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切鋒隘口
兩天後，切鋒隘口。
地勢在這裏急劇攀升，天冠山脈真正向世人展現出它的巍峨險峻。當然，自然界從來不會涇渭分明，高原與平原並未有多麽明顯的界線，但人類總是喜歡分門別類，試圖將一切事物塞進自己空想出的不同籃子裏，無論人文地理，還是正邪明暗，稍有不慎，就會落入非黑即白的境地，忽略了事物的真正本質。
蜿蜒的山路修到這裏，終於迎來了一塊稍許開闊的穀地。再往前行不過數千米，海拔便激增兩百米，就像是通向天空的階梯一般，通過這段階梯，就可以認為是真正抵達了切鋒高原。
故而聯盟將隘口設在了此處，作為兩種地貌的分界線，同時也為往來切鋒市的訓練家提供補給，以幫助他們順利通過高原的殘酷考驗。
化夢哈了口極不明顯的寒氣，搓了搓戴著手套的雙手，軟綿綿的觸感讓他頗有些不自在。這身厚厚的衣服並不能讓他的體溫有些許提升，但作為一個“人類”訓練家，化夢不能太過另類。
體表溫度已經接近零度，冰係能量開始活躍起來。隨著海拔不斷走高，冰係寶可夢也變得越來越常見，道路上隨處可見他們的招式留下的冰漬，在日光下久久難以消去。
“這地方我熟。”看到切鋒隘口那標誌性的拱門，信使鳥兩眼放光，腳步也輕快了許多，“這裏的鬆餅特別好吃，就是裏麵空調溫度開得太高了點。”
化夢當然不是為了嚐鬆餅才多此一舉，以人類外貌通過切鋒隘口上高原的。高原沒有封口，隨便從哪上去都行，但考慮到之後抵達切鋒市後必然要以人類化夢的身份行動，如果沒有切鋒隘口的通行記錄，可能會招致不必要的麻煩。
畢竟，不管怎樣，從人類的角度來看，切鋒隘口算得上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大部分飛行係寶可夢不足以載人越過這幾百米的海拔差……因為低溫會使大部分飛行寶可夢身體機能下降，就連一貫倔強的叉字蝠也最終對屬性弱點妥協，回到精靈球中休息了。
不過，現在化夢身邊的寶可夢也隻有信使鳥而已。天色漸暗，懷著不招惹是非、盡快通過隘口的心態，化夢帶著信使鳥來到建築大門前。
厚實的擋風玻璃內側起了水霧，遮擋了化夢的視線。猶豫片刻後，化夢握住把手，一鼓作氣拉開了門，還未見得室內情況，就聽到裏邊一聲女性的驚呼。
“抱歉抱歉，我沒想到這時候還會有人拜訪這裏，請您稍等一會。”
正對大門的是一個寶可夢中心標誌性的恢複台，但上麵卻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零食雜物，與其他寶可夢中心整潔幹淨的風格截然不同。
一個披頭散發、居家打扮的年輕女性坐在台後，神色慌張，以肉眼難以辨清的速度將手上的薯片塞進嘴裏，按下平板電腦上正播放劇集的暫停鍵，以秋風掃落葉之勢把台上全部雜物嘩啦啦扒進台後，然後戴上護士帽，掛上職業微笑，站起身來：
“您好！歡迎光臨切鋒隘口的寶可夢中心，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的嗎？”
說罷，她習慣性地向前微微躬身。沒這動作還好，一鞠躬，剛套上的護士帽就順著頭發滑了下來，啪嘰一聲掉在了桌麵上。
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你是……喬伊小姐對嗎？”化夢眨了眨眼，認出了喬伊家族標誌性的粉色頭發。
“是的，我是切鋒隘口的喬伊，讓您見笑了。”喬伊理了理頭發，撿起護士帽，動作停頓片刻，覺得戴不戴也沒差別，幹脆就雙手捧著帽子，身體前傾，撐在桌麵上，觀察起難得一見的訪客。
見化夢從包裏摸出寶可夢圖鑒，喬伊方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碎碎念道：“果然平時還是不能偷懶，至少得紮一下頭發，不然以後真碰上突擊檢查就太尷尬了……”
話雖如此，這位喬伊還是相當敬業地接過化夢的圖鑒，三兩下開啟工作電腦，熟練地展開錄入程序。
等待之餘，化夢隨意地打量起這個頗有些冷清的寶可夢中心，然後……他發現這裏根本不能用冷清來形容——
除了喬伊和她身邊工作的儀器，諾大的室內，再沒有任何生靈和聲響。
如果不是喬伊的靈魂律動表現相當正常，化夢甚至懷疑這裏是個陷阱空殼……簡直比鬼屋還像鬼屋。
