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大人，你可認得它
縣官不如現管，如今堂上對峙，縣令隻有兩種選擇，要麽和稀泥，要麽就是倒向馬通判。
縣令偷眼看馬通判，馬通判卻是老神在在的坐在那裏連眼瞼都懶得抬一下，手上還把.玩著一對核桃。
以縣令對馬通判的了解，這就是馬通判對他已經極其不滿了。
他背脊一涼立刻就做出了選擇，得罪顧家他以後沒有好果子吃，得罪了京裏的顧丞相，他以後更沒好果子吃，但是如果得罪了馬通判，估計現在他就得遭殃。
直接一拍驚堂木，“本官是本縣父母官，還用得著你來教本官如何審案？”
雖然那宋狀師也是口若懸河，但證人是馬家早就準備好的，就算是問出許多漏洞，可縣令偏袒，自然進展便不那麽順利。
不過，縣令雖然有些偏袒馬通判，但卻也不敢太過份，畢竟這邊有許多旁聽的老百姓，更重要的是，山水村的村長還有柳家鎮的亭長都來了。
不管縣令是什麽態度，村長都不能允許有汙水無故的潑到他的村民身上，帶著族老們說了許多寧心瑤這丫頭心性純良之類的好話，顧雪宜也會插上幾句很犀利的話。
隻說，若是縣令大人草奸人命，將來他一定手書一份奏折上書朝廷，態度極其堅硬。
有百姓聽證，又有鄉民阻饒，縣令也很是為難，最後隻能退堂，以三天為期，如果拿不到證據證明寧心瑤不是真凶，那麽還是依照之前的判決執行。
如此，寧心瑤的一頓板子雖然是免了，但是，卻仍然被收了監，因為劉家先入為主，早早就在馬通判的誤導和慫恿之下認定了寧心瑤就是殺害他們女兒的凶手，沒有洗脫嫌疑之前縣令是怎麽都不可能放人的。
寧心瑤被押下去的時候，看了眼顧雪宜。
顧雪宜麵色淡然的朝她點了點頭，顯然是讓她安心的意思，但是寧心瑤卻並不能就此安心。
這縣令明顯是馬通判的人，她若真的就這麽下了獄，晚上也不知道有什麽事發生，忐忑得很。
還好，晚間的時候，顧家來人給她送了吃食和用具，又關照著將她關到單人的貴賓牢間，總算多了一丟丟的安全感。
隻是，顧家人走了之後，馬通判就親自來了。
這人也不和寧心瑤打官腔，來了後，睨著眼看了寧心瑤一會兒，“隻要你鬆口，願意嫁入我馬家，做我馬家的媳婦，成為真正的馬家人，你身上的罪則便能馬上洗清，否則……”
否則真是難免一死了！
說實話，寧心瑤是很想將文成給賣出來的，隻有他能證明她沒有殺人，因為她出了劉家之後，就一直和文成在一起。
可是文成因為救她，殺了好些殺手，她若此時真將他給拉了進來，隻怕會害了他性命，再說了一個殺人犯的證詞又有誰會信？
這個時候求饒，或者說自己是冤枉的都沒有用，寧心瑤想了想，直接說道：“小女子與大人素未謀麵，為何大人一定要陷害小女子於不義。”
麵前的小丫頭站在那裏靜靜的，不吵不鬧不哭不怕，倒有些讓馬通判好奇。
但也僅僅是好奇而已。
“本官耐性是有限的。如果你還想保住小命，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本官建議你還是快些拿了主意，今晚確實是一個良辰吉日，若你同意，今天晚上就與我兒拜堂成親，那你便是馬家的媳婦，立刻就能從這裏出去，可若是還這麽冥頑不靈……哼！那可就別怪本官沒有給你機會。你應該知道，你娘親你弟弟就算出去求醫，也總是有一天要回山水村的。”
這是拿她母親和弟弟的性命相威脅了。
寧心瑤咬了咬唇，臉上七分妥協之中帶著三分不甘。
“馬大人，我可以考慮您提出的要求，但是，您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我要私下見一見縣令大人。”
馬通判哼了一聲，“怎麽，還想讓縣令給你主持公道？”
寧心瑤道挑眉：“難道馬大人不敢？”
她雖不知道馬通判一定要讓她成為馬家的人是為什麽，但是這馬大人很明顯從頭到尾都沒有想讓她死，至少現在不能死，想來應該是覺得她活著更有用處，是一枚可用的棋子。
眼前的少女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敢和他談條件。
馬通判再看向寧心瑤的眼神便又變了些許，帶著些欣賞之意。
若不是因為已然得罪顧家，已無回頭路，他還說不準真的要留她一條性命，收在身邊用一用。
但如今……可惜了！
馬通判悠悠的道：“好，就給你一個痛快，讓你死了這條心。”
隻是見一下縣令而已。
就讓這不知所謂的丫頭死心好了。
馬通判走後不久，那縣令大人就親自來了。
他看著寧心瑤有些無何奈何，或許他不是好人，但卻也絕對不是一個完全昧了良心的惡人。
“你有什麽冤屈留在公堂上說，畢竟，證據如山，本官也不能徇私枉法。”
“但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真相有時候並不是世人所需要的！”
縣令歎了口氣，“本官從前也和你一樣天真，但是……唉！本官勸你一個小姑娘家的不要那麽強，通判大人的兒子雖然已然去世，但你過了門，領養一個本族的兒子，還是一樣可以當上馬家少夫人，吃香的喝辣的，一也無憂。”
如果馬通判隻有一個兒子，或許寧心瑤還真會信了這番鬼話。
但據她所知，這馬通判有六個兒子，嫡出的兒子就有兩個，這馬世良不過一小妾生的庶子，馬家並不一定需要靠他來傳宗接代，不然那姓馬的也不可能那麽不心疼，當街不顧死活的鞭打。
提出的條件，一切不過是用來穩住她，吊線的餌，一但她真的信了，便會按他指示的辦，那便真會萬劫不複。
比如，隻要她真的過了門，事情就大大不同了。
她就能替馬家站出來一指控周家和顧家，逼死親夫。
馬家完全可以說她和馬世良早就有了婚約，而周錦銘與馬世良打架，就會定性為周家公子意圖強占他人妻被人家丈夫發現，卻因為跋扈將人丈夫也打了，近而利用自家官威逼死對方性命，然後巴拉巴拉，之前顧家所做一切，以及周錦銘的打就白挨了，事情回到起點。
她現在能想到的就隻有這一點。
但縣令大人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她不得不顫了一下。
“小丫頭，雖然人生在世難得糊塗，但本官還是想提醒你一下，你別看今天在堂上顧家花那麽大力氣護著你，但現在最想你死的，應該是顧家……
是啊，若她真的要倒向馬家，顧家便再是積善之家，隻怕也會想她死掉，一個大家族要屹立不倒靠的可不是善良。
雖然她便是死掉，屍體也能被馬家利用，但畢竟一個死人的證詞沒有一個活的可憐遺孀有震撼力和戰鬥力以及信服力。
寧心瑤看了看顧家送來但她還一口都來不及入腹的酒菜，一時未語。
縣令大人道：“本官人姑娘你已經見過了，想必決定已經做好了，本官就不打擾姑娘了，一會讓人過來給姑娘梳洗更衣。”
那樣子就是代寧心瑤做了決定了，或許，他也認為寧心瑤一個鄉野女子，不可能再有別的決定了。
前有狼後有虎，也不知道那個素未謀麵的爹給的這物件是否有用了，隻能一博。
寧心瑤望著縣令大人，直接從脖脛上拉出那兩件栓在一起的信物，“大人，你可認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