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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風帶來的人(四)

  我努力保持著坦然,向服務生禮貌地微笑,他立即收起古怪的眼神,還我一個標準的公務微笑:“小姐這邊請。” 這裏的布置極富浪漫小資色彩,順著大堂邊上一條長長的甬道走過,我不由自主睜大了眼,邊走邊看。兩側的牆壁上鋪著淡雅的黃褐色長條牆紙,每隔一段距離,牆上都設置了一副優美的風景畫,配上華麗的相框,下方還擺上一盆看不出是真是假的花朵,散發著迷人的香味,馥鬱芬芳,沁人心脾。 齊致遠訂的是間包廂。穿過那條甬道,我們來到了其中一間小屋裏。 包廂裏彌漫著一種獨特的香氣,與方才在甬道裏聞到的不同,淡淡馨香,悠遠深沉。包廂裏的陳設則更為雅致,明明沒有窗,卻偏偏營造出一扇帶著濃濃宮廷氣息的落地窗的氛圍,白色的輕紗嫋嫋垂地,金色的帷幔如疊雲般旖旎,明快的花紋燦爛綻放,讓人的心情也隨之燦爛起來。 母親抹平裙擺,優雅入座,我也學著母親的樣子繃緊了裙擺,挨著她坐了下來。 齊致遠坐在我們對麵,接過服務生遞來的菜單,交到了母親的手上,說:“你來點吧。” 他都沒有先問過我! 我立即在心中又尋到了他的一處不是。 我氣惱地瞪了齊致遠一眼,卻見他正目不轉睛地望著我的母親,根本沒注意到我的目光。這一瞬間,我突然意識到,這個男人的眼裏,隻有母親。他對我冷漠的根源,全在於我對他來說,根本不屑一顧。 我心中泛起一陣失落,複又將目光轉向了母親。 母親無疑是我心目中最漂亮的女人。她有張標準的瓜子臉,清秀明豔,若要去做演員,必定是令人驚豔,大紅大紫的那種;加上她特立獨行的獨特氣質,還有倔強的秉性,人們更多的把她形容成一朵帶滿刺的玫瑰,隻能遠觀,不能把玩。 不知她是如何認識這個男人的。不過不管怎麽樣,能有這樣一個比她還年輕的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不正是她的魅力與美麗的反證麽。 她孤獨了這麽多年,應該擁有屬於她的幸福。但這幸福,卻偏偏是淩駕在我的痛苦之上的。 為什麽人生總是這樣的矛盾重重。 我無奈歎息,注意力卻很快被花花綠綠的菜單所吸引。那些配著英文的菜式名稱,都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它們像有種特殊的魔力般吸引著我,竟讓我忘掉了心中的煩憂。 母親很快瀏覽了一遍,心中已然有數。她準確地翻到她想要的那一頁,指著上麵的菜式一一報上名字。她說得如此流利,不禁令我大吃一驚。 如果不是經常光顧這樣的地方,母親如何能將這樣拗口的菜名報得精準無誤?又如何知道西餐廳裏什麽好吃什麽不好吃? 母親留給我太多的疑惑。 她從來不提她的家人。我也從來沒見過我的外公或是外婆。 一直以來,對她而言,我就是她唯一的親人;其實對我而言,又何嚐不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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