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格格不入（二）

  可這樣一天到晚嘮叨個沒完，著實令人惱火。我終於忍受不了他對我的耳朵這樣的虐待，禁不住揶揄他：“你老誇斯蒂文怎麽怎麽好，是不是想招他做女婿呀？” 他便對斯蒂文絕口不提了。 他換了語重心長的口氣說道：“我曾對你說過，沒上成大學是我一生中最遺憾的事。我並沒有那麽自私強求你去考大學，以完成我的心願，隻是你既然已經讀到了高中，不上大學是不是太可惜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考不上大學，你將來該怎麽辦？你這麽大了，不能再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了，你總得為自己打算一下。我不可能養你一輩子……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他絮絮叨叨了半天，原來隻有一句話是重點：他並不打算養我一輩子。 我眼睛一熱，咚跑上樓，使勁地關上門。門後貼著的“後街男孩”的海報被震得嘩一聲垮下來，隻有一角還勉強粘在門板上，搖搖欲墜。 我衝著窗外大聲嚷道：“有什麽了不起！我就要考個大學給你看！” 我開始忙碌起來。既然決定要考大學，就得做好充分的準備，付出更多的努力。有的時候為了完成功課，我甚至到淩晨三、四點才能睡覺。反正有他陪我一起熬，我的心理就平衡多了。 也許是受卓依寧的影響太深，我也決意要學法律專業。對此，卓依寧是大力支持的。齊致遠卻不以為然。可我反問他那他認為我該學什麽專業才好，他又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對於一個沒上過大學的人來說，叫他來評判哪個專業更好委實有些為難他了吧。 卓依寧笑著打趣：“你別和他一般見識，他隻是想著你必須要到二十幾歲才可以正式接手農場的生意，所以你大學念什麽專業，對他來說都一樣。” 我嗬笑。女人總歸是支持女人的嘛。 卓依寧鼓勵我：“加油，你一定會成功的。” 承她吉言，第二年的秋天，我也如願以償地考進了舊金山州立大學，學習法律。 然而，讓我始料未及的是，自打我決定攻讀法律專業後，我和齊致遠的分歧就變得越來越大了。為著林林總總的瑣事，從市長選舉是投民主黨還是共和黨，到早餐喝牛奶好還是豆漿好，無論什麽事都可以爭論一番，喋喋不休，沒完沒了。就在我去大學報到的頭一天晚上，我們還在為是否應該住校而爭執不下。 “小艾，你再好好考慮一下。你一個人住在學校，我不放心。”齊致遠雙眉緊蹙，說話的內容聽起來像是在征尋我的意思，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 “這有什麽可不放心的？所有上大學的孩子都要住校的，人家的家人都放心，你有什麽可不放心的？”我一邊說，一邊加緊把衣服向旅行箱裏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