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幻海
傳說天空與大地凝結之時,宇宙法則混亂,時空洪流無序。
天空與大地融合,重歸混沌隻在頃刻。
盤韃天神耗盡在摧毀混沌之海後所剩不多的神力,撥亂反正,宇宙時空重歸有序。
天空和大地分開以後,盤韃天神怕他們還會合在一起,於是頭頂著天,腳蹬著地。
天每天升高一丈,盤韃天神也隨著天越長越高。
這樣不知過多少年,天空和大地終於穩定,盤韃天神也累得倒了下來。
他無力以祖神之軀飛上天空之城,於是將祖神之軀和一縷意識留在了人間,神魂回到了星海中沉睡。
盤韃天神的祖神之軀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他呼出的氣息變成了四季的風和雲;
他發出的聲音,化作了隆隆的雷聲;他的雙眼變成了太陽和月亮;
他的四肢,變成了大地上的東、西、南、北四極;他的肌膚,變成了遼闊的大地;
他的血液,變成了奔流不息的江河;他的汗,變成了滋潤萬物的雨露……
然而凡事獨有一缺,盤韃天神倒下時,心中的一口不忿之氣化作了幽冥。
相傳,隻有超越生死的勇士,才能關閉通往幽冥的大門,讓黑暗中的怪物不得為禍人間。
幻海是幽州南部最大的森林,終年白霧籠罩,茫茫無垠,人一旦進入森林,便會迷失方向,幻海因此而得名。
不知何時,草原上流傳幻海深處是通往幽冥的大門。
數百年來,草原上不知有多少不怕死的人,闖進了幻海。
他們聽到了野獸的低吼,幽靈的尖叫,看見無數長著像人卻比野獸還要恐怖的生物在迷霧中嗜血殺戮。
多少人為此嚇破了膽,一命嗚呼。有些逃出來的人,不是瘋癲,便是癡傻,無一正常人。
久而久之,幻海成了人們口中的凶煞之地,無一人敢靠近。
拓跋昇很小的時候就聽過幻海的傳說,恐懼根植於心。蘇德曾經以死規勸拓跋昇莫要以身犯險,然而拓跋昇卻有不得不進幻海的理由。
賀蘭部和獨孤部等大小十餘個部族分布於幻海的東北,誰能料想有人敢穿越幻海,這和找死有什麽區別呢?
拓跋昇仗得便是這一點,他想要穿越幻海,進入賀蘭、獨孤諸部的方便之門,但不是為了剿滅這些負隅頑抗,不肯歸順的硬骨頭,他也絕非是嗜殺之人。
他的目的隻是想說服各部首領與他聯手對付阿木爾,如果各部首領同意聯手,這場凶險冒得也算值了。
隻是這各部首領若能輕易說動,又何來的雙方長達十年的對峙。
拓跋昇並未想好對策,時間緊迫,隻能走一步算步,不過他堅信,戰爭隻是政治家獲取利益的手段,也是最為殘酷的一種手段,如果有別的方式滿足政治的訴求,誰又願意打一場流血的戰爭呢?
