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天給捅破了
顧府。
顧元溪在書房裏正焚燒著書信,外麵管家推門而入。
他頭也不抬,“安排好了嗎?”
管家回道:“都已經安排好了。”
顧元溪歎了口氣,“這事不要和大公子說,更不能讓表少爺知道,等風頭過了,好好的補償一下她的家人。”
管家應了聲:“是。”
他又從書桌上拿了封書信給管家,“將這封信快馬兼程送與京中。”管家諾了一聲便要退下去。
門卻從外麵推開。
此時已是夕陽西下,夕陽打在他的身上,他從逆光中走進門房,像是給他的白衣鑲上了金邊,多了些聖潔的味道。
進門的顧雪宜,他一向清冷的麵色帶了絲憤怒。
“大伯這是要放棄寧姑娘嗎?”
顧元溪朝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往外看了看,將門關上,顧元溪將顧雪宜引到內裏,“雪宜,大伯確實是有此打算。”
“可寧姑娘對我們有恩。”
“她對我們家是有恩,但落到實處於顧家來說,她也隻是一個隻見過一麵的陌生姑娘而已。顧家滿門,與一個隻見過一兩麵的姑娘,贖輕贖重,你心中應該要有一杆稱。”
顧雪宜定定的看了一眼顧元溪,“孔曰成仁,孟曰取義!顧家一直都是以孝傳家,以仁善立業。顧家是重要,但道義更重要。若沒了道義,顧家堅守的又是什麽,就算在朝堂之上存活下來,那又有什麽意義?不過與那齷蹉的馬家一般無二,麻木不二,蠅營狗苟。”
“你!”
顧元溪被他氣得差點吐血,卻偏又找不出詞來反駁。
顧雪宜又道:“不止是我們顧家,還有許多百年世家都瞧不上那些沒有文化傳承的新貴,如馬家之流,不正是因為覺得對方沒有底線,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嗎?如今,我們若也失了做人的最低底線,從此道德就此淪喪,隻怕也離衰敗不遠矣。”
他說得大義稟然,顧元溪本來有氣,卻被他弄得有些自慚形穢。
吩咐管家,“去吧。”
管家剛剛已經給家主回複事情已安排妥當,這時想提醒一下毒酒已經送去,這時卻隻怕已然遲了,但看了看大公子那張拉黑的臉又將話吞到肚子裏去了。
既然這事讓老爺和大公子都很為難,那便交給上天決定好了!
……*……
山水村。
劉鐵蛋從山上回來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他將今天擒到的灰狐狸從背簍裏拿出來,興高采烈的準備給它剝皮,然後,趕黑將皮子處理出來,好早日送給寧心瑤。
可宇文盛卻從屋裏走出來告訴他說寧心瑤已經被衙門的人當成殺人犯給抓走了,不日就要問斬。
劉鐵蛋自然不相信寧心瑤會殺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但現在天已黑,他一個農家漢子也沒有門路,隻能等到天亮之後再去衙門裏擊鼓鳴冤。
可宇文盛卻說,如果他要是等到天亮的話,隻怕寧心瑤已經被人在獄中害死了,建議他現在去劫獄。
對於一個農家漢子來說,縣官就是天,他覺得隻要三丫頭沒有殺人,必定會還她一個公道,若是他現在就去劫獄,那麽人家一定以為人就是三丫頭殺的,所以並沒有同意。
雖然心亂如麻,但還是將皮子處理了,然後,打算第二天天不亮就進城去衙門獄裏去看望寧心瑤。
宇文盛隻說了聲,“既然你已經做好了決定,那我也不勉強你,但你一定會後悔!”然後便走了。
出了山水村,暗處的林堂尾隨其後,牽了馬上前,問:“要去劫獄嗎?”
“為什麽要去劫獄?她死了正好,死了劉鐵蛋便不會再執著的留在山水村了。”他會一腔恨意的從軍,隻是,這一次有他相幫,劉鐵蛋雖然還會是鐵膽將軍,但卻會是他的一把刀,不會再落到老四手裏。宇文盛冷笑一聲,上馬,調整方向往禹城莊園那邊走去。
那丫頭死了最好,一切都回到了前世的正軌!
然而,隻要想到那張表情豐富,一會吹胡子瞪眼,一會一臉巴結,一會又眨巴著狡黠的眼睛再也不會睜開,宇文盛的臉色就往下沉,往下沉,胸口也悶得很。
林堂一直不明白,為什麽主子爺這麽在乎這個劉鐵蛋,一定要他去從軍。
這時就更不明白了主子爺的做法了,若是這劉鐵蛋那麽喜歡那個寧姑娘,主子爺不是應該將那姑娘拿住控在手中,逼迫劉鐵蛋麽。
他正低著頭甩掉想不明白的事,那邊主子爺卻突然調轉馬頭,換了方向,快馬疾奔。
赫然是去牙城的方向。
林堂:……
主子爺不是說不管那姑娘嗎,又去牙城去做甚?
……*……
馬府。
因為馬世良隻是一個未成親的孩子,又是庶出,所以就算是已經去世,也不能將靈柩停在大堂,隻能停在他自己的院子裏。
本來那個院子裏到處都掛滿了白幡,此時卻又有人拿了紅布出來,在白幡的下首又放了兩根喜燭。
本來應該是喪子之痛的痛哭流涕的馬通判此時卻是兩眼帶著精光,與一黑衣人在書房裏密謀。
正所謂。
各有各心思,各有各打算。
所有人的心思和算計如今都在牙城府衙的天牢之中。
然而,這時天牢之中也發生了大事。
衙役一聲驚呼,將天都給捅破了。
“來人啊,不好了,今天剛收的那位天字一號房的犯人死了。”
天字一號房?
那裏麵關的人不正是寧姑娘嗎?
管家正引著顧雪宜準備進入天牢,卻被這一聲哀嚎給驚了一下。
不過,卻也隻是一下,更像是假裝,畢竟,這也是意料之中。
算時間,這個點,也應該發作了不是。
顧雪宜一個踉蹌,管家連忙將人扶住,“大公子,我們已經來晚了,還是趕緊的回吧。老爺還等著和您商量後續事宜呢。”
是啊,這姑娘死了,後麵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既然已經開頭,馬通判隻能開戰,他們也隻能迎戰。
顧雪宜被管家拉走,身後還是那聲不斷響起的驚呼。
“來人啊,不好了,今天剛收的那位天字一號房的犯人死了。”
隻是,他離開時的脊背已經變得僵硬,若一把尖刀。
隔著一條街,疾奔而來的兩騎,這時也聽到了天牢裏傳來的那聲驚呼。
一襲黑衣的宇文盛將馬勒住,俊美的臉上若結了冰一般。
半響才看著遙遠的天空,說了一句話。
“你放心,欺負你的那些人,將來孤一個一個全都砍下人頭,放在你的墓前,讓他們給你磕頭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