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永不背叛
棉娘生怕被他拉扯住，被人看到，連忙閃身躲開，口中高呼，“心瑤，你來了。”
自從改名後，寧心瑤便要求他們不許再喊三丫，他們已經適應良好。
既然已經被發現，被點了句，寧心瑤隻能快步上前。
棉娘的臉已經紅透了。
但劉勇剛的臉卻並未見紅，轉身見到寧心瑤，隻是笑著打了個招呼。
“心瑤，你來得正好，鐵哥讓我給你帶句話，那個關在祠堂裏的慫貨鐵哥幫你收拾了，保證他再見到你就繞道走。”
寧心瑤：……昨兒個她是聽小家夥們說，打掃祠堂的那貨晚上似乎是見到鬼了，然後，被嚇得尿了褲子，再醒來，不知怎麽回事，腿給斷了一條，都說是受了祖宗的懲罰，搞得劉家族老還特地沐浴淨身上香。
原來這事是劉鐵蛋做的。
斷腿之仇本來應該寧嘉宇親自去報回來的，不過劉鐵蛋既然又給她出了口氣，她也應該感謝一下的。
便道：“好的，知道了，幫我謝謝你鐵哥，但下次莫要再如此。”
劉勇剛卻是嬉皮笑臉道，“上次我有話讓你幫我轉告，你讓我自己當麵說，現在也一樣，要謝，你自己當麵去謝他，我可不轉告。”
“走了，回見。”
說著揮手要走，等棉娘回過身去，看不到他，他卻衝著寧心瑤擠眉弄眼。
大約是想讓她在棉娘那裏說幾句好話。
寧心瑤沒好氣的衝他揮了揮拳，他又雙手作輯狀的扮可憐求懇，寧心瑤見他那樣覺得挺滑稽，便又笑著點了點頭，他這才背著背簍離開。
李勇剛走了，棉娘卻沒再回頭，寧心瑤將棉娘拉進作坊內，棉娘眸色黯然，沙著嗓子低聲道：“讓你看笑話了。”
“姐妹間說這話幹嘛。”
寧心瑤拍了拍她，其實剛剛棉娘拒絕劉勇剛的時候，垂下眸子，寧心瑤就知道她是言不由衷。
“你心裏其實對劉勇剛也不是完全無動於衷是不是？”
棉娘抬頭，眼睛紅紅的，“心瑤，你說我是不是很壞？”
“不是。”
“你也知道我婆婆那人不是善與之人，到時候開價肯定不低。而且不一定要怎麽鬧，我那小姑和離有家，也不是善茬，估計很難再找到婆家，現在我又能在你這裏拿工錢，她娘倆算帳精著呢，估計不等長歲成年，是絕對不會讓步放我走的。”
這樣一說，好像也對，棉娘在這裏每個月拿六百文工錢，一年就是近十兩銀子，回去還得幫著幹活，伺候一家老小，尤家現在老的老小的小，懶的懶，就指著棉娘持起這一大家子，那尤氏是絕對不會輕易放人的。
之前倒是沒想這麽多，寧心瑤眉心微蹙，“說起來，倒是我害了你。”
棉娘頭搖得像破浪鼓，“不是，不是，心瑤你別誤會。我不是那種忘人負義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你我雖情同姐妹，但你的恩德我是到死都不會忘記的，因為有你，因為你之前給我講的那個故事，我才想明白我自己該怎麽活。”
惡婆婆，刁小姑，媽寶小丈夫，這苦命丫頭算是給攤全了。
寧心瑤歎了口氣。
她又道：“我……不怕你笑話，我以前一門心思想的都是等長歲長大了我就和長歲圓房，若能生個孩子是最好的，但若不能生……若不能生他那時又嫌我年紀大，我便再想辦法給他聘一平妻，好好幫他看孩子，很多家裏年紀大些的童養媳不都是這麽過的嗎？”
是的，很多有童養媳的家裏條件好點的童養媳年紀超大的都會再聘妻，童養媳說得好聽是媳婦，名份上是妻，但到底是買著來的，並不能算是正妻，身份尷尬，年紀又大，最後的最後，便也淪為了像仆人或丈夫的姐姐娘老子一樣的存在。
寧心瑤不置可否，不能評價。
棉娘卻是話峰一轉，“可我現在不想再和長歲圓房了，我想過屬於我自己的生活，有真正屬於我自己的家。”
寧心瑤眼睛一亮，“那你是想和張勇剛……那你剛才還拒絕人家？”
棉娘忙不迭否認，“不是不是。他，我，我配不上他，他今年已經十七了，若是再等上十年，不是快三十了，他，他待我那麽好，我怎麽能害他……”
說著說著眼淚就從眼睛裏掉出來。
“心瑤，我想自己攢錢給自己贖身。”
“之前你說過每個月六百文，做得好，還有提成，每年還能漲工錢，我什麽都能幹，你讓我幹什麽都行，一定不能叫我走。還有，日後若是漲了工錢，你能不能不要告訴我婆婆，將漲的工錢放在……放在陶老板這裏，然後，等長歲十歲，不！十二歲之前，再，再取出來想辦法幫我贖身啊。就是，就是賣身為仆，一輩子不嫁跟著你伺候你，我，我都是願意的。”
“不至於到那一步。”
寧心瑤安慰著她，心裏卻在合計。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一切都是要錢的。
可她現在已經沒什麽錢了。
作坊還沒開始見回頭錢，之前的那一百兩銀子也花得差不多了，家裏那二十畝良田還得弄回來。
所以，還是得搞事！
得搞事就得先搞定人。
上下打量了眼前的棉娘，自上次她講過那個童養媳的故事後，這棉娘似乎與之前原主的記憶完全不同了。
臉上若是哀傷，但仿佛含有一種脫繭而出蛻變的美麗！
腦子裏蛻變兩個字一閃而過，寧心瑤一改剛才的同情，“不管什麽時候，人都得靠自己，棉娘，你不依賴他人，有自贖已身的想法我很欣慰也很讚同。”
棉娘眼睛一亮，“是嗎。謝謝你。我其實也是和你學的。從前心瑤你也不喜歡說話，也不會反坑逆來順受，可是，又得到了什麽？你對那李秀才那麽好，他卻……”
寧心瑤：“別再我麵前提他。”
棉娘連聲討好，“好好好，不提不提。心瑤，如今你變了，變強了，勇敢了，不再忍讓了，臉上的笑容也多了，整個人都明媚了起來，我覺得你日後一定會很幸福。我……我羨慕你，我想學你，我也要勇敢一點。”
寧心瑤道：“學我倒也不必。勇敢一些卻是好的。這樣吧，你先在這裏認真做好份內之事，私下裏我也還有些事讓你去辦，當然了該給的工錢還是會給，這樣你也能早日攢下錢來自贖自身，但是我有一個要求，你得發誓不管任何時候都不會出賣我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