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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阿古拉的挑釁

  “不得無禮,阿古拉,還不快向世子賠禮!”


  拓跋沙汗麵露不悅,心裏卻是樂開了花,阿古拉當眾折拓跋昇的顏麵,早在他的料想之中。


  此次夜宴,拓跋沙汗不分親疏地將都城中擁有名望權勢的世家公子和千金小姐邀請來,實是別有用心。


  在這滿園的世家公子小姐中,多半是想擁立拓跋綽和拓跋弗為世子的,拓跋昇的出現,必會引起他們的反感,刁難在所難免,這是拓跋沙汗所喜聞樂見的。


  拓跋沙汗的目的便是激化拓跋昇、拓跋綽和拓跋弗之間的矛盾,而他也可趁機坐收漁翁之利。隻不過,他沒有想到,這衝突來得如此突然。


  阿古拉是真顏部大王的長子,而真顏部又是二王子拓跋綽最得力的支持者。阿古拉天生莽撞,缺少城府,喜怒流形於色。


  他真顏部賭上了全副身家身家對抗大君,輔佐擁立拓跋綽登世子位,可拓跋綽倒好,對他們的一番良苦用心置若罔聞不說,現在居然還對一個懦弱無能的稚子恭敬行禮,阿古拉看在眼裏,失望至極,滿腔不忿難以抑製。


  “承蒙大殿下抬愛,阿古拉也不是一個不識抬舉的人,怎能掃了大家的興致。”


  阿古拉走出人群,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衝動莽撞,對拓跋昇作出更加無禮的舉動。


  “早就聽聞世子宅心仁厚,想必不會計較阿古拉的失言之過吧?”


  阿古拉不待拓跋昇回應,話鋒一轉,又說道:“世子,既然是以家人身份前來赴宴,可敢與我在這鬥園中一較高下,為大家助助興致?”


  拓跋昇一時為難,非是在乎輸贏、怕損了臉麵,隻不過鬥獵需要押寶,而他囊中羞澀,實在難以啟齒。


  牧靈裳冰雪聰明,知其難處,於是上前解圍道:“阿古拉,既然你這麽有興致,不如本小姐來與你鬥一場,你看如何?”


  “牧靈裳,你想與我鬥獵?”


  阿古拉訝異,又多看了牧靈裳一眼。傳聞牧靈裳與拓跋昇關係匪淺,看來此事千真萬確,難道火雷部牧仁大王已經決定支持拓跋昇了嗎?


  “怎嘛,難道不可以嗎?”牧靈裳斜眼看著阿古拉。


  “牧靈裳,你若真想鬥獵,我自然樂意奉陪。待我與世子較量完,再與你鬥上一下。”


  “阿古拉,鬥獵既然是為宴前助興,誰來還不是一樣?你如此針對世子,是故意找茬,還是根本不將世子放在眼裏?”牧靈裳挑了挑耳鬢邊的一縷長發,眸中閃過一絲冷意,她豈能容阿古拉如此咄咄逼人,欺負拓跋昇。


  “牙尖嘴利。牧靈裳,你要胡攪蠻纏,恕本公子不奉陪了!”


  阿古拉渾不吝的勁上來,瞪了牧靈裳一眼,隨即扭頭看向拓跋昇,出言相譏道:“世子,你難道真打算要讓一個女人來替你鬥獵嗎?”


  “呦,這是誰家的公子,連雷王的千金都不放在眼裏,架子還真夠大的。”蘇德慵懶地輕笑兩聲,昂首闊步地走到阿古拉麵前,輕蔑道:“若我沒記錯的話,這都統府還是殿下的都統府吧,何時輪到你阿古拉在此耀武揚威了?”


  “蘇德,我邀世子鬥獵,世子和大殿下都未說什麽,你又憑什麽在此無禮妄言?”


  蘇德仿若聽到一則天大的笑話,不禁放聲大笑,忽然間,臉色變得比雷雨前的天空還要陰沉,“憑什麽?就憑我的阿娘是大君的親妹,是諸位殿下的姑媽。今日便是將你這無理取鬧的狂徒趕出府去,你又能奈我何?”


  都統府內,聚集的是未來極有可能成為草原最具有權勢的一代。蘇德話音剛落,人群便是一片嘩然。火雷部大王之女,大君的親外甥、柱國大將軍之子突然的聯手,足是讓世家公子和千金小姐五髒俱驚。


  以往,在他們眼裏,拓跋昇是一個生在君王家、最無足輕重的王子,或是一個根本無法左右時局變化的無能世子。


  而今,好像一切都變了,這種便來來得迅猛,快得讓他們有些無措。


  且不說拓跋昇到底是不是災星,三位殿下日後能否奪了他的世子之位,但此時此刻,拓跋昇就是大君金口親封的克烈世子,合乎祖宗規矩。更讓人警醒的是,向拓跋昇靠攏的勢力越來越多,力量越來越強,近乎可以影響整個時局。