“信息登錄完畢，請收好您的圖鑒，來自百代市的化夢先生。”
喬伊長吐一口氣，徹底放鬆下來，排除了化夢是上頭喬裝來視察的可能性，卻冒出了更多疑問和好奇：
“您此行的目的地是切鋒市的道館嗎？雖然不太想勸阻您，但……為了您的安全起見，最好還是改換行程，等到暖季再通過切鋒高原吧，如果您急於挑戰切鋒道館，可以從祝慶市、濱海市等港口出發，乘船前往切鋒市。”
喬伊的提醒的確出於友善，但這些化夢都已知曉，於是他對喬伊回以一笑，說道：
“聽說切鋒隘口提供租借寶可夢向導的服務，我想有了寶可夢的幫助，隻要準備充分不亂跑，在冬季通過切鋒高原也不是難事。”
喬伊歎了口氣：“如您所說，以往的確是這樣。不過，近幾年…有好幾起租借寶可夢連同訓練家一道失聯的事故發生，所以，從今年開始，租借寶可夢的服務隻在四到八月之間提供。其他時間段的切鋒高原太過危險，租借寶可夢也無法應對突發的變故。”
這個回答稍稍出乎了化夢意料，他開始懷疑起洛托姆查到的那篇新聞是不是早就沒了時效性。
喬伊，或者說聯盟的態度看起來十分堅決，不過化夢倒也不甚在意，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在這裏打完卡，出了門就可以繞過切鋒隘口登上高原，喬伊顯然沒法阻止執意去“自尋死路”的訓練家。
於是化夢應聲附和，表示他會認真考慮喬伊的提議，接著，他提出現在天色已晚，希望在這裏住上一夜。
趁喬伊辦理入住手續時，化夢故作隨意地問道：“話說喬伊小姐，您一個人住在這裏嗎？”
“是的，自打前兩年失蹤事件後，在寒季便鮮有人來，我一個人就能應付整個切鋒隘口的日常維護。”喬伊淡定答道，顯然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那豈不是很危險？”化夢擔憂地問道，“如果遭遇突發事件，您身邊不是連個能求助的人都沒有？”
喬伊聞言一愣，然後捂嘴偷笑著，拉了拉桌麵上的小鈴鐺。
一陣叮玲玲的聲音從大廳側邊傳來，原本平靜的珠簾被一隻粉色無指小手掀開，抱著一個遊戲手柄的吉利蛋疑惑地探出頭來。
“我確實一個人住在這裏，但我並不孤獨。”喬伊合上圖鑒，雙手將其推給了化夢，臉上掛著由衷的微笑，“如果您也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就會愛上這種‘與世隔絕’的生活…和寶可夢們打交道，遠比和人類社交來得輕鬆愉快，更別提能夠悠閑度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化夢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想起了最近在社交媒體中學到的概念：“快樂死宅，對吧？”
“請不要這麽直白地說出來！”喬伊登時臉紅起來，“我…我隻是…在最好地適應這裏的生活而已。”
難怪隻有喬伊一個人駐紮在這裏，尋常人沒個宅家心性，在這冰天雪地、遠離喧囂的地方還真過不下去。
大致情況已經了解，化夢便也失去了繼續提問的興趣。他看著喬伊的雙手在鍵盤上飛舞躍動，隨而漸漸停了下來。
“誒，沒想到你已經是這半個月裏來的第三位客人了。”喬伊忽然感慨了一句，“這已經和去年整個寒季的訪問量持平了啊。”
化夢頓生警覺：“還有其他人選在這時候前往高原？他們也是去挑戰道館的麽？”
他自己本身就動機不純，更不可能相信其他人“挑戰道館”的粗劣借口了。
喬伊奇怪地看了化夢一眼：“您不必反應如此激烈…道館徽章限額發放隻是謠言。嗯……不過他們也的確不是去挑戰道館的。”
“那他們……”
“第一位是熟麵孔了，自打她成年，每年都會在這個時候挑戰徒步穿越切鋒高原的壯舉。”喬伊耐心地做著解釋，生怕化夢想不開強行前往高原，“她是個天賦異稟的格鬥家…我雖然不是很能理解，但這應該算是一種‘自我試練’吧。”
聽起來不像是回歸會那幫怪人。化夢稍稍鬆了口氣，接著問道：“那另一個人呢？”
“另一個……”
喬伊緩緩滑動著鼠標，神情逐漸疑惑。
“奇怪，有關他的信息記錄都消失了。”喬伊瞪大了眼，“我明明記得點了好幾下上傳保存鍵才關掉的！”
死宅真惡……等等，我好像也是死宅(-;)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