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蓋子裏麵是……
「幻想殺手」的真麵目。
歐雷爾斯會這樣說,就表示他已經知道了。
但更重要的是——
難道寄宿於上條當麻右手之物的真麵目,並不是屬於科學陣營的東西?
“你好歹也知道寄宿於那隻手的力量,並非出自學園都市製的超能力開發技術吧。”
歐雷爾斯簡單地說道:
“當然,學園都市外的確存在一群可說是天然物的特殊能力者,或者該說是所謂的「原石」……不過沒有任何根據顯示你是其中一員。如果要用某種具備在學園都市外產生「異能之力」的存在來形容,你不覺得自己是站在相當灰色的地帶?”
“……”
“隻不過是因為以自己的方式來解釋你這個存在的集團,正好是屬於科學陣營的學園都市罷了。所以你也一直覺得能用科學來解釋自己……舉個例子假設一下吧,如果小時候收留你的是魔法陣營的英國清教,你應該也會用魔法陣營的常識來解釋自己,覺得自己是魔法陣營的一分子吧。”
“結果,這到底是什麽……?”
當麻握緊,然後又放開自己的右手。
他像是在更正說詞般重新質問:
“我到底是什麽?”
“本來這應該是要靠你自己下結論的事,不過我就以我所處立場的解釋,來為你說明吧。”
不單是科學,也非純粹的魔法。
與「格雷姆林」首領,魔神歐提努斯相對的人物。
從差點成為魔神的男人,歐雷爾斯的角度來解釋。
“寄宿在你……應該說你右手中的力量,可以算是集所有魔法師的膽怯與願望而成之物。”
“你在說什麽?”
“窮究於魔法者將化為魔神,但是無所不能的魔神也無法消除恐懼。不隻是剛剛說的「五成的製約」,根本上,隻要是會正常思考的人類,在擁有巨大力量後都會有所恐懼。”
雖然他應該比任何人都能體會這種感覺,不過歐雷爾斯的表情依然不變。
已經進化到那一步的人類,心情並非正常人的想像所能及。
“過去有個名為左方之地的男人。他跟右方之火一樣,是屬於「神之右席」組織的特殊魔法師。就係統而言,他應該是為了知道幻想殺手真麵目,而最為「接近」的人才吧……可以說比右方之火更甚。因為他在研究「以人類之手處決“神子”」的力量關係後,甚至架構出「光之處刑」這種獨特的術式。”
“?”
“而幻想殺手,也是要在時代或神話的轉折點,才能發揮出效果。”
這跟魔神的恐怖有什麽關聯嗎?
歐雷爾斯說道:
“魔神能任意扭曲世界。雖然能扭曲,卻不一定能恢複。例如實現了「希望水龍頭流出來的水全變成柳橙汁」這種小孩任性願望的世界。一旦扭曲到了極點,就有造成巨大弊害的危險性。就算想恢複原狀,也有可能因為曾扭曲過,而不知道什麽才是原狀的不安。畢竟魔神所治理之地,是個能隨意拉長縮短一米長度,也能任意增減一克重量的世界。”
“在那股膽怯下,所產生的願望是什麽?”
“你不覺得那種世界很恐怖?就算能隨意耍任性,也會想要某種保險吧?講白了就是能讓世界恢複原狀的備份、基準點。你那隻右手,就類似國際千克原器吧?就算徹底扭曲世界,即使想不起一米的長度和一千克的重量,也由於你的右手能消除各種魔法,所以不會失去基準點。隻要一一測量你右手的長度、重量、溫度,所有扭曲過頭的人,都能想起原本的世界究竟是什麽樣子。這會成為安全繩,能讓方向性過於扭曲的世界隨時恢複原狀。”
這就是願望。
隻要有保險,就能盡情亂來。
不需要顧慮或留手,能隨意揮灑自己的欲望。
就這層意義上,可說是「能改變的人」單方麵的夢想,過於任性的願望。
“過去,在「魔神」都還沒有出現的紀元,上帝創造人類的神話源泉的盡頭,曾經有「某個存在」將世界塑造……或者說「初始化」成了現在這個模樣,而這個包含了未來命運的「模樣」被後繼之人認定為了世界的「原始樣板」。在那之後,寄宿於你右手之中的力量出現了。雖然我說不清這是過去的某種東西一脈相承的「單一之力」,還是那股力量消亡之後再次出現的「複數之力」,但唯一能咬定的是,你的右手正在發揮「世界基準點」的作用。”
“這麽一來,”歐雷爾斯先頓了一下。
接著——
“對於因為科學陣營的學園都市獲勝,就想把世界扭曲到極限的魔神歐提努斯而言,這種備份根本沒有利用價值,還會是最大的阻礙。就算他們自己改變了時代,隻要遺留有能修正這個結果的材料,那玩意兒就不是願望,而是恐懼了。所以魔神歐提努斯不會想得到幻想殺手……他們原本就是隻想切斷安全繩前進的一群人。保險這個字眼,對「格雷姆林」來說隻不過是邪惡的誘惑,能將一切全都消除的幻想殺手,則是其中最麻煩的。”
——
“可惡,那個臭小鬼到底跑到哪裏去了,下次絕對要在她身上掛個GPS……”
某個一邊抓著腦袋,一邊大肆釋放出“別靠近我”氣場的風紀委員——一方通行先生,正在絕讚尋找走失兒童中。
就在這時,
他的衣角被什麽東西鉤住了。
一方通行極度不耐煩的回過頭。
在那裏佇立著的,是這個都市中宛如瀕臨滅絕生物一般極其稀有的人群———老太太。
眼前的景象,腦內的預期,內心的煩躁,三者一瞬之間產生了強烈的衝突。
“咕,啊,哦,喂,你丫…你……”
——麵對老太太,該怎麽說話來著?
