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尼菲勞聹
附者落敗……被“淘汰”……重新蘇醒……
尼菲勞聹“注視”著這白茫茫一片的虛無空間,已經分辨不出自己是第幾次蘇醒了。
每回想上一次‘遊戲’的過程,記憶就會淡上一分。當封印弱化,尼菲勞聹能夠稍許感知到現實世界中的封印地離天冠山脈不遠時,祂已經想不起前任附者的外貌,甚至記不大清是人類還是寶可夢了。
又是一個新的開始。尼菲勞聹無聲地歎息著,忽然覺得有些疲憊。
不同於‘歸墟之炎’和‘心源之劍’,‘風語之笛’不擅於正麵戰鬥,故而對附者的智慧和大局觀要求甚高。在漫長到瞧不見盡頭的‘遊戲’中,尼菲勞聹隱約記得幾個出色運用‘風語之笛’的附者,但最終,仍是於事無補,‘遊戲’一次又一次地回到起點,根本尋不到勝利的曙光。
既然無論如何結果都一樣,那為什麽還要去努力呢?
就這樣,尼菲勞聹消極而混沌地度過了無可計數的漫長時光,忽然在某一刻,祂感應到自己的神器‘銳利鳥嘴’被激活了。
憑借著‘銳利鳥嘴’與自己的聯係,以及天冠山的特殊地理,尼菲勞聹熟練地引導著神器爆發出的巨額能量,讓封印屏障誤以為附者儀式開啟,從而強度大幅弱化。
尼菲勞聹又一次“看”到了天空。
“試圖拿起神器的人類死了,貪婪而不幸的家夥,他的靈魂沒能得到‘神’的認可。”
尼菲勞聹“立足”於天冠山腰上,永無止息的風告訴了祂下麵正在發生的事情。
人類正試圖在寶可夢的領地中建立城市,而在漫長的武力與交涉過後,看起來他們就要成功了。尼菲勞聹對此感覺似曾相識,但祂並不在意,因為觀察本身就是一件有趣的事情,而且足夠消磨時間。
祂看到‘銳利鳥嘴’被裝在了一個厚實的盒子中,一個垂老的人類正握著他兒子的手,對他說這個盒子要秘密傳承下去,放在每一任博肯家主的住所中,直到得到神器的認可。
“看來這一次的附者是人類。”
尼菲勞聹並不急於與神器取得更深入的聯係,祂知道即便博肯家族的後人因‘銳利鳥嘴’獲得了神器持有者的資質,暫時也無濟於事。
因為,新一輪‘遊戲’還沒開始。
於是,尼菲勞聹繼續安靜地傾聽著,看著博肯家族聲名鵲起,在群山環伺中建起了一個氣派的城鎮,在天冠山腳下修建了一條曲折但可靠的道路。
新一任博肯家主即位了,他的名字是弗洛薩·博肯。當他接過裝有‘銳利鳥嘴’的盒子時,尼菲勞聹便明白他具有神器持有者的潛在資質。
在弗洛薩的手中,博肯家族的勢力進一步擴張,徹底壟斷了切鋒高原的藥草行業。這其中,威逼利誘、栽贓嫁禍、坑蒙拐騙,甚至綁架暗殺,尼菲勞聹見證了弗洛薩發家起勢的全過程,自然而然地產生了抗拒,暗中期望‘遊戲’開啟的時間能再推遲一代。
野心與手段,這是尼菲勞聹所厭惡的。‘風語之笛’很容易誘使附者產生虛假的全知感和主宰欲,而這隻會導致更早的退場。
可惜事與願違。當封印屏障進一步弱化,天冠山下旅人提到奇異力量傳言頻繁起來時,尼菲勞聹便明白新一輪‘遊戲’已經悄然開始了。
弗洛薩·博肯沒有很快意識到這個變化——博肯家族先祖擔心後輩頻繁嚐試會導致被吞噬的慘案再度發生,便囑咐繼任者每二十年開啟一次謳歌,所以,尼菲勞聹決定趁著這段時間,積極地做些什麽。
