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神秘窗（二）
“真的？在哪裏？”我好奇地問。
“就在上個星期，和你一起在電視上見到過。貞子嘛，現在都家喻戶曉啦。”他一本正經地說。
“……”我簡直哭笑不得，隻得在他胸前重重捶了幾下，埋怨道，“你就會耍我！”
“好啦好啦，”他捉住我的手，安慰說，“也許是外麵露營的女孩子，羨慕我們的PARTY，所以才會好奇攏過來看看究竟。看過了，也就走了。”
“那也不至於披頭散發這麽出來嚇人呀！”我不滿地說。
他卻不以為然：“也許人家才洗了頭發呢，也許人家就喜歡這樣披頭散發呢。現在的年輕人都那麽有個性。”
我還要再辯，他卻擁著我向大堂走去：“來吧，人家要聽我彈鋼琴呢。你不在，我彈給誰聽。”
我甜甜地笑了起來。也許他說得對。隻是一些年輕人對這幢屋子充滿了好奇與向往吧。
還好今天是聖誕節，不是萬聖節。明天見到斯蒂文，我一定要提醒他，萬聖節的時候農場千萬別再開放了，要不然，什麽妖魔鬼怪都放進來，這亂子可就大了。像我這樣神經大條的人今天都被嚇到，那些年事已高的貴婦老太太們哪裏吃得消年輕人的瘋狂。
我們一回到大堂，人群便沸騰起來。不知誰開了個頭，眾人開始“ARON，ARON”地叫個不停。直到齊致遠走到鋼琴邊款款坐下，台下這才響起了鼓掌聲和歡呼聲。
齊致遠還是那樣優雅恬靜。他雙手抬起，才剛亮出纖纖十指，已引得台下尖叫一片。
我暗想，要是他現在還是ARONTONG，恐怕我這輩子都難得以“齊太太”的身份露麵了。
正心猿意馬，忽然聽到齊致遠喊我。我木訥地抬眼望向他，他正招手要我上台，同他一起再彈一首曲子。
我慌忙擺手。就我這水平，還是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醜了吧。他便說：“那你唱支歌吧。”
我想了想，說：“那就唱卡朋特的《昨日重現》吧。”
齊致遠略一點頭，熟悉的旋律再次響起，我不禁已然熱淚盈眶。
我聽到這首歌的時候，KAREN已經離開這個世界很多年了。但這絲毫不影響我對她的喜愛。她的聲音是如此特別，不是葉落，不是水流，是回歸到草原看藍天的那種恬靜。
當我學著她沉著嗓子唱到“EVERYSHALALA，EVERYWO’WO”的時候，幾乎在場觀眾都同我一道唱了起來。濃濃的懷舊情緒感染著每一個人，人們不時地望向身邊的親人或者愛人，交換著眼神，那是彼此之間獨有的心照不宣。
一曲唱完，掌聲雷動。齊致遠從鋼琴邊下來，緊緊握住我的手，向眾人致意。
“今晚讓我想起了很多事。”他牽著我來到一處角落，和我緊緊擁抱。
“我也是。”不知怎麽的，我的心思卻被那個神秘的女人牽走，就算是如此動情的時刻，也無法讓我全情投入。我甚至忍不住再次往窗外看了看。
齊致遠已經按捺不住了。火熱的吻像密集的雨點在我額上臉上脖子上落下來，他一時性起，竟把我按在了牆上，想在此放肆一回。
“齊致遠！”我突然緊緊抱住他的肩，驚得連聲音都變調了……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又出現在了窗外！
“怎麽了？”他喘著粗氣，大手將我的頭發盡數攏到腦後。
“那個女人……”我瞪著雙眼，驚恐萬分。
興致遭到破壞，他很是不悅地鬆開了我，整了整衣衫，攏到窗前，足足搜尋了三分鍾，這才道：“小艾，你累了，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你不相信我？”我氣急敗壞，竟委屈得想要流淚。
齊致遠輕歎一聲，說：“我會叫摩爾先生加強巡視的。如果真見到你說的那個女人，我會讓他把她帶進來見我。這樣總行了吧？”
“嗯。”被他這麽安慰，積在胸口的怨氣一下子煙消雲散了。
齊致遠的手機不識時務地響了起來。
他接了電話，對我說：“是漢森先生在找我們呢。還有五分鍾就要說新年致辭詞了。來吧！”
那晚他說了些什麽致辭，我已全無印象。我一直惦記著那個白衣女人，心中像插進了一根倒刺，就是讓人不舒服。
摩爾先生盤查了園內所有的來賓，都沒有找到和我說的類似的女人……頭發沒有那麽長的，衣服不但沒那麽長的，也沒有白色的，這件事才算作罷。
此後，我的窗前再也沒有不熟悉的人經過。
