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初現端倪（二）

  這家診所離寫字樓隻隔了一個街區，的確相當方便。我們到那兒的時候，候診室裏已坐了好幾個人。斯蒂文剛走到前台，護士熱情地問：“請問先生預約的幾點？”


  斯蒂文說：“我們沒有預約，是卓依寧卓小姐介紹我們來的。我朋友現在很不舒服，麻煩你……”


  護士一聽到“卓依寧”這個名字，立即向我走了過來：“我看看。”


  她給我量了體溫，作了記錄，說：“你們請稍等，我這就去跟威利斯醫生匯報。”


  不一會兒，護士出來，引我們走向醫生的診室。


  威利斯醫生是個看起來還算和藹的老太太。介於之前曾與齊致遠的母親對過招，我對老太太有著本能的懼怕。威利斯醫生說：“別緊張，躺下來我檢查一下。”


  她臉上始終掛著微笑，讓我的心情也跟著慢慢放鬆下來。


  一係列的檢查做完，我也留了血液樣本和體液樣本，檢查結果要第二天才能出來。


  威利斯醫生給我開了一點止疼藥，安慰我說：“應該問題不大。明天結果出來，我再給你開點藥。”


  聽她這樣說，我已經不在像來時那般緊張了。就好像見過醫生，不吃藥病都會自己好了一樣。


  斯蒂文打來熱水，我吞了藥，痛感也在慢慢減輕。


  “嚇死我了！”斯蒂文勉強笑了笑，“如果你真出什麽事，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跟齊先生交待！”


  “嗯，那下次再來這家公司就不要再帶我來了。我就知道，遇到卓小姐，準沒好事。”我打趣道。


  斯蒂文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出來：“要是卓小姐知道你這麽看她，非氣死不可。虧她還好心給你介紹了這家診所。”


  我們一路說說笑笑，向著公寓而去。因為明天要拿結果，今天隻好留在舊金山了。


  不知是不是藥物起了作用，我坐在車裏，昏昏欲睡。斯蒂文突然一個急刹車，將我驚醒。


  “怎麽了？”上次江永恒的那次撞擊帶給人的陰影尚未完全淡忘，而今突然再次聽到這種尖銳刺耳的刹車聲，我不禁驚得一身冷汗。


  斯蒂文說：“路邊突然跳出來一個女孩子，好像要求救。我下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我急忙跟著出來。為了安全起見，我甚至已掏出手機，按下了911，隻要有異常我就把電話撥出去。


  斯蒂文小心翼翼地接近那個女孩子。她正跪在路邊，身旁還躺著一個滿臉是血的男人，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一輛紅色的摩托車倒在了路邊的草從裏。


  “我們出車禍了！”女孩大聲喊著，“快幫幫我們！”


  斯蒂文上前搭了搭男人的脈搏，急忙扭頭對我喊道：“小艾！快報警！叫救護車！”


  “小艾？”女孩抬起頭來向我望過來。


  當我們四目相對的時候，不禁都呆住了。


  那是，黎維安。


  “淺憶！”


  “維維安！”


  我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問：“這是怎麽回事？”


  斯蒂文隻好自己撥出了電話。


  黎維安哭道：“我和史丹利特意來找你的。想不到會出了意外……”


  她身旁的男人還有呼吸，隻是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


  斯蒂文說：“急救車馬上就過來。你們快跟他說話，千萬不要讓他睡過去了！”


  黎維安還沒開口就大哭起來。


  我隻好附在受傷的史丹利耳邊，不停地對他說：“堅持一下，醫生馬上就來了！”


  他的眼珠努力地翻著，求生意識還算強。


  急救人員很快趕來，將他送上車，黎維安則坐上了我們的車。


  經過一番搶救，醫生說史丹利隻是肋骨骨折，還好沒刺傷內傷，沒有生命危險，我們這才放下心來。


  斯蒂文給我和黎維安遞了兩杯熱水，知趣地躲到了一旁。


  黎維安看看我，垂下頭去，輕輕說了聲：“謝謝。”


  說起來，我們兩姐妹已經有好幾年沒見過麵了。曾經的恩怨情仇，如今已變得那麽模糊。


  “不客氣，”我淡淡地說，“就算是個陌生人，我們一樣會救，更何況是你。”


  她緊緊抿著嘴，蹙著眉，好像要哭出來。


  我歎了口氣，問：“對了，你說你是專門來找我的，有什麽事嗎？”我在想，如果她是來找我要錢，或者讓我給她安排一份工作，這都沒問題。


  她輕輕搖了搖頭，說：“是爸爸……”


  “黎偉民怎麽啦？”我心中一沉，握著杯子的手不覺猛然一顫，差點濺出水來。


  黎維安深吸了一口氣，說：“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爸爸好像被鬼纏住了似的，他都快瘋了……”


  “怎麽回事？”我追問。


  她說：“大概在半年前，他突然說有個女人常常在半夜裏在的他窗前出現，然後他就收到一些沒有地址沒有落款的信，寫著什麽殺人償命，鬼魂索命之類沒頭沒腦的話，每次他下樓去找那個女人，她卻像鬼魂一樣消失不見了。他隔三岔五都會經曆一次‘意外’，不是差點被車撞，就是差點被高空落下的東西砸到，嚇得他連門都不敢再出了……”


  “你們為什麽不報警？”


  “報過了。但警察也查不出來，現在案子還掛在紐約警察局呢！”她擦了擦淚，說，“為了避開這個女人的騷擾，我們還特意搬了家。可無論我們搬到哪兒，她都有辦法找到我們！我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所以想找你幫忙，看你能不能安排他住到你那裏去。畢竟你們那裏有專人保鏢，那個女人不好進去的。除非，她真的是……”


  “別瞎說！”我輕聲喝斥著，突然心中一動，“你說的那個女人，是不是長長的頭發，一身白衣的？”


  黎維安驚呆了：“你怎麽知道？”她的眼睛隨即瞪得更大了，“你也見過她了？”


  我輕輕點了點頭：“不過我就見過她一次，是在去年聖誕節的時候。那之後就再沒有見過她了。”


  黎維安抱住我的肩，恨恨地說：“因為你們那裏守得太嚴，所以她才轉去騷擾爸爸了！”


  唉……怎麽又是我的錯……我也不認識那個白衣女人的啊……


  我歎了口氣，說：“這麽大的事，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黎維安哭道：“你這麽久不和我們聯係，連銀行卡都不要了。爸爸以為你再也不想見到他，他又怎麽好意思跟你說……再說，他也不想見到……那個人。”


  我知道，她指的“那個人”，就是齊致遠。


  “你現在已經和他在一起了嗎。”黎維安吸了吸鼻子。


  “是……”想到我現在和齊致遠的關係，我不禁悲從中來。


  “淺憶，你能收留爸爸嗎？”她滿眼懇切地望著我。


  “當然。”我說，“現在就給他打電話，隻要他肯來，一切都沒問題。”


  黎維安說：“把你的手機借給我吧。我的被撞爛了。”


  “嗯。”


  她接過手機起身走到窗前，說著說著，突然臉色大變，哭著跑過來對我說：“淺憶！不好了！爸爸叫那個女人給綁去了！”


  “怎麽會？”我驚道，“他一個大男人，怎麽能讓女人綁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媽媽和弟弟嚇壞了！爸爸說他出去買包煙，出了門就再沒回來！然後他們接到電話，說爸爸被綁架了！”


  “他們要多少錢？”我深吸一口氣，隻要人沒事，多少錢我都給。


  “那個女人沒說要錢……她說……”


  “她說什麽呀？”


  “她說……她隻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