在一方通行想清楚什麽叫做禮貌對待老人之前,麵前這個看起來小小的,弓著背感覺隻有一方通行一半身高的老太太,布滿皺紋的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從下向上看著抓耳撓腮的年輕人。
“欸呀欸呀,真不好意思呀風紀委員的小夥子,老身想去柵川中學給孫女送晚飯的便當啊。可是啊。老身不知道這裏的路該怎麽走啊。小夥子能幫老身帶路嗎?”
“啊?為什麽本大爺……您丫…嘁,本大爺也……啊,可惡!!”
大腦在顫抖。
終於的終於,在一方通行用自己學園都市第一的腦殘大腦進行了精妙的計算後,他煩不勝煩的掏出手機,打開了地圖導航。
……反正,也不知道那個小鬼跑哪去了,就當是瞎轉去找人了……
——
黃昏時刻。原本應該已經是放學時間,不過現在是「一端覽祭」的準備期間,所以不受限製。上條當麻之所以能暫時離開學校,是因為有了短暫的自由時間讓他休息。
“……真糟糕啊。”
茵蒂克絲現在應該在宿舍,不過就當前的狀況而言,應該沒辦法立刻回去。有部分原因是「一端覽祭」的準備工作,另外就是當麻看穿了歐雷爾斯待在這裏的目的,在能確保自己一夥人的安全之前,似乎沒有繞路的餘地。
這裏是戒備森嚴的學園都市。
雖然至今曾數度被魔法師潛入,不過這種事並不簡單吧。若沒有背負相對的成本與風險,就無法進入這座城市。那麽對歐雷爾斯來說,這麽做的好處何在?不可能是為了解答當麻的疑問。
刺骨的寒風已經默默地吹來。
不知是否因為遠離了班上的塵囂,當麻心中突然有一股不明的失落感。他再次想起差點成為魔神的歐雷爾斯,以及更進一步的魔神歐提努斯,接著就是「格雷姆林」。這種平穩無事的日子究竟能持續多久?會是當麻主動去找「格雷姆林」,還是「格雷姆林」攻入學園都市?當麻有種感覺,不論如何,現在的這股氣氛都不會永遠持續下去。
夏威夷群島的混亂。
巴格吉城的地獄。
這不是發生在世界某處的事情,而是跟學園都市有所關聯的事態。更何況,如果「格雷姆林」的目的是與時代的勝利者唱反調,那麽這座城市也不是不可能化為世界的紛亂中心。
說到底,這座都市真的是所謂的「正義化身」,或者說,這座都市真的能稱之為友軍嗎?
即使「格雷姆林」在積極的進行活動,學園都市的行為像極了消極防禦,但真的是這樣嗎?
巴格吉城的地獄,從結論上來說可是由學園都市派出的「木原」導致的,而這種「木原」在學園都市中巨體存在多少並不明了。如果排除「魔神」的存在,學園都市這一整體是否是一個遠超「格雷姆林」的暴力機關呢?
這座都市的戰鬥力頂點並非LEVEL5,那種東西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帷幕。說到底,當麻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出第四位的十神敗給第三位禦阪的畫麵,他是那些暴力的領導者,又或者隻是這種暴力的其中一員?
