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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心陽意

  屠長老冷哼一聲,“哼!嗯~”,他把皮鞋伸到了墨言觸手可及的位置。


  墨言遲疑了一下,他不斷告誡自己記住夜衛的身份,他緩緩拿起就放在鞋架上的擦鞋布,剛才還在想為什麽要在鞋架上放那麽多種擦鞋布,現在終於明白了。


  抖著手擦鞋布輕輕拂過踩在自己心上的皮鞋,墨言自己都覺得自己肮髒低賤。如此卑微的自己還配做父親的兒子嗎?如果父親知道還會要我嗎?

  皮鞋早有仆人處理過,亮無可亮,從鞋麵裏屠長老看到墨言痛苦的表情,嘴角挽起一抹奸笑,毫無預兆地抽回腳,狠勁踩在墨言的一個肩頭上,“誰讓你用布擦的,我要讓你用舌頭給我舔幹淨!”


  墨言猛然抬起頭,死死盯在屠長老臉上,他無法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那個當著全幫高層的麵溫柔和善地對自己說,故人之子,他會視如己出的屠叔叔。他不明白才四年而以為什麽會變的如此快,為什麽那麽真實的關切疼愛會蕩然無存。


  “您……”,墨言不懂,真的不懂。


  “您什麽?難道你不知道跪在這裏代表什麽嗎?教父心裏可是清楚的很。”


  屠長老俯身貼著墨言的耳邊低聲說:“這就是你跟著傅天的下場。”


  靈光一閃,墨言明白了,他是在報複自己沒有選擇他,那一天他對自己全部的好都是為了讓自己選他的籌碼,全部都是假的。墨言,你在想什麽,在渴望被人關懷和疼愛嗎?不可能的,你是夜衛,死了這條心吧!不會有的,永遠不會有的,陽光怎麽會照到黑暗裏,我們是光明的棄子。


  欣賞夠墨言痛苦變換的表情,屠長老腳下用力,“舔!”


  墨言放在褲線上的雙手,緩緩攥拳,臉色漲紅。不!我做不到,我不能做。


  “屠長老!”,莫紮特實在看不過去,上前幾步,“屠長老,您要是覺得皮鞋不夠幹淨我讓仆人重新給您擦一遍。教父大人就在樓上,事情弄大了不太好吧!”


  屠長老吃驚地看著莫紮特,“莫管家,可憐他了?怎麽幫他說起話了。”


  “傅天讓他在這跪著,意思很明顯的。這麽不聽話的看門狗,我隻是幫傅天管教管教。”


  屠長老在墨言盯著自己的眼中看到了銳利的寒光,“怎麽你想反抗?”,輕蔑地咧咧嘴,“你敢嗎?夜衛反抗的下場隻有一個。瞅瞅,你們都瞅瞅,這委屈無助的表情多招人可憐,怪不得莫管家都忍不住幫他了。”


  墨言甩掉屠長老拍在自己臉上的髒手,一股衝動直頂他的腦門。


  父母的威名,怎麽可以因為我被玷汙半分。若有,血償!死祭!


  “認命吧小子,你爹把你留下就是留給慕辰贖罪的。”


  贖罪?墨言無力反駁。


  “夠了!”,威嚴渾厚的聲音從天而降。


  二樓的護欄旁,傅天扶欄而立。


  “屠長老,我的人還不勞你教訓,請回!”


  傅天語氣不善,屠長老冷哼一身,甩袖而去。


  目送屠長老離開後,傅天輕拍欄杆,“墨言,你到書房來。”


  墨言起身時,莫紮特扶了他一把,入手骨瘦如柴的身體上衣服都濕透了。


  “說說吧!”,傅天仰靠在沙發上,心情似乎比早上好了很多,最少語氣上沒有早上那般懾人。


  “教父息怒,墨言知錯,不該違逆屠長老的話,請您重責!”,墨言規規矩矩地跪在地毯外。


  “我問的不是這個!”,傅天坐起來,一臉疲憊,“殘陽的名字寫上了沙漠對抗的名單,是他做的手腳吧?你天天跟著他,怎麽能讓他做這麽危險的事。”


  “教父,我……”,墨言低頭不語。


  “我不想聽解釋,我隻想知道你為什麽沒有阻止他。夜衛不是聽話就好,最重的職責是為主人規避危險,這話我告訴過你。為什麽放任殘陽把自己置身在危險之中。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查過殘陽動手那天你沒和他來,可我不信你不知情。”


