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我寂寞（二）

  他的衣服很幹淨。如果不是那處穿過的痕跡，我根本不會想到要去洗它。我將那條平腳短褲在水中輕輕地漂，腦子裏不由自主地想像著他的裸體。他是那麽年輕而富有活力，可為什麽他總是把自己裏三層外三層地裹得嚴嚴實實呢。 我抓起肥皂，在衣服上細細擦拭著。空氣裏彌漫著一種我不熟悉的味道，說不上好聞，卻象魔鬼的迷藥般誘惑著我。那是什麽味道？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嗎？ 正在心猿意馬之際，齊致遠走了過來，滿是倦意地問：“在幹嘛呢。” 我立即將手上的衣服浸入水裏，慌忙說：“沒幹嘛。” “沒幹嘛，站在這裏做什麽。”他小聲嘟囔著，已然走到了我的身邊。 他一定是認出了他的東西，頓時清醒了許多，整個人頓時窘迫起來，說話都變得不那麽利索了：“小……小艾，以後我的衣服不用你洗……” “怕我洗得不幹淨嗎？”我腦子一抽，扔下那盆泡沫，咚跑回自己房間，重重地關上門。 一進來，我便後悔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生氣。也許那時我就已然堅定地認為，他是屬於我的；而他，卻不讓我擁有他。 都說十七歲這年是雨季，現在看來，真是一點也不假啊。我的世界沒有了他的關懷，便失去了陽光燦爛的理由。 就這樣挨了一年，我突然發現，我掌握了一個扭轉這種局麵的機會……我十八的生日，就要到了。 就在我生日的前三天，我特意給齊致遠打了電話。 “喂？”電話那頭一片嘈雜，他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是我。”我急忙說。 “我知道。”他語氣頗為不耐煩，“什麽事兒，說。” 我強忍心頭不快，咬牙問：“你什麽時候回來？” “現在還說不準。出什麽事了嗎？” 我很失望。但我沒有跟他明言，隻是輕輕說：“沒什麽，隻是問問。” 他便說：“那沒什麽事我就掛了啊。” “你掛吧。” 話音剛落，他就掛掉了電話。 聽筒裏閃著急促的嘟聲，閉上眼，仿佛墜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洞，無依無托；淚，終是止不住地淌了下來。 按照中國的時令，已是時值仲春，粗大的橡樹已是枝繁葉茂，綠茵匝地，呢喃的燕子穿蔭而過，撲楞著翅膀，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三天過去了，齊致遠依然沒有任何消息。我對他的出現幾乎已失去了信心。 正望向窗外發呆，康妮突然攬住了我的肩。 “小艾！齊先生還沒回來麽？” 齊致遠不在家的時候，她常常來我家陪我。現在的她尚屬於真空期，沈亞傑的離開對她的影響很大。但她天生樂天派，心中雖有不舍，但表現出來，卻是十二分的精神，頗有種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豪邁。今天我生日，又恰逢周末，她不用在家照顧她的小弟弟。有她作陪，倒也不覺得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