都說新年新氣象。假期結束後，我那遊手好閑的生活也跟著結束了。許是齊致遠看到了我的潛力，他要帶我走上從商的道路。告訴我這個決定的那天晚上，他坐在沙發裏，仍然有些猶豫：“怎麽說呢，一方麵我希望你能在這方麵出人頭地，將來有所作為，不說比我現在的成就高，起碼能守住這份產業就行；另一方麵我又不想你那麽辛苦……”
他抬手輕撫著我的頭發，向我征詢我的看法。
我笑笑說：“現在辛苦，不正是為了將來能享福麽。再說，人忙一點，充實一點，也就不會整日裏胡思亂想了。”
“也對。”他勾勾我的鼻子，對我微微一笑。
我怎麽覺得自己好像中了他的套兒，他就是在等著我把這句話說出來呢。
不管怎麽樣，既然答應了他，就該履行自己的諾言，一如我當初答應他一定要考上大學一樣。
我開始了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涯。
齊致遠說，要了解自己的公司，就得從最基礎的工作做起。日後做決策，才會心中有數。
我不服氣地說：“你不也沒有從最基礎的工作做起嗎。”
他撇撇嘴，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因為我是天才。”
我隻好乖乖去做我的文員。天才這樣的稱謂，我萬萬不敢自居。好在有康妮做伴，不懂的事就去問主管，倒也很快就適應了。
這一天，我上樓去找齊致遠，看他有沒有空和我共進午餐。自從他恢複了工作，就忙得成天見不到人，像我這種“基層工作者”，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麽。今天我得空，一時心血來潮，不請自來，也算是給他一個驚喜吧。
電梯門剛剛打開，一個女人突然急匆匆闖了進來，差點同我撞了個滿懷。我瞪了她一眼，她卻若無其事地不停按著關門鍵，好像很趕時間。
“什麽人啊這是……”我暗自嘀咕著，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江永恒打來的。
江永恒的語氣聽起來也很焦急：“小艾，你現在說話方便嗎？”
“方便是什麽意思？”我向他確認。
他輕咳幾聲，壓低聲音道：“齊致遠現在在你身邊嗎？”
“不在。”
“那好，你聽我說，我女朋友可能會去找齊致遠……”
“什麽？為什麽？”我按捺不住大叫一聲，引來旁人側目，隻好拐進樓梯間無人區，壓低聲音問，“她為什麽要找他？”
江永恒說：“這件事說來話長。我現在隻要你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
“幫我攔住她，千萬不要讓她見到齊致遠。”
“可我不認識她啊。”
“我一會兒給你傳張她的照片過來。”
“你女朋友是不是長頭發，瘦瘦的，喜歡穿長款衣服？”我心下一動。
“不是，怎麽這麽問呢？”
“沒什麽。隻是隨便問問。”我心中暗自鬆了口氣。那麽那個嚇我一跳的女人，應該不是他的女朋友了。
江永恒說：“嗯，我發過來了。這兩天你幫我盯緊點！我會盡快趕來的！有消息馬上通知我！”
“好。”我掛了電話，打開短信，裏麵果然有一條彩信。打開來一瞧，照片上的女人怎麽看起來有些眼熟呢？
天！她就是剛才差點撞到我的那個女人！她在齊致遠所在的樓層出現，那她豈不是已經見過他了？
這下糟了！
雖然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可江永恒的語氣聽起來，的確像是發生了大件事。我急忙把電話撥回去，江永恒很快接起來。
“江永恒，你電話打晚了一步，她剛剛坐電梯下去。”我很是沮喪。
江永恒怔住了，電話那頭一陣沉默。
“喂？你沒事吧？”我關切地問。
他深深歎了口氣，說：“小艾，我現在就在機場，三個小時後就會到達舊金山了。到時候你方不方便出來，我想和你好好談談。希望還來得及。”
我奇怪地問：“電話裏不能說嗎？”
他說：“我馬上要上飛機，來不及說了。一會兒我把我女朋友的電話發給你，無論如何，你一定要聯係上她！到時候你帶她一起來見我！拜托了！”
不等我再多問詳情，他已然掛了電話。很快地，我收到了他女朋友溫蒂的電話號碼。
我不敢怠慢，一麵撥打著這個號碼，一麵向樓下追去。電話一直無人接聽，待我趕到辦公樓外的時候，溫蒂早已無影無蹤。
我頓覺一陣天旋地轉。這下該怎麽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