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換作你,你信誰(一)
我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揪住,死死捏在掌心,幾乎要捏得人喘不過氣來。一把聲音在腦海中不斷地盤旋:“小艾,我等這一天等很久了……”
那個女人應該就是衝我來的。
可在我的印象之中,除了卓依寧和黎維安,我似乎還沒有得罪過什麽女人吧……陳雪兒?不,量她也沒有這麽大的膽子。更何況,我看到的那個神秘女人,無論身材還是發型,都和她有很大出入。卓依寧不會做這麽無聊的事,黎維安就更不可能了。那到底會是什麽人呢?
斯蒂文見到我們一臉驚愕,不禁趕過來關切地問:“怎麽啦?出什麽事了嗎?”
黎維安隻是一個勁地哭:“淺憶,怎麽辦……爸爸怎麽辦……史丹利又弄成這樣,我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斯蒂文的臉色愈發陰沉了。
我提了口氣,直言道:“我爸爸被綁架了。我現在要去紐約救他。”
“什麽?”斯蒂文驚叫起來,“我現在就給齊先生打電話!”
“不能告訴他!”我厲聲大喝,把他嚇了一跳。
“為什麽?”
“因為綁匪要見的人是我。”我鎮定地說,“你若是告訴了齊先生,他一定不會讓我去的。”
斯蒂文急了:“就是換了我也不能讓你去啊!”
黎維安眼巴巴地望著我,不覺失聲慟哭。
“斯蒂文……”我目不轉睛地望向他,期待著他的理解與支持,“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但那個是我爸爸……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袖手旁觀的。”
斯蒂文還想再勸,我卻不肯再聽了。我說:“斯蒂文,我拿你當朋友才跟你說這麽多的。不然我一個字都不會告訴你。如果你想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你盡管打電話。從此以後,我不會再跟你說一句話。”
斯蒂文左右為難,一時間也沒了主意。他喃喃嘟囔著道:“你明天還要拿檢查結果呢……”
“到時候讓威利斯醫生給我打電話吧。”我抱了抱黎維安的肩,遞給她一支筆和一個小筆記本,說,“維維安,你就在這裏照顧史丹利吧。爸爸的事,我去處理。你們新家的地址是什麽,寫在上麵。我現在就去機場。”
黎維安接過來,飛快地在上麵寫下了地址和電話,鄭重其事地交到我手中。
我轉身就走。
她突然又喊住我:“淺憶!”
我回頭:“什麽?”
她強忍住淚,對我揮了揮手:“平安回來!”
“我知道。”我不敢再看她,轉頭對斯蒂文說,“送我去機場吧。”
當我找到黎偉明的新家時,已是夜深人靜。黎太太和黎凱文都還沒有睡,雙雙守在電話機前,隻等著那個女人的最新指示。見到我,他們如釋重負般,慌忙迎我進來,七嘴八舌地向我講述了事情經過。
我認真聽完,問:“她沒有再打電話過來嗎?”
“有!”黎太太忙道,“後來她打電話問我們找到你沒有,我說你現在已經從舊金山趕過來了!她就說,好,那我晚點再打來。所以我們一直等到現在都不敢睡覺……哪裏睡得著呀!”
我正想安慰她幾句,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黎太太臉色一變,一把搶過去接起來:“喂?在!她在!你等著!”
她滿懷希望地把電話交給我,緊張得大氣不敢出。
“喂。”我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著鎮定,“我是艾淺憶。”
“我聽出來了。”女人說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想要你爸爸平安回家,你現在就到皮埃爾大酒店,2102房間。”
“我爸爸呢?”我沉住氣問。
“他現在很好。”
“我要跟他說話。”
“好。不過我警告你,別想耍花樣,別想報警。不然,你爸爸即刻沒命!”
“我沒有報警。”我老老實實告訴她,“我隻要我爸爸平安回來。”
女人冷哼一聲,對著身旁的人說:“呐,你的孝順女兒要跟你說話,打個招呼吧!”
黎偉明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了出來:“淺憶!千萬別上當!她是個瘋子!啊!”他最後那一聲慘叫,揪得人心都疼了。我禁不住大喊了一聲:“爸爸!”
聽筒裏傳來黎偉明的哀嚎。
我急了:“你把他怎麽樣了?”
女人冷冷說:“我隻叫他打個招呼而已,他話這麽多,當然要受點懲罰。”
黎太太和凱文麵露驚恐。
我立即喝道:“你快住手!不然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女人用著無以複加的鄙夷哼了一聲,說:“等你保得住自己的命時再說狠話吧!”
電話那頭隨即沉浸在一片滴聲中。
我對黎太太說:“放心吧,她要的人是我,不會把黎偉明怎麽樣的。”
黎太太哭哭啼啼,凱文突然喊住我:“淺憶!”
我回頭,他突然跑進屋子裏,很快又出來,往我手上塞了一樣硬梆的東西。我低頭一瞧,居然是一把手槍!
“你怎麽會有這個?”我隻覺汗毛都要豎起來,腦門上冷嗖的,一直涼到後脊梁。
凱文說:“這是把假槍,裏麵裝的是塑料子彈。不過如果距離夠近得話,也能傷到人。你拿著,嚇唬嚇唬人也行。”
我想想也對,將槍收進包裏,昂昂然走了出去。
皮埃爾大酒店是座五星級的豪華酒店。但我已無心再去欣賞它的金碧輝煌了。我緊緊按住皮包,直接進了電梯,按下21層。
當我敲開2102房間門時,開門的是一名滿臉橫肉的彪形大漢。
“你找誰?”他悶聲喝問。
我說:“我是艾淺憶。”
他略一偏頭:“進來吧!”
我從門縫往裏看了看,他卻一把將我拉了進來,重重關上了門。
此人身材魁梧,站在那兒,幾乎堵住了我的去路。
我抬頭看了看他,他卻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脫衣服。”
“什麽?”我還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下意識抓緊了領口。
裏間傳來一個女人的笑聲:“他對女人沒興趣,尤其是你這種又沒胸又沒腦的女人。他隻是要檢查一下,你有沒有帶武器。”
我無法,隻得主動將包裏的手槍交了出去,說:“不過是把玩具槍。別的我真的沒有帶。”
“沒帶也得脫衣檢查。”男人惡聲惡氣地催促,“快點!別浪費我時間!”
我隻好照作。他大概在我身上摸了一遍……算他還有點人道主義精神,避開了我的“重點部位”,然後對裏麵說:“安全了。”
“讓她進來。”女人說。
我拿過包昂然走進去,不禁有些暗暗吃驚。聽聲音,這個女人正是之前在電話裏跟我說話的那一位,但是看她年紀,和這把深沉的女中音完全不搭調。她看起來充其量不過三十多歲出頭,比我大不了多少。可行事說話,卻是如此世故老沉。
我不敢怠慢,理了理紛亂的頭發,說:“我已經按你的要求來了。我爸爸呢?”
“看不出來,你對你爸爸還真有感情呀。他沒養過你一天,你居然肯為了他搭上自己的性命,真是父女情深啊……好感動,真的好感動!”她陰陽怪氣地揶揄著我,不停地拍著巴掌,還誇張地擦了擦眼角,好像那裏真的有淚似的。
我麵無表情地盯著她,又問了一遍:“我爸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