反正馬上完成附者儀式也隻會早早退場,不如明哲保身,說不定還能在敵人的攻擊下堅持得久一些。
想到這裏,尼菲勞聹不由陷入了沉思。在模糊的記憶裏,祂似乎總是“敵人”的優先攻擊目標。
大戰前先排視野……確實是有道理的。‘風語之笛’用得好,在情報方麵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然而,這個能力很多時候並不能保護好自己。
於是,在弗洛薩拿起‘銳利鳥嘴’前,尼菲勞聹開始了祂的布局。祂將自己的純粹飛行係能量播灑在每一隻受封印地吸引而來的野生飛行係寶可夢身上,用‘風語之笛’傾聽它們的抱怨,並在它們情緒最低落時以羽靈身份現身在它們的精神世界中。一旦對方回應了自己的呼喚,尼菲勞聹便能夠短暫寄居在精神世界中,留下足夠強度的‘殘響’。
但這仍然不夠。當弗洛薩真正掌控了神器的力量,尼菲勞聹留下的虛假殘響就不再有任何意義,‘銳利鳥嘴’終將指引弗洛薩找到真正的封印地。
所以,尼菲勞聹決定借助天冠山的特殊力量,連同封印地一起遠離博肯領,遠離神器。
適逢博肯家族三少爺布萊斯的十歲成人禮。知道前因後果的尼菲勞聹明白布萊斯必然會離開博肯領外出旅行,於是呼喚了一隻飽受燭木果過敏體質折磨的姆克兒,以治好他的病痛作為交換,將封印地遷至他的靈魂之中。
從此,尼菲勞聹的意識陷入深度沉眠,僅留下表層意識與姆克兒原生意識融合,在當天混入博肯家族準備的被馴化初始飛行寶可夢中,成功鑽進了布萊斯的精靈球。
光陰荏苒,布萊斯與姆克兒共同成長,而屬於尼菲勞聹的意識越沉越深,隻有當姆克兒偶爾呼喚羽靈時才會有所回應。祂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直到十年後的某一天,祂感應到弗洛薩成功拿起了‘銳利鳥嘴’,卻沒能正確地指向他兒子的姆克兒。
成功了!
尼菲勞聹滿意地重回沉睡,祂從姆克兒那裏得知布萊斯即將離開博肯領,獨自踏上旅途。
即便沒有任何清晰的過往記憶,尼菲勞聹仍然能夠肯定,這是祂第一次毫無牽絆、輕鬆自如地享受旅行,就像天空中無拘無束的野生飛行寶可夢一樣——對他們而言,這是生活的常態,對他們的守護神而言,這卻是一種奢望。
好在,精心布置過後,飛行係古神終於能像一隻真正的飛行係寶可夢一樣,自由翱翔天際之下了。雖然身處封印,而姆克鷹又大部分時間身處布萊斯的精靈球,但尼菲勞聹已經足夠滿意,祂明白這世上不可能有真正意義上的自由,哪怕是‘神’,也逃不過無形的束縛。
以身為封印地的姆克鷹長期浸潤純淨的飛行係能量,展現出了強大的實力,幫助布萊斯屢克強敵,取得數枚道館徽章。而當尼菲勞聹在不同城市感應到不同且新鮮的‘殘響’時,不安與焦慮再度填滿了祂的思緒。
“我準備回山間洋館一趟。”某天清晨,布萊斯在寶可夢中心的床上整理行李,冷不丁地開口道,一眼看穿了姆克鷹眸子後的些許抗拒,“閃電,你看起來好像不大情願?哈哈,其實喔也不想回去,但那個老家夥馬上七十歲了,事關繼承權,我不得不回去看看……至少要讓媽媽能擺脫一生的痛苦,在一個沒有寒風的地方度過晚年。”
弗洛薩要交出家主之位?
