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博弈

  眾人等著太醫回話,麵色各有不同。


  太後轉著手中的佛珠是誌在必得勝券在握所謀得逞的諷笑。


  皇上瞧了太後一眼眸子裏全是陰霾。


  和怡大長公主見母親步步逼問,以她對母後的了解,已知那太醫定是母後所安排之人,以勝利者的姿態麵露譏笑的瞥了一眼徐氏和寧心瑤。


  何氏雖然低著頭,但手指已經恨不得撓破了掌心,若那太醫言說大長公主無病,然後太後不依不饒,就算皇上想袒護,今天隻怕也無法善了。


  徐氏眼淚漣漣,今天若是因她而拖累了國公府拖累了五郎和瑤兒,她萬死都不能贖其罪。


  其他四位夫人也均是緊張之極。


  寧心瑤卻是眼觀鼻鼻觀心。


  大殿氣氛緊張,看起來似乎是時間僵滯在那裏,但其實隻有一瞬間,那太醫就開口了。


  “大長公主脈像繃急有力,如繩索絞轉,依此脈像,看起來洪猛有力,實則內裏虛虧,肝火極旺……”


  那太醫也真是有些本事,羅裏吧嗦半天,卻仍是沒有說到主題。


  聽得寧心瑤隻想叫他罵娘,能說人話嗎?

  太醫卻停頓下來,看了眼皇上,低下頭,皇上道:“事關重大,有話直言,朕恕你無罪!”


  太醫才又道:“謝陛下,恕臣直言,依此脈像雖不尋常,但醫案之上卻也時有出現,依微臣判斷,大長公主確實存在間歇性失心瘋之症。”


  太後聞言,臉色大變,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太醫,眸光如毒蛇之信子。


  但卻並未發怒,隻微不可聞的輕哼了一聲,能宮鬥到她這種高位,沒有兒子還成為最後的贏家的人,怎麽可能沒有城府和算計,敢情這位已經反水了。


  隻是到底是什麽時間反水的,使他反水之人是誰,這才是太後此時心頭浮起的第一個念頭。


  若是背後操探之人是樊佑鷹,那麽,證明她從前小看了那小子。


  可若背後操控之人是皇上……


  太後眼眸如深譚一般古井無波,心裏已經轉了八十個念頭。


  她沉得住,可和怡大長公主卻沉不住氣。


  居然敢說她有失心瘋?

  大長公主氣惱之極,“你!竟然敢汙蔑本公主對本公主不敬,來人,將這個庸醫給本宮拉下去斬了!”


  皇上麵色沉靜,“和怡,有病治病,切不可病疾諱醫,失心瘋並非絕症,好好將養將養總會好的。且朕此前已恕他直言無罪。”


  “皇上,皇上……”


  和怡大長公主不可置信的看著晉帝,但在接觸到太後的眸光之後,突然服軟,“皇兄,皇兄……”


  稱呼一換,她就哽咽起來,兩句皇兄叫得如兒時一般,似圖喚起晉帝的憐惜,“臣妹沒有病,臣妹真的沒有病!皇兄,皇兄就真的任由這起子賤人汙蔑臣妹嗎皇兄,嗚嗚嗚~~~?”


  便算是太後再過份,兒時和怡還是給過他幾分溫暖,與他有幾分兄妹情,晉帝歎了口氣,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向徐氏和寧心瑤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


  到底兄妹一場,若這兩個女人真的是皇妹的心結的話,在處置她之前解了她的心結如她所願也未嚐不可。


  至於樊佑鷹,處置了這對母女,他再給他賜一高門賢妻,加官晉爵,應該能平息他心頭的怨恨。


  晉帝在心中下了決斷,正要開口,外麵通報道:

  “太子殿下到。”


  大步踏入大殿的正是太子殿下宇文盛。


  “兒臣給父皇請安,給皇祖母請安。”


  太後眉心微蹙,以她對皇上的了解,剛剛皇上是想為和怡出頭的,卻被這個賤種給打斷了,麵色自然不善。


  可晉帝因為對陳皇後有情,見到宇文盛這個兒子,總是心生歡喜,當下麵上緩了一緩。


  “平身。”


  寧心瑤此前一直眼觀鼻鼻觀心,看起來沉靜,但其實內心也在煎熬,見宇文盛進來,才鬆了一口氣。


  是的,出了事的第一時間,她就讓初一去找了宇文盛。


  本來,是想讓初一去尋便宜爹爹的,但是事關重大,有些事情爹爹出麵,反而會起反作用。


  還好,這廝收到信趕過來了,小命應該算是能保住了吧。


  寧心瑤偷偷看了宇文盛一眼。


  宇文盛雖未看她,但估計是餘光發現了她的視線,微不可見的晗首,讓寧心瑤放心,這才起身對晉帝奏道:“兒臣聽聞皇姑母在何府裏犯了失心瘋之症特過來探望。”


  晉帝看了眼和怡大長公主。


  “你皇姑母她……”無病,兩個字眼看著就要說出口。


  宇文盛卻是接口道:“兒臣知道皇姑母病重父皇肯定焦心,但卻也不可病急諱醫,失心瘋症可大可小,若是有一日不注意隻怕連最親近的人都要不識。”


  眼看著晉帝要替自己撐腰如願,和怡怎可能讓宇文盛搗蛋,當下急斥,“太子殿下謹言,本宮無病,哪來病急諱醫之說,倒是太子殿下身有頭疾,聽說在牙城還曾經大開殺戒,如今不在府上好好養病,怎生到了聖上麵前,若是傷了皇上的萬金之體,如何了得?”


  宇文盛冷笑一聲,並不看和怡大長公主,隻看著晉帝,“皇姑母既然提起,那兒臣便也不便隱瞞。”


  “父皇,當初兒臣頭疾奏請父皇之後,便去了牙城休養,不想卻幾次三番遇到過刺客,其中有好幾次,他們身上都帶著一股莫名的氣味,兒臣聞之,隻學頭疾發作,有一次還失去理智,將所有刺客全部以殘忍手段殺死,最後自己也脫力昏倒,在野外一躺就是一.夜,若不是天佑兒臣,兒臣隻怕沒有命回來。第二天兒臣才被侍衛尋到,幸好外祖為兒臣請了名醫醫治,如今才得好轉。”


  晉帝聞言大驚,想起兒子曾經曆這個的生死,頓時有些心痛。


  宇文盛繼續道:“兒臣生怕父皇得知此事震動朝野,連父皇都未稟報,請問皇姑母是如何得知,若不是那刺客都是皇姑母所派?”


  和怡大長公主啞口無言,太後斥道:“你,你胡說!”


  宇文盛低頭請罪後又道:“孫兒隻是猜測並未下結論,皇祖母不必驚慌。隻是因為此事,孫兒便留了心眼,養病的同時一直在牙城附近暗中調查。不想卻遇到與刺殺孤相似的蒙麵人放火燒一民房,然後,入內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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