  “墨言知錯,請教父處置!”,墨言坦然請罪。


  “少用這種姿態糊弄我!”,癱在沙發上手掌攢緊,傅天不耐煩起來,“罰是一定要罰的。但現在我隻想知道你的動機。回答的好,我可以考慮留你一條小命。”


  墨言未動未語。


  “剛才屠長老有一句話說對了,你是你父親留下的。你的一切代表高傲,你的存在是慕辰放心你父親的保證。你要是不在了,慕辰不會放心一個知道慕辰那麽多的高傲流落在外。,墨言,你真以為高傲他隱藏的很好,真的沒有人可以找到他。”


  墨言跪伏的身體微微顫抖,父親!


  “最少我就知道逸頭的人能找到高傲。”,傅天說的這些話都是嚇墨言的,他真的找不到高傲的下落,否者他早就請他回來了。逸頭能找倒是真的,傅天不是沒想請逸頭幫忙,可是逸頭拒絕了,不是傅天一個人,逸頭拒絕一切尋找高傲的任務。似乎他在保護什麽。


  “現在說說吧!”,傅天饒有興致地等著墨言說話,他有信心墨言一定會說,一定!高傲是他的死穴。有一個如此孝順的兒子,傅天心裏多少為自己的好兄弟高興。可是,幸這份父子情,不幸骨肉分離,天各一方。


  “教父!”,墨言挺直腰板,然後鄭重地三叩首,“墨言是不忍心,不忍心阻止少爺。”


  “少爺說,您越不讓他做的事,他越要做,絕不受您擺布。墨言卻知道,不是這樣的,不是。少爺本來並不在意什麽沙漠對抗,是那天武哥回來閑聊無意間說,您在會議上為了不讓他去參加,受多方刁難,還被屠長老當眾羞辱,說您教子無方。之後少爺才策劃了這個行動。”


  “墨言是不忍心,不忍心阻止少爺這份心,所以才什麽都沒做。教父請放心,名單上也會加上墨言的名字,我會用生命保護少爺,少爺一定能帶領慕辰的隊伍凱旋而歸。”


  傅天盯著透明的桌麵,血液似乎都停在了原地,很久才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眼睛卻在這個笑裏泛酸,濕潤。原以為一頓皮鞭打掉了自己和殘陽的父子情,不是!兒子不是不再愛自己,而是深深埋藏,對自己滿身的刺,是怕被再次傷害的保護。殘陽,不用的,爸爸不用你如此為我想,不用你為了爸爸去冒生命危險。


  “你倒想的好,凱旋?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他去。”


  額頭在地麵敲出沉悶的咚聲,“請教父成全少爺,請您成全!”


  “你的意思是要我眼睜睜看著殘陽去送死,因為掣肘而送自己的兒子去死嗎?”,傅天突然暴怒起來,抄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向墨言,杯底正中墨言的額頭。


  傅殘陽破門而入時正好看到,墨言委委屈屈地跪在地上,滿頭鮮血,他的父親盛氣淩人地站在中央,對墨言怒目而視。


  “你幹什麽!”,傅殘陽衝到墨言麵前,用同樣憤怒的目光回應。


  “你幹什麽?為什麽打他?為什麽?”


  傅天的目光柔和下來,這是要為自己甘冒生命危險的孩子,伸手他想摸摸他的頭,告訴他。


  傅殘陽厭煩地躲開傅天的手,他看到了茶幾上熟悉的名單,“是我動的手腳,和他無關,你要懲罰衝我來。”


  傅天訕訕地收回手,看著兒子冰冷的表情,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起來,我們走!”,傅殘陽拉起墨言就要往外走,看都不再看傅天。


  “殘陽!沙漠對抗……”


  “我去,誰都改變不了!”,傅殘陽停在門口,絕情地回頭,“你不想我去吧,父親?哼!你越不讓我去我就偏要去。”


  “很危險,殘陽!”,傅天無力地規勸。他真的無力阻撓了,殘陽為了自己添上了他的名字,屠長老把這個消息弄得人盡皆知,想反悔,想不去都成了不可能。


  “危險?您怕什麽?活著回來是我的幸運,死了正好如您所願!”


  傅殘陽一語似重錘狠狠砸在傅天心上,他竟然頹廢地不斷回退,靠在書桌上才穩住搖晃的身體。兒子,要爸爸如何你才能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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