  他們忽然發現,拓跋昇在都城大牢服刑的這一年,什麽事都沒有做,但好像該做的事都做了。


  如是所想,在場的世家公子和千金小姐不由地感到後背一陣發涼。朝堂局勢如同天氣瞬息萬變,前一刻是晴空萬裏,轉眼又會是雷霆交加。今日所聞所見,他們不得鄭重其事,若是不能加入迅猛的洪流中,他們背後的家族勢力將會成為他人登上大君王座的墊腳石。


  “蘇德,你……你當真要與我為難?”阿古拉麵色難看,眼中浮現出慌張之色。他雖然莽撞少智,但從小生長在一個權勢家庭中,也注定了他成為不了一個無知的鄉野村夫。


  諸位王子都有爭位之心,不過說到底那是克烈部拓跋氏的家事。即便水火不容,拔刀相向也改變不了他們是兄弟的事實。蘇德說得無差,他的阿娘是大君唯一的親妹妹,他身上流淌的血液有一半是王族血脈,而阿古拉是真顏部大王安森之子,但始終隻是一個外人而已。


  讓阿古拉感到慌亂畏懼的恰恰是這份王族血脈,他之所以刁難拓跋昇,無非是想給二殿下拓跋綽出口氣。他是一個要體麵的人,若此刻低頭,日後如何還能在一起玩樂的世家公子們麵前抬頭做人,陷入進退兩難之境,又見拓跋綽絲毫沒有替他解圍的意思,渾是不忿,更是心寒。


  難道阿耶和我們真顏部終究是錯付了?


  “誰與世子為難,便是我蘇德的敵人!”


  蘇德是都城裏的混世魔王,哪是阿古拉這種在城中當質子的世家公子所能比得了。麵露凶相,眼神中流露出嗜血的狠勁,氣勢狂傲霸道。


  一時間,偌大的園子內,氣氛變得異常訝異,一些世家公子和千斤小姐甚至都不敢與蘇德對視,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貼耳低語。


  蘇德如此斬釘截鐵的表明立場,甭說那些世家公子和千金小姐感到震驚,便是拓跋沙汗亦是無比訝異。拓跋沙汗不明白,同樣是作為侄兒,為何娜仁托婭卻獨偏愛一個素不相識的拓跋昇。


  難道我這個姑媽從小看著長大的侄兒,還不如懦弱無能的拓跋昇?


  也許這便是出生在君王家的人所要承擔的痛苦吧,親情終究左不過權力。


  拓跋沙汗心中頗有些不好受,眼下蘇德與阿古拉是勢同水火,若再任由蘇德鬧下去,這場他苦心安排的夜宴便是要化作泡影了。


  “不過是鬥獵助興而已,怎麽說著還紅起眼了。蘇德,為爭一時意氣,你將姑媽搬出來,也不怕被人笑話。”拓跋沙汗到來兩人之間,笑著說:“阿古拉,蘇德,不如這樣,我們兄弟三人鬥一場獵,為大家助助興如何?”


  拓跋沙汗的出現,化解了阿古拉的窘境,隻見冷冷地瞥了蘇德一眼,隨後對拓跋沙汗拱手謝禮道:“多謝殿下抬愛,阿古拉莽撞無禮,掃了殿下和貴客的雅興,過些日子,阿古拉在登雲樓設宴向諸位殿下賠禮。阿古拉想起還有幾件要事要辦,便不再此逗留了。”


  說罷,阿古拉看了一眼淡然無常的拓跋綽,眼中閃過一絲戾色,長呼了一口氣,拔腿便與眾人告別離場。


  “慢著!”


  便在此刻,拓跋昇的聲音響起,眾人將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了他的身上,議論聲此起彼伏。


  便是蘇德和牧靈裳也在好奇,拓跋沙汗已經出麵化解了這場爭執,阿古拉也知情識趣的打算離開了,拓跋昇此刻叫住阿古拉,莫非還在介懷方才的事?

  阿古拉心中咯噔一下,當即停下腳步,轉身看著拓跋昇,沉聲問道:“哦?世子既不願賞臉與我鬥獵,現在不讓離開,莫非世子是要治阿古拉冒犯之罪?”


  “我是世子,卻也是個剛剛刑滿釋放的奴隸王,又有什麽資格治你的罪呢?”


  在眾人千奇百怪的眼神注視下,拓跋昇走近阿古拉,緩緩地拔出了腰間的佩刀,錚亮的刀刃散發出森冷了的寒意,眾人不禁屏住了呼吸。拓跋昇斬殺朝魯和十數名扈從的血腥場麵至今曆曆在目,他們生怕一個不小心,便觸怒了這個殺人,最終落得個屍首分離的下場。


  阿古拉瞳孔收縮,後退兩步,一手握著腰間的匕首,一手指責拓跋昇的鼻子質問道:“拓跋昇,你想幹什麽!”


  “世子不會真的殺了阿古拉吧?他可是真顏部哈森大王之子。”


  “這可說不準,當初朝魯不也是被世子五馬分屍了麽。”


  “嘶……沒想到世子儒雅的外表下,竟然隱藏著如此嗜血的一麵。”


  “……”


  眾人料定,拓跋昇腰間佩刀拔出的那一刻,便是阿古拉命喪黃泉之時,不過事實卻讓他們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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