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最後的瘋狂(五)
“你不是想讓她做第二個黎維安吧。”我立即回敬。
他看了我一眼,將目光移向別處,說:“她的作用,隻是為了趕走卓依寧。”
“卓依寧?”我驚呆了,一個跟隨了他這麽多年的女人,一個默默為他付出了這麽多的女人,他說趕走就趕走,是不是太無情無義了?
他似乎早已料到我會有如此反應,冷冷道:“還記得上次在農場別墅你見到的那個叫什麽方文瑤的女人嗎?”
我惶惑地嘟囔:“記得……”
“那你現在總該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吧。除了卓依寧,沒有人知道我們這麽多的事。那個女人就是她找來氣走你的。”
我不相信:“不可能的……上次見到卓依寧,她根本沒跟我提這件事……”
“你見到她?什麽時候?”他一下子激動起來。
我不知該不該回答他這個問題。
但他似乎一下子什麽都明白了:“是她告訴你陳雪兒的事,你才回來拿走你的東西的,是嗎?”
我依舊沉默。
他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從齒縫裏迸出一句話來,憤然道:“她真是瘋了!”
“嗬,”我無奈地笑了笑,“她說你瘋了,你說她瘋了,你們到底誰才瘋了?還是你們都瘋了?”
他並不答我,隻是沉著嗓子問:“你那天跟我說你要和王家榮結婚,隻是因為聽到陳雪兒說她是我的未婚妻,你才這樣的說的,是嗎。”
我深吸一口氣,從他麵前走開:“那又怎麽樣,是也好,不是也好,你已經有了未婚妻,我明天也要結婚了……”
“明天?”他氣急敗壞,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將我拽進了他的懷裏,一雙眼死死盯著我,憤然道,“你不是說下周嗎?”
“我們的婚期提前了。”我甩開他的胳膊,雙臂交叉擋在胸前,硬著心腸對他說道,“齊致遠,既然你給了陳雪兒承諾,就不要再辜負她了。婚姻不是兒戲,不是你說想結婚就結婚,想悔婚就悔婚的。不要以為你有權有勢,就可以操控別人的一切,包括感情。和王家榮結婚是我提出來的。我既給了他承諾,就一定會實踐我的承諾。之前你為了留住下我,做了那麽多事,傷害已經造成,怎麽解釋都已晚了……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你走吧!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算我求你了行嗎?”
他癡癡望著我,毫無反應,好像我剛才說得話,他根本一句都沒聽進去。他的眼神迷蒙,恍惚得好似在夢遊。
“你怎麽能這樣對我……”他突然喃喃出聲,“你明明先答應過我,永遠都不會離開我的……”
我的淚不爭氣地滾滾而下:“但是你先不要我的……”
“不是這樣的……”他再次將我擁進了懷裏,下頜緊緊貼著我的額角,再也抑製不住哭出聲來,“小艾,跟我回去……你不能這樣對我……”
他的唇在我額角溫柔地摩挲著,慢慢滑到臉頰,直吻得人酥酥軟軟,無力抵抗。
“所有的問題都解釋清楚了,黎維安沒有死,方文瑤不過是卓依寧找來的臨時演員,現在卓依寧已經走了,陳雪兒隨時都可以離開,為什麽你還要拒絕我?”他嗚咽著,像個孩子般委屈地慟哭,“那件白色的晚裝裙和鑲鑽石的高跟鞋,是我買給你的……想不到被那個女人玷汙了。我又重新買了一套給你,就在你房間裏放著,難道你去拿那個盒子的時候都沒有看上一眼嗎?”
我也哭了。我問他:“我失憶的時候問過你,會不會等我大學畢業後就和我結婚,你說會。其實你隻不過是在敷衍我的,對嗎?你隻是怕你不答應,我會由此想起那些已經發生的事,對嗎?”
他抽泣著,不敢回答,甚至連看都不敢再看我一眼。
“那你還有什麽好說。”我鬆開了抱住他的手。
讓我意想不到的事,就在這一刻突然爆發了。
齊致遠像著了魔般,緊緊箍住我,一隻手捉住我胡亂揮舞的雙手,緊緊扣在我的頭頂上,另一隻手用力捏住我的雙頰。疼痛迫使我張開嘴巴,他的唇立刻覆在了我的唇上,堵住了我的尖叫聲。
我拚命地掙紮著,想要甩開他,可無論我如何用力,都無濟於事。
“齊致遠……”我含糊不清地喚著他的名字,大滴大滴的淚從眼眶滾落。
他似乎有所觸動,那雙柔軟的唇從我的雙唇上離開,他也稍稍挺起上身,俯視著我。我這才發現,他的臉色很難看,深邃的雙眸裏布滿血絲,嘴唇有些幹裂,頭發亂糟糟的,似乎很久都沒有悉心打理過了,領口的襯衫紐扣也不知掉到了哪裏,隻剩下一條細細的線,證明它曾經存在過。
“齊致遠……別這樣……”我試探著將手從他略有鬆動的手中抽出,撫住他的臉,眼巴巴地望著他,乞求著他的清醒與寬容。
他將我的手按在臉上,轉頭吻住了我的手心。隻聽到他口中喃喃著道:“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這麽做的……”
所有美好,在那一瞬間變成了噩夢。
齊致遠不會這樣對我的……他怎麽會這樣對我?他怎麽能這樣對我……
這個男人跌倒在我身旁,已是精疲力竭的頹廢。
身體的劇痛讓人無法動彈,就連想縮起身子將自己藏起來都做不到。
他的大手撫住了我的臉。他的手冰涼如水。
“小艾……”他喃喃著喚我,“小艾……”
我緊緊閉上眼,任憑淚水在臉上恣意交縱。
為什麽會是你……為什麽……
“還疼嗎?”他顫聲問。
我緊蹙著眉,一言不發。
他掙紮著起身,整理好衣裳,緩緩走了出去。不一會兒,他回來了,手裏還多了一瓶礦泉水和一盒藥。
“這是止痛片,吃一片就好。”他擰開礦泉水的瓶蓋,將剝好的藥片放在我手中。
我將藥片扔在了地上,漠然對他吐出一個字:“滾。”
他怔住,踉蹌著坐到了椅子上,直直盯著我看了好半天,突然掩住臉,無聲地哭泣起來。
我沒有再說話。我累了,心身俱疲。
我永遠都無法理解他,正如他永遠也無法理解我一樣。
卓依寧說得對,他瘋了,真的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