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菩薩駕到
“我爹？”席牧淳愣了一下，皺眉問道：“為什麽不請他進來？”
凝霜在一旁撇嘴一笑，涼涼地說道：“成親第二天就遣人來看你，這才不過十幾日，老人家幹脆親自來了，你可真是你爹的寶貝兒子.……”
家丁看小姐和姑爺的臉色都不好看，趕忙接過話頭，對凝霜說道：“小的曾到竹岔村席家迎親，見過席家老爺，這回來的老頭兒.……好像……口感不大一樣.……”
“這是人話嗎？”席牧淳冽了家丁一眼，對凝霜說了句：“我出去看看”，便轉身走向府門，家丁趕忙跟了上去。
此時的相府大門四敞大開，口站著一老一少兩個人，老人看上去有七十多歲，須發皆白，體態佝僂，穿著一身打滿補丁的破布長衫。身旁的年輕人看年紀比席牧淳大幾歲，身穿一件洗得發白的水藍色圓領袍，身材不高，體型瘦弱，但氣質這塊兒倒是拿捏得死死的，一看就是腹有詩書之人。
席牧淳遠遠地打量了一下二人，發現都不認識，便轉頭對身後的家丁說道：“這倆人我都不認識，不會是你爹找來了吧？”
家丁被席牧淳氣得半死，可再怎麽說他現在也是二姑爺，不好強項頂撞，隻能負氣強忍。席牧淳得意地瞥了家丁一眼，加快腳步走出府門，對門前的二人抱拳拱手：“在下席牧淳，您二位找我？”
年輕人非常懂禮數，有長者在場便沒有搶先開口說話，而是麵帶微笑地朝席牧淳點了點頭。老人家則伸出雙手拉住席牧淳，抬起頭仔仔細細地端詳，一看就是好幾分鍾.……
老人的眼神無比炙熱，席牧淳被看得渾身發毛，但又不好意思動，兩人就這樣石化在了當場。旁邊的家丁看到這一幕翻了個大白眼，暗想：還說不是你爹，看看這架勢，都找上門來親生父子相認了……
時間仿佛過了一世紀，席牧淳有點沉不住氣了，估計眼前這位老者眼神兒不太好，看了這麽半天絲毫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還在拚命地端詳，這要是換個正常人，自己臉上有多少根汗毛都數清楚了，再這樣任由他看下去，可能倆人會手拉手一直回到現代.……
“咳咳.……老人家，您是哪位啊？找我有什麽事兒嗎？”席牧淳輕咳一聲，打破了這個令人尷尬的沉默。
老人拉著席牧淳的手微微晃了晃，終於慢慢悠悠地開了尊口：“老夫名叫楊升……今日是專程來看你的.……”老人的聲音低沉而沙啞，說話又異常緩慢，仿佛老和尚念經，幾乎到了一字一句的程度，聽得周圍的人頓時睡意上湧。
好不容易等到楊升說完了第一句話，席牧淳感覺有點崩潰，硬著頭皮繼續問道：“您為什麽要專程來看我？”
“這麽多年了.……老夫終於又看到你了.……”楊升又是一句感歎。
席牧淳心裏這個氣，說話這麽慢還這麽囉嗦，這老爺子真是要是要活活急死他。
“我是你爹.……”楊升再次開口說道。
“啊？！”席牧淳等了半晌等來老人這麽一句話，登時愣在了原地，一旁的家丁一臉得意，你看我說啥來著，上門認親來了吧.……
“的故交好友……”楊升慢吞吞地繼續說道：“你出生的時候還抱過你.……”
聽完這句話，席牧淳才長出了一口氣，轉頭問愣在原地的家丁：“你小子是不是聽完上半句就跑進去通報了？”
家丁愣愣地點了點頭，一臉委屈地說道：“是小的心急了，可這老爺子說話也太慢了.……”
席牧淳苦笑著點了點頭：“這也不怪你，要是問明原委估計得明天。”
“牧淳呐……”楊升沒在意席牧淳和家丁的對話，自顧自地說道：“我與你爹交好多年.……”
眼見老人要講故事，席牧淳生怕這一講就要到天黑，抓緊接過話頭說道：“楊世伯，咱們去府裏坐下聊吧……”
“不必了……”楊升搖了搖頭：“老夫說幾句話就走……”
席牧淳內心無比崩潰，又不好再說什麽，隻能哭笑不得地點點頭。
“當年我跟你爹同門學醫（此處省略一萬字）.……”楊升拉著席牧淳回憶起了自己和席牧淳的父親席正寧一起學醫的往事，當年兩人拜在大宋醫聖蘇明陽門下，在一起學了五年醫術，席正寧將家傳醫學和師父教的醫術融會貫通，很快成為了遠近聞名的神醫，不久便被招進太醫院任職。而楊升學成後則成了一名走方郎中，遊曆各地為百姓診病，幾十年來不管麵對任何疑難雜症都能藥到病除，從未有過敗績，江湖人稱“行腳菩薩”。這幾年隨著年齡的增大，楊升已經無法再走方各地為人看病，隻得在臨安定居下來，收徒開館，過上了穩定的生活。今天來到相府，主要是想看看多年未見的席牧淳現在變成了什麽樣子，同時將自己的徒弟劉雲引薦給席牧淳，希望能在未來相互扶持提攜。
楊升講完這段故事的時候，相府裏午飯的香氣已經飄了出來，差點被楊升語言催眠的席牧淳拚命甩了甩頭，強迫自己清醒過來，回望四周，與楊升同來的徒弟劉雲和那個通報的家丁已經靠在大門上睡著了……
“世伯，您開的醫館在哪裏？等有機會我去拜訪。”席牧淳謙遜地說道。
“就在城東萬紫巷，名叫升濟堂……”楊升繼續慢吞吞地說道：“年紀大了，每天也看不了幾個病人了。”
席牧淳暗暗翻了個白眼兒，就這說話速度，看一個病人大半天就過去了，不知道這個年代醫患關係咋樣，單看這個老爺子，這麽多年沒挨病人的打算是萬幸……
“世伯，眼看到飯點兒了，您跟我到府中吃頓便飯吧？”席牧淳伸手指著府門說道。
“好，好……”楊升也沒有跟席牧淳客氣：“聊著聊著都晌午了，確實有些餓了。”
席牧淳抓緊走到門前叫醒了睡夢中的二人，讓家丁通知後廚準備餐飯，跟劉雲相互打招呼見禮。還好劉雲跟他師父的風格不一樣，說話沒那麽墨跡，席牧淳暗暗鬆了一口氣，要是一老一小都跟念經似的說話，這頓飯得吃到明天……
相府門庭廣大客人眾多，府中有大大小小七八個屋子專門用來宴客，三人選了一個房間落座，飯菜很快端了上來，三人都是學醫的，講究寢不言食不語，所以吃飯的時候都沒多說話，午餐在從開始到結束始終沉浸在詭異的沉默中。席牧淳看著楊升吃飯忍不住暗暗咋舌，老爺子年紀大了，牙齒都掉了好幾顆，可是飯量一點都不小，連吃帶喝的比他和劉雲加起來吃得都多，看來身子骨還是很硬朗的。
三人吃完飯，楊升抹了抹嘴對席牧淳說道：“牧淳呐，剛才吃飯時才想起，這次來找你，還要向你傳授一門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