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甜蜜蜜（一）

  徜徉在聯合廣場，走走停停，雖然漫無目的，倒也別俱情趣。天色漸漸暗下來，霓虹燈立即成為主角，將這裏的黃昏點綴得明麗妖嬈。 路經一處櫥窗，裏麵的模特穿著一件檸檬黃色的大衣，微微側著身，一隻腳略略踮起，膝蓋緊挨著另一條腿的膝蓋，一隻手插進大衣衣兜裏，另一隻手則抬到眉毛的高度，垂著眼皮，似在不經意間捋著頭發，又似在思索什麽問題。衣服的顏色吸引著我的眼球……那個時候很少有人敢用這麽亮麗的顏色做為服裝的色彩，就算有也大多出現在T形台上，而不是大眾的衣櫥裏。而模特擺出的姿式，優雅中透著高貴，讓人不由自主地想像模仿。 我學著她的樣子，在櫥窗前佇立，明亮的玻璃在燈光的映襯下就像一麵鏡子印照出我的身影，對於身後來來往往的路人，我的大腦已自動將他們屏蔽掉，自顧自地欣賞著鏡中倩影，不亦樂乎。 突然聽到手機響。 還是齊致遠打來的。 他該不會認為這個時候我應該已經吃完了晚餐，乖乖回學校了吧。 “喂？”我接起電話，語氣頗為不耐煩。 那把帶著魅惑的聲音柔柔地從聽筒裏傳來：“看了這麽久，喜歡就買下來吧。” 我猛然回頭，齊致遠正站在對麵的馬路邊，朝我揮了揮手。那一身藏青色長款風大衣，將他的身形顯得愈發頎長起來；一雙黑眸正含笑凝視著我，眼中已溢滿了欣喜。 “你……”我瞪大了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等著我，我馬上過來。”他收了手機，幾輛汽車在他麵前穿梭而過，擋出了我的視線，但很快地，他已靈活地穿過了馬路，迎著我走來。 我怔怔望著他，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怎麽啦？看到我不高興嗎？”他笑吟吟地攏到我麵前，在離我還有半步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 “不是……”我結結巴巴地說，“你不是在農場的嗎？這麽快出現……你飛來的啊？” 他粲然而笑：“之前我給你電話的時候，已經在來舊金山的路上了。沒辦法，人家大老板放我鴿子，約好在農場談事的，到時間他又沒出現。我怕你一個人在這邊無聊，所以趕來陪你。怎麽樣，晚餐吃了嗎？” “還……還沒呢。”我歡喜得都說不出話了。想必是因為聽到我說要在外麵吃飯，他才馬不停蹄地趕來的吧。 “那好，我知道有個地方法國菜很出名，我們就去那裏吧。”他向我身後某處指了指，腦袋一偏，示意我跟上來。 我在他身後打趣地問：“生意沒談成，你還有心思吃法國菜啊？” 他輕輕笑，有點答非所問：“我隻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來這裏跟你碰頭的。想不到真叫我找到你。嗬，真讓人難以想像……” 我正琢磨著他這話的深層含義，還沒走出幾步，他突然又停了下來。我沒有防備，一頭撞在他的背上，“哎喲”叫喚一聲，埋怨道：“你怎麽回事嘛。” 他看了看櫥窗裏的那件大衣，問：“怎麽樣，買不買？” “不用啦。”我說，“你給我買的已經夠多啦。” 他撇了撇嘴：“多一件不算多。” 我嗬笑。 我問他：“你以前是不是帶我來過這裏？” “是啊……”他略略沉吟，“還以為你記不起來了呢。” 我打趣道：“一定是我一來就買了個LV的旅行箱，花掉了你一大筆錢，同時也嚇了你一大跳，所以你以後就不敢再帶我來了吧。” 他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