南方諸部以獨孤氏、賀蘭氏實力最強,各部首領皆以獨孤千山、賀蘭秋明馬首是瞻。隻要說服獨孤千山和賀蘭秋明,南方諸部勢力便如囊中之物,拓跋昇明白此理,奸狡的阿木爾自然也是明白的。
拓跋昇在與時間賽跑,他必須搶在各部同意加入阿木爾的反叛大軍之前,與獨孤千山和賀蘭秋明見上一麵。
幻海中,阿奴緊張地趴在雪狼的背上,恐懼地看著周圍,阿醜則是握著短刀,緊緊地跟在拓跋昇的身後,想起這一日內在幻海森林中所遭遇的凶險,至今心有餘悸。
他們一行三人,初入幻海森林,眼前便生了幻相。辛虧拓跋昇及時發現濃霧中蘊含致幻的毒氣,三人服下解毒丹,以酒水浸濕棉布捂住口鼻,這才免去了一場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悲劇。
幻海原是臨海的古森林,氣候溫潤,植被品種罕見,又人跡罕至,猛獸出沒,蟲豸毒蛇叢生,愈是向南,泥潭暗沼,凶險異常。由於古木參天,分布極是密集,橫生出的傷人神經、之人迷幻的瘴氣久久不散,年月一長,便成了今時的幻海濃霧。
若是瘴氣倒也罷了,最是讓人可怕的莫過於林中突然攻襲的猛獸。三人不過是向東行了十裏左右,就遭遇了一條花斑巨蟒。巨蟒行動迅速,能口吐綠色的毒煙,花草一沾即枯。
拓跋昇身懷神功,又有太陰護體,麵對這等凶獸倒不必露怯,但阿醜和阿奴畢竟是普通人,隻會些拳腳功夫,如何能抵禦得了巨蟒的侵襲。
巨蟒頗有幾分靈智,與拓跋昇對了幾招後,便覺得不好對付,於是轉身攻擊阿醜和阿奴。一記神龍擺尾,便將阿醜拍的魂不附體,不過阿醜不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在蛇尾掃來時,兩柄斷刀同時刺將出去,但這巨蟒鱗片比青銅還要堅硬,短刀在蛇尾上隻留下兩道劃痕,並未造成實質的傷害。
此舉激起了巨蟒的獸性,對拓跋昇不管不顧,張開血盆大口意欲將阿醜吞下。拓跋昇神色一緊,絕曜九式施展開來,斬去了半丈長的蛇尾,趁著巨蟒吃痛之際,從蛇口奪下了阿醜。
蛇信掃了掃傷口,巨蟒黃色的豎瞳裏運出嗜血的光芒,它張口一吸,一股黑風吹起。方丈之內,凡事花草林木無不劇烈搖晃,腐爛的送過碎石飛進巨蟒的口中,兩匹戰馬竟是被巨蟒一口吞下。
雪狼死死地抓著地麵,苦苦支撐。拓跋昇見狀暴喝一聲,衝向巨蟒,手上刀身卷起厚重的瘴氣濃霧凝聚出一柄碩大的戰刀,一記“破塵”斬出,舉刀的戰刀落下,轟隆一聲巨響,氣浪席卷周遭數裏,參天林木紛紛折斷,地麵出現一道巨大的裂痕。
再觀那花斑巨蟒,已是被斬成肉醬,連帶著周遭湧來的蛇子蛇孫,無一幸免。
此間事,令拓跋昇對幻海的凶險又生出了幾分忌憚。
一路東西,拓跋昇先後遭遇十餘起猛獸的攻擊。
羬羊、三首劍齒狼、人麵黑羽首……一個比一個凶猛,一個比一個生得詭異,阿奴嚇得小臉煞白,一路上大氣都不敢喘,阿醜卻像頭受了驚的野狼,神經兮兮地跟隨著拓跋昇,一有風吹草動,整個人就像炸了毛的刺蝟。
人的恐懼源自於未知,親眼見識到幻海裏的這些吊詭的凶獸,拓跋昇反而鬆弛了下來,權當是一場曆練。
原先在芒碭山、在都城,他以力破敵展示出的威懾,不過是盛怒之下的迷失,那是一種毫無意識的狀態,失去了人性,對身體會造成傷害。若意識清醒,能夠供他催使的太陰之氣有限。
而今在一次次與野獸的搏殺中,拓跋昇對絕曜九式的掌握日趨嫻熟,駕馭太陰也摸出了些門道,能夠催使更多的太陰之氣。
拓跋昇從懷中掏出地圖,仔細端詳,歡喜興奮。
“不出意外,再有一日便可抵達獨孤千山的部族駐地。”
“幻海凶險萬分,蘇德能保將士們萬無一失麽?”
自從蘇德繼承了勇者之心以來,已然發生蛻變,拓跋昇並不擔心蘇德收拾不了白部的那群將士,況且敵人在明,蘇德在暗。他擔心蘇德帶著將士們進入幻海之森,與他匯合,憑借蘇德的一己之力,恐怕無法保障全體幽州鐵騎的安全。
然而,此刻他已經深入幻海之森的腹地,無法傳出消息,讓蘇德改道而行。唯一的辦法是盡快穿越幻海,收服獨孤千山,在蘇德進入幻海之森前,將消息傳將出去。
“時間,最缺的便是時間了。”拓跋昇歎了一口氣,扭頭看了看阿醜和阿奴,便不再說話,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