尼菲勞聹聽得怦然心動,在與布萊斯和姆克鷹近十年的共處中,祂已經認可了布萊斯的心性,不止一次幻想布萊斯持有‘銳利鳥嘴’。如果弗洛薩能將家主位置和‘銳利鳥嘴’傳給布萊斯,那就再好不過了。
祂知道在血脈傳承方麵,布萊斯是博肯家族唯一合法的繼承人選,而且弗洛薩也十分看重這個,所以,尼菲勞聹沒有阻撓布萊斯返回山間洋館,甚至期望利用‘風語之笛’將真相告知給弗洛薩。
然而,尼菲勞聹的如意算盤在布萊斯踏足博肯領的一瞬間就被擊得粉碎——弗洛薩不知從哪找到了一隻能具現化殘響的倫琴貓,這便意味著,隻要尼菲勞聹用出‘風語之笛’,弗洛薩便能鎖定自己的藏身之處。
尼菲勞聹留下的大量虛假‘殘響’給弗洛薩造成了十足困擾,卻也讓他堅信古神從未遠去。
於是,尼菲勞聹理所當然地當起了縮頭烏龜,打算蒙混過這一劫,再隨著布萊斯遠離博肯領。然而,幽靈係附者、地麵係神器持有者的出現讓祂認清了現實,這裏終歸是成了漩渦中心,越是想遠離,越是脫不了身。
在倫琴貓的哀鳴中,尼菲勞聹看到尼亞坡裏的附者被打得铩羽而歸,聽說野生的飛行係寶可夢飽受屠戮,祂便明白,弗洛薩對自己的執念已近乎瘋魔,甚至不惜錯殺一千,也要找到自己。
弗洛薩讓山間洋館有進無出,為的就是創造交戰理由,從而讓倫琴貓去逼出殘響。所以,當莉莉安突兀提出賭上重要情報的戰鬥時,尼菲勞聹便知道,這一刻終究還是到來了。
當象征鳥在絕境中巧妙用出‘替身’時,尼菲勞聹本可裝作視而不見,放任閃電被‘劇毒’擊倒,由此涉險過關,但,在電光火石之間,祂還是用出了‘風語之笛’。
象征鳥被擊敗了,倫琴貓也找到了自己。
為什麽呢?尼菲勞聹自問道。
因為不想看到布萊斯和閃電失落的表情。尼菲勞聹迅速作出回答,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一個睿智的古神怎麽能因為這種理由導致滿盤皆輸?
或許在這半年的旅行中,自己變得更像一隻有真正靈魂的寶可夢了吧。
尼菲勞聹並不後悔,甚至懷揣著一絲僥幸,說不定能趁此機會真正解決弗洛薩的問題……直到閃電跟著布萊斯拜訪雪琴夫人,被那枚漆黑戒指碰觸到的一瞬間。
到了這一刻,尼菲勞聹的一切幻想與僥幸蕩然無存。祂這才明白,虛假的殘響或許能夠迷惑住一個不明內幕的神器持有者,卻絕無可能欺騙那群一直覬覦‘神’的敵人。
“是毒係的能力……我已經被‘汙染’了。”
十年後,第一次脫離閃電靈魂的尼菲勞聹立足觀星塔頂,淡然地說出了自己的結局。
祂的相關記憶得到解封,在直麵絕望的結局後,反倒感到了一絲豁達。
祂看著淚流滿麵的布萊斯,露出了溫和的微笑,就像閃電平時那樣:“在分別之前,布萊斯,我最後要說的話,你父親也說過:
“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隨後,尼菲勞聹迎向身周狂風呼嘯的弗洛薩,張開了寬廣的雙翼:“來吧,人類,如果這就是你渴求的力量!”
“閃電,不要!”
布萊斯哭喊著伸出手,卻隻能看到手指縫隙間,那巨大的姆克鷹虛影被伸長的‘銳利鳥嘴’完全吸入。
弗洛薩握緊了戴著‘銳利鳥嘴’的左手,眼眸中似是醞釀著風旋。
附者儀式完成了。
下一章……仍然不是卷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