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有種深愛叫放手(二)
他鬆開了我的唇,額頭抵著我的額,輕輕問:“喜歡嗎?”
猶如電光火石般,眼前的麵容倏地變了樣,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正用同樣的姿勢擁抱著我,輕輕問:“喜歡嗎?”
我不禁打了個哆嗦。這個男人是誰?為什麽……為什麽我腦子裏會有這樣一張麵孔出現?此時此刻,到底是夢境還是真?“齊致遠……”我緊張地望向他,說,“你掐我一下!快,掐我一下!”
他一怔,隨即在我的耳垂上使勁捏了一把。
“哎喲!”刺痛傳來,原來此刻是真實的,不是夢。我興喜若狂,踮起腳,緊緊摟住他的脖子,放聲大哭:“齊致遠,你終於肯吻我了!終於肯吻我了!”
他的大手伸進我的頭發裏,像抱住嬰兒一樣抱著我的頭,使勁往他身上摁。
“傻瓜!我這麽喜歡你,難道你現在才知道嗎……”他也哽咽了。
“那我們以後,是不是永遠都在一起了?”我仰起頭,認真地望向他,期待著他的回答是肯定的。
他含著淚對我笑:“當然。”
我心滿意足,重新投進他的懷裏,緊緊貼在他胸前,聆聽著他的心跳。這感覺,是如此的幸福。
我小聲問:“我的病花了你不少錢吧?”
他淡淡地說:“花錢算什麽。隻要你好起來。”
我心中暖暖的,手指在他胸前劃著圈圈,羞怯地說:“可是,我還沒有考大學呢。你會不會等到我大學畢業了,再跟我結婚?”
“會。”他想也沒想,一口答應。
我興奮得簡直要跳起來。但我忍住了。我抬起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說:“那我們抓緊時間回特拉基去吧!我掉了這麽久的課,還要好好複習呢……”
“好。”他笑得很燦爛。
可不知為什麽,這一次,我從他的笑容裏看到了不一樣的情愫,似乎有什麽東西藏在他的眼睛背後,像片烏雲一樣掩蓋了他的真實表情。
但我不想再去追究那些一閃而過的感覺了。我隻要現在。
讓我覺得奇怪的是,齊致遠並沒有急於訂回舊金山的機票。對於我強烈的學習熱情,他似乎並沒有太多的欣喜。考大學的事,他似乎完全沒放在心上了。更讓我意外的是,他似乎刻意封鎖了我的世界。我不能看電視,也不能打電話,更不能外出。我每天麵對的人,隻有他。有他做伴,倒不覺得得有什麽;可他不在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就像隻囚鳥,在這有限的空間裏,孤獨地美麗。
終於有一天,我按捺不住好奇,問他為什麽還不帶我回去。
他說,我現在還在恢複階段,不能太辛苦。考大學的事,以後再說。
開始我認為這是他對我的關心與愛護,後來我覺得他有些小題大作,再後來,我覺得他是故意在拖延我們回家的日程。他這些不同尋常的舉動,讓我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病情”來。我開始懷疑,之前在腦中產生的那些幻覺並非想像,而是真實存在過的。那麽,完整的故事究竟是什麽樣兒的呢?
我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而他,每當我提及我的疑惑,他都支支吾吾敷衍過去,這不禁令人更加生疑。可是生疑又有什麽用,他始終都不肯正麵回答我的疑問。
這天,齊致遠又要出門了。臨走的時候,他照例叮囑我,一會兒會有人來給我送午餐,叫我一定不要到處亂跑。我滿口答應,心中卻有些不屑一顧。他的這些叮嚀真的很多餘。他已將大門從外麵反鎖,我沒有鑰匙,根本開不了門;反倒是送午餐的人有鑰匙,打開門送進餐盒來,很快退出去,再次反鎖上門。
真是無聊啊……
為什麽他這麽神神秘秘的?他究竟要瞞我什麽?
有那麽一瞬間,我覺得我就像他豢養的小狗,忠心耿耿,對我來說,我的主人就是我的全部。如今主人不在家,除了老老實實在家裏等,我做什麽都提不起精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是他回來了!
我慌忙攏到大門前,還特意理了理頭發,隻想讓他見到一個容光煥發的我。
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喧囂。有個陌生男人的聲音急切地懇求著:“齊致遠!就讓我見淺憶一麵吧!就一麵!我保證我什麽也不會說!我隻想看看她現在好不好!”
齊致遠冷冷道:“她很好,不用你操這份閑心。你走吧,不要再來騷擾她了。”
男人幾乎帶了淚聲:“齊致遠!求求你!我就隻看她一眼!一眼就夠!”
另一把陌生的男聲在說:“齊先生,看在淺憶的份上,就讓他見上一麵吧。”
齊致遠沒有再搭理他們,我聽到了另外幾個人的聲音,在催促著這兩個不速之客離開。
門開了,齊致遠見到我,第一反應竟是回頭望了一眼。
那個男人聽到開門聲,發狂般衝了過來,卻被齊致遠的人攔住了。和他一起來的那個人上前用身體擋在他前麵,似乎是怕他受傷。
“進去!”齊致遠一反常態,衝我厲聲大喝,“還不快進去!”
我慌忙閃身躲到一旁。就在門即將被關上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了兩張似曾相識的麵孔,其中那名中年男子酷似齊致遠,而他旁邊的那名年輕男人……正是齊致遠吻過我,抵著我的腦袋問我“喜歡嗎”時,在我眼前突然浮現的那個人!
“淺憶!”兩個男人一眼晃到我,激動得異口同聲地大喊起來。
我隻覺像被電擊中般,愣在原地,動彈不得。
真的有這個人……怎麽會……難道,他也吻過我?不,不會的……除了齊致遠,我不會讓第二個男人吻我。事情應該不是這樣的,一定不是這樣的……
我像被巫師下了降頭,神情恍惚,如癡如傻。齊致遠瞧出不對,慌忙抱住我,使勁搖晃我的肩:“小艾!你怎麽啦?”
被他這一頓搖晃,我更加暈頭轉向。但我心中很清楚,他既阻止那兩個男人同我見麵,那他肯定不會告訴我事實真相。而那兩個男人,正是解答我內心疑問的關鍵所在。
我索性一頭撲倒在他懷裏,哼唧唧:“你都快把我搖吐了……”
他慌忙扶我到沙發上坐下,又是揉太陽穴,又是擦風油精,折騰得人快隻剩下半條命了。
“齊致遠……”風油精的辛辣刺激得我睜不開眼,“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回去?”
他柔聲說:“這裏的布置和特拉基一樣啊。回不回去又有什麽區別?”
我苦笑:“但是回去以後我可以出去玩啊……在這裏簡直像坐監一樣……”
“有我陪你,你還覺得像坐監嗎?”
“可是你總會有出去的時候呀!”
他輕輕歎了口氣,說:“你剛才也看到了,那兩個人之前就不斷地騷擾你,我怕你一出門,他們便要伺機搶走你了。”
“嗬!”我不禁笑了起來,“我有那麽重要嗎?他們至於要搶我嗎?”
“……”他沒有接話。看,一旦涉及到真正的問題,他惟一的應對方式就是不予回答。
看來我要再另找途徑了。
那兩個男人沒有讓我等太久。
沒過幾天,齊致遠接到了一個電話,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你還想怎麽樣?”他沉著地問。
對方一陣唧唧歪歪。
“我要是不答應呢?”他挑了挑眉。
對方又一陣唧唧歪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