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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陰影在那燈塔之下浮現

  “……被…殺死了?什麽意思!?那不是……!!”


  一夜從沙發上彈起來,雙手猛地拍在茶幾上。麵前早已涼掉的茶杯被震動打翻,順著玻璃流淌到地毯上。


  “事故。最初所有人都是那麽覺得的。”


  食蜂先生雙肘撐在茶幾上,支撐住彎曲的脊背上深深垂下的頭。


  “在那之後,你忙於應對那些對遺產虎視眈眈的家夥。在那期間,包括你前往學園都市之後,我們嚐試著一步步深入去調查那場「事故」發生的原因,最後,卻得到了「什麽也查不到」的結果。”


  “?”


  什麽也查不到,那不就是指那不過是個事故……不對,就算那樣……


  “就算那是一場事故,什麽也查不到也太不自然了。根據我們調查的結果,那個男人在事故之後就像剛剛睡醒一般,對發生了什麽,自己為什麽在那,連自己開車出來的理由都不知道。警方斷定是深度的疲勞駕駛,但在那之前的幾天內,肇事司機既沒有過度疲勞的生活記錄,也沒有酗酒之類的的情況發生,其本身也沒有什麽精神類疾病。就像是……”


  “……就像是被我的能力控製過一樣。”


  輕輕咬著手套下的大拇指指甲,小操祈眉頭緊鎖。就是因為熟知這個現象,才會讓她這麽苦惱。而且,她的腦海中還有一項隻有她知道的情報。


  在「偉大的洪流」帶她回到的過去中,她曾目擊了那場「事故」發生的瞬間,那個駕駛室裏,有什麽漆黑的東西一閃而過……


  不清楚小操祈到底在思索什麽,食蜂夫人繼續說下去。


  “……對,我們在你還小的時候,曾無數次見過這種現象。如果說沒有懷疑過是因為你的能力……那肯定是騙人的。所以在那之後,我們動員學園都市內的情報網,確認了你的行蹤,確認你是無辜的。”


  “……”


  心髒仿佛被重錘敲打,小操祈並不是因為曾被父母懷疑而感到打擊,而是對於知道這件事後竟沒什麽感想的自己,深深感到震驚。


  “就是因為這點,我們幾乎確認了這是一場沒留下任何證據的謀殺。之前我們一致認為這可能是某種未知的超能力,但在第三次世界大戰之後……看來這也可能是某種魔法說不定。”


  說起來,食蜂夫婦知道魔法也沒什麽好驚訝的。


  第三次世界大戰,「伯利恒之星」的升空和全世界範圍出現的「黃金右手」,將魔法這一概念告知了這個世界。據說一時之間在一些小圈子裏還興起了「成為魔法師」的浪潮,不過完全小看了「魔法」這一概念的中二病們基本都以失敗告終,這份熱度也就漸漸減弱了下來。


  “但可惜,關於魔法我們也隻是聽說過的程度,想要知道那到底是什麽……”


  “沒關係,我們已經大概知道了。”


  一夜和小操祈對視了一下,確認想法的點了點頭。


  操縱人心的魔法,或者說是陰陽術。


  和這次襲擊采取的手段如出一轍。


  “這樣啊……不知不覺,你們已經走在我們前麵了啊。”


  食蜂先生的話語中,既有一份遺憾,卻又有一分安心與自豪。抬起的金色眼瞳,看向還在思考的小操祈,臉龐自然而然勾勒出了細微而溫柔的笑容。


  那藏在逐漸彰顯的皺紋中的笑意,一夜隻在父親的背影中見到過。


  “需要傳達給你們的話就這麽多了,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小操祈抬起頭,看了看自己的父母,又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嗯,那我們……”


  “時間還早,我們在這裏再留一會兒吧,起碼吃個晚飯,好嗎?”


  一夜鬆開的右手放在小操祈的腦袋頂上,順著發絲的方向梳理了幾下,稍微有點不滿的小操祈閉上眼,最後還是點了點頭,空出來的左手順帶掐了下一夜的腰。


  “謝謝你,一夜君。看來今晚得讓廚師準備的豐盛些…”


  食蜂先生還沒說完,夫人就稍微用力,揪了揪他的耳垂。


  “不對,應該是親自下廚吧?”


  食蜂先生苦笑著,撓了撓自己梳理整齊的短短金發,沒轍的點了點頭。


  “不過,你們果然是那樣呢。”


  放下手,食蜂夫人滿麵春風,看著手底下小動作不斷,互相打鬧著的年輕情侶。


  “?”


  “我們也通過我們的人脈,盡可能看著你們。從周歲宴會那天開始,包括進入學園都市之後。一夜君衝的太遠,你就會把他拉回來,你如果哭起來,一夜君就會安慰你。你們一直是這樣互相支持,互相保護,互相約束過來的吧?”


