴道。


  ??“是呀……”高英俊長歎一聲點了點頭：“荊門軍不能用也屬正常，但這鎮撫司也不肯幫我們，本官也隻能無語望天了。”


  ??索隆聞言眉頭大皺：“鎮撫司的職責便是保一方平安，平日裏兵精糧足，為何會袖手旁觀？”


  ??“因我與荊湖北路鎮撫使肖將軍關係不睦，同在江陵共事多年，雙方從不登門拜訪，若非大事，我們二人連麵都不願意見。”高英俊聳了聳肩膀說道。


  ??“官員不睦之事常有，但因私廢公便是大罪一樁.……”席牧淳憤怒地說道：“鎮撫使如此挾私報複，竟至江陵府數百萬百姓的安危於不顧，這等事高大人為何不上疏參他一本，朝廷定會將其罷官問罪。”


  ??“就算他做的再過分，我也不能上疏參他呀……”高英俊苦笑搖頭：“誰讓我是他女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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