就在幾天前,學園都市與「格雷姆林」,二者跨越了試探的邊緣,正式進入了衝突狀態。
麵對那種暴力的集合體,該保護些什麽?又能保護到什麽程度?
當麻無法明確回答這個問題。另一方麵,或許這樣才符合一介日本高中生的戰力,但很明顯他也沒有能放棄回答的立場。因為「格雷姆林」和魔神歐提努斯,都覺得寄宿在他右手的幻想殺手很危險。而學園都市方麵的意向至今未明,從陣營角度上,當麻也無法簡單置身事外。
激戰已經無法避免。
剩下的就隻有何時、何地、如何發生了。
“……”
隻要想像這座因為準備「一端覽祭」而充滿歡樂氣氛的城市化為巴格吉城般的模樣,當麻的身體就坦率地顫抖。
明確的敗北。
來不及挽回的情況。
不,就算來得及,即使能在結束前抵達,那也是連自己能做什麽都想不出的糟糕事態。
不能讓這座城市出現那樣的結果。
上條當麻強烈、深刻地思考著。
就在這時。
“禦阪……?”
突然在人群中看見熟麵孔,讓當麻下意識發出低語。那個身穿名校常盤台中學的製服,一頭褐色短發的少女,目前多穿了一件看起來很高級的大衣。她應該也是為了準備她們的「一端覽祭」出來買東西吧。
學園都市的第三位。
發電係中的最強人物,別號超電磁炮的少女。
突然,當麻與她四目相對。
當美琴也注意到當麻後,她立刻往這裏接近。
當麻舉起了一隻手——
“禦阪,你也在為「一端覽祭」做準……”
他沒空把話說完。
砰!
禦阪美琴的拳頭,毫不留情地往當麻的腦袋敲了下去。
認真的一拳。
當麻的視野紮實地閃爍了一瞬間,眼睛忍不住流淚,還差點痛到蹲下來。另一方麵,美琴則是噴出一聲鼻息後開口:
“……把別人丟在夏威夷跑掉的家夥,竟然還能那樣裝熟地來搭話啊?”
“啊……啊嗚……”
“我是不知道你是基於什——麽想法覺得誰都沒欠誰,不過我可是很生氣啊,氣到想把你痛打一頓,再塞進旁邊垃圾桶的程度啊。”
“……對…對不起。”
“不夠!完全不夠!”
“不,我也覺得這次的事情都是自己的錯啦。”
“說是這麽說,反正你心裏一定覺得「不過之後的事件,還是不要讓這家夥看到比較好」,然後在那邊逞英雄地接受這個理由吧?”
“……”
“快給我否定啊!認錯啊!何況單純考慮戰力,我還比你厲害吧!拜托我啊!我會把力量借你,所以讓我幫忙啊!”
看著大吼大叫的美琴,當麻在腦中思考著。
如果「格雷姆林」真的侵略學園都市,到時就請美琴幫忙吧。
在夏威夷群島時,成功化解了危機。
但在巴格吉城,卻遇到了無可救藥的重大打擊。
是該「因此」找人幫忙,還是「因此」別把他人牽扯進來。
他心想,在這個問題上頭,或許該明確決定自己的立場。
“禦阪。”
“什麽?”
“你還記得夏威夷群島的事吧?”
“……突然被你丟下那時的事情?而且還在國外。”
“我是認真的。那時候明明把事情搞得這麽大,卻覺得「那隻是開端」的組織若是攻入學園都市,你覺得讓自己的朋友去麵對危險是對的嗎?”
“唔……”
“說實話,我現在很矛盾。雖然想拜托所有能幫忙的戰力,不過麵對的若是那樣的怪物,說不定全部一個人扛下來會比較輕鬆。”
“好狡猾的問題啊。”
美琴給了這樣的評價。
這是沒過多久發生的事。
“不過現在才來煩惱這種事,已經是致命性的為時已晚吧?”
眼前少女的說話音調突然一變。
接著,美琴右手的前端發出炫目光芒。到了這一步,當麻才注意到剛剛發生的事情中,混雜著微妙的異樣感。
一開始的拳頭。
會反射性地先從瀏海發出高壓電流的禦阪美琴,為什麽會不使用能力而靠力氣?
“這……家夥……?”
“你還沒搞清楚?腦袋動得太慢啦。”
轟然一聲巨響傳來。那就像是全力揮擊球棒壓縮空氣時的聲響,不過真正的威脅不在那裏。而是在美琴(?)右手閃耀的炫目閃光。
【……電弧?用來焊接與焊斷的焊槍?】
當麻的視野強烈地晃動。
揮過來的電弧刀,從上方通過彎腰壓低身子的當麻頭上,如相機閃光燈的光芒一閃,背後的風力發電機螺旋槳無情地遭到切斷。
“很厲害嘛,你什麽時候開始可以從容到做出拚命防禦以外的選擇了?可惜要是你選擇用右手擋下,我就能趁你停下動作了結你。”
斷麵不隻一處。
高大的柱子,仿佛被不會做菜的人切開的白蘿卜般被砍成好幾塊,理由很單純,因為美琴右手的五根指頭上,都伸出了數米長的電弧刀。
靠她的能力,的確有可能做到。
不過,她的格鬥戰應該是靠「鐵砂之劍」。這不是能否辦得到的問題,而是有種立場與興趣搭不起來的感覺。
“你……!”
有張禦阪美琴麵孔的某人,往憤怒的當麻麵前伸出左手。這隻手上也伸出了五把電弧刀。手臂本身似乎化為了衝擊錐,放射和伸出都是一個動作就能實行。
當麻偏過頭躲開刀鋒,接著往對方的左腕揮出右拳。
受到由下往上的攻擊,禦阪美琴左臂向上彈開。仿佛要擠進拉開的空間般,當麻往前踏出一步,接著用右手抓住美琴的頸子,讓她背朝旁邊的長椅撞下去。
當麻保持壓製對方的姿勢大聲叫道:
“你不是禦阪!你是誰?”
傳來“啪啦”一聲。
偽裝成禦阪美琴的某人,皮膚突然以被握住的脖子為中心裂開,裂痕就在當麻麵前不斷擴大,接著那個人全身……這種形容不太對,應該說包含身上穿的外套與發夾在內,“具有禦阪美琴外型的某物”整體都出現了裂痕。
“你明明就知道。”
無數的龜裂產生,某人動著缺了一部分的嘴唇說道。
隨後,崩壞的容許量到達極限。
禦阪美琴的外表徹底粉碎,從中露出了一頭金色長發和白色肌膚,看起來像女性的少年。
他在被掐住咽喉的情況下,露出微笑如此說道。
“請容我自我介紹,我是「格雷姆林」中負責直接戰鬥的雷神索爾……正如你所料,我們已經潛入這座城市了。”
——
“呼啊~,果然寒冷的日子就應該是熱可可啊~☆。”
放眼學園都市也能算得上是矚目人物,第六位的超能力者食蜂操祈,這會兒正靠在咖啡廳內的軟沙發上,感受著烘暖皮膚的暖氣和深入全身的熱可可。
順帶一提,現在的她有著一頭靚麗的黃金長發。
【你真的搞清楚情況了嗎?我們才剛剛宣戰布告過哦?】
一旁的半空中,一位男士很不紳士的吊著死魚眼。
【就當是身體租賃服務的費用啦~☆……總感覺這個說法好像有點下流……】
【不還是你自己說的。反正也不會有別人聽到,也沒關係吧?下流的小祈我也不討厭哦ww。】
【……哼,不理你了~。】
小操祈抿了一口熱可可,掏出手機開始檢查一上午都沒刷的SNS。一夜也繞到她背後試圖窺屏,卻被小操祈蓋住屏幕,像是趕蒼蠅一樣揮手趕走。
【讓我康康也不會少塊肉嘛,這個狀態有多缺乏刺激你也知道的吧?】
【哼~。】
鬧別扭的女友,好麻煩啊。
在半空中盤起腿,一夜的手指摩擦著下巴。平時的話隻要把小操祈抱在懷裏摸摸頭,大不了許諾一塊晚上的蛋糕,基本沒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但現在大部分的手段都被封印,隻靠甜言蜜語打破僵局難度係數直線飆升。
就在一夜抓耳撓腮的時候,他的餘光裏閃過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嗯?那不是禦阪嗎?為……】
“誒?哪裏?”
唔……怎麽說呢,即使對象是一位熟識的女生,女友的反應如此之強烈還是讓一夜有那麽些不爽。雖說如此,一夜還是指了指那個方向。
【高中?來參觀「一端覽祭」的準備嗎☆?但那裏隻是一個很普通的,真的毫無特色的學校哦?禦阪同學會想去那種學校嗎?】
一夜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那個「毫無特色的學校」是上條就讀的學校啊。】
【啊~,原來如此~☆。】
突然心情大好的小操祈,將紙幣壓在杯子下麵,從椅子上起身。臉上的調皮笑容怎麽看都不懷好意……
【既然都和同學偶遇了,怎麽能不去打聲招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