  笑了笑,食蜂夫人站起身,走到房間門口,推開門。


  “好多年沒下廚了,我們也得去準備一下。你們先在宅邸裏轉轉吧?而且也得讓傭人把地毯收拾一下。”


  食蜂先生也站起身,路過一夜身旁時,莫名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走過捂著嘴竊笑的食蜂夫人身旁,兩人離開了房間。


  現在還是午後,明媚的秋日陽光透過高聳的落地窗,撒入漫長的樓道中。看著庭院中那些長青植物之間夾雜的,星星點點的黃色落葉,食蜂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氣,長長的歎出來。


  胸口阻塞的陰霾隨著這口氣一同離開心底,讓她展露出打心底的笑容。


  “他們回來了。慎夜,希月,你們的孩子也長大了啊。”


  摟住夫人的肩膀,食蜂先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短發,目光重新變得炯炯有神。


  “走吧,和廚師探討一下晚飯的菜單還是需要的。”
——

  “好了,這裏就剩我們倆了。”


  隨著房間門扉關閉,一夜明顯鬆了口氣,靠著沙發被,向後使勁拉長身體,嘎嘣嘎嘣的伸了個懶腰。


  “……真的有必要這裏留到晚飯嗎?”


  拍拍低著頭咕嚕咕嚕嘟囔的小操祈,一夜站起身,牽起她的手。


  “你也感覺到了吧?嶽父嶽母他們是怎麽想的,就算是為了一直為你努力的他們,對吧?而且。”


  一夜掏出手機,將一則短信展示在她麵前。


  [萬分抱歉,今天實在是太過忙碌,沒有準備兩位晚餐的餘力,請不要在晚餐之前回來。From:老爺子。]

  “嗚…我知道了啦!”


  順著一夜手上的力道站起身,牽在一起的手微微握緊。
——

  快要入冬了。


  不善遷徙的小小飛鳥們,在陽光正濃的園林中肆意翱翔,努力收集著今日的飽腹之餐,以及足以堅持過冬的樹子和為數不多的肉蟲子。


  噴泉中傘狀散開的流水劃過小操祈的指尖,凍得她一哆嗦。


  無視撇著嘴,想著【你以為這衣服誰洗啊】,並將這份思緒毫不猶豫塞進她腦子的一夜,小操祈隨手在大衣上抹了一下,然後重新戴上白手套。


  在一夜的大衣上。


  “總覺得好熟悉啊,明明沒有非常清晰的回憶,卻總覺得到處都是既視力~☆。”


  長青植物的葉子往往不那麽討人喜愛,除了喜歡摘下鬆針惡作劇的孩子們外。腦子裏隱隱約約有自己曾在這些灌木之間穿梭的印象,然小操祈深表懷疑。自己以前真的是那麽調皮的孩子嗎?


  “別想了,你現在也是……嗷!疼疼疼!!”


  鬆開演技浮誇的一夜,小操祈自顧自走在前麵,背在身後的雙手,十根手指不斷握緊又鬆開。


  “呐,小夜。”


  “嗯?”


  撣了撣水痕已經消失的大衣,一夜跟在小操祈身後,看著她從圍巾裏鑽出來的金色長發隨著秋風飄舞。


  “你還記得嗎?我的周歲聚會。”


  “別強人所難了,那會兒我才三歲啊……”


  “總覺得,我還有點印象。明明那時候連路都還不會走,是因為那時候成為能力者了嗎?”


  金色的小星星在眼中撲閃撲閃,那是自己的記憶嗎?還是說那是幾時曾做過的夢?爸爸媽媽的話讓兩者混淆在一起,無論如何也分不清楚。


  “說起來,如果那時你就成為能力者的話,分類上不應該和我一樣的都是原石能力者嗎?”


  身後的一夜搓了搓下巴。熟知小操祈能力發動模式的他很清楚的知道,小操祈的能力都是通過計算發動的。既需要能力開發來提升能力等級,又會被「能力下降」這種東西影響,從分類上來說確實是後天開發的能力者沒錯。


  “最初的能力開發一般不都是用致幻藥物和電流刺激大腦,讓學生覺醒「屬於個人的現實」嗎?也許那時候小夜釋放的能力餘波對我的大腦造成了類似的影響☆?”


  這也是一夜一直在思考的可能性。


  自己的能力,說到底真的很奇怪。


  一直以來都覺得是控製時間的量子單位,也就是「時元」。然後就通過「時元」創造出了「能量」,以及構成「時元」以及萬物的基礎「魂之淚」創造出了靈魂。


  與加百列戰鬥時也是,自己驅使天使之力和「語言」,創造武器,創造護盾,加百列也一直在做相同的事,所以那時候並沒有產生什麽疑問。


  現在,自己的能力,甚至可能在無意識之間開發了小操祈的能力?


  愛華斯和加百列都曾稱呼一夜為「世界」。


  直到現在一夜都無法理解為什麽祂們要如此稱呼,最初以為那隻是一個代號,但這個觀點貌似並不正確。


  名字對於天使,或者說處於「歐西裏斯」和「荷魯斯」之間的存在具有不可小覷的意義。混雜火與水的加百列稱呼自己為「米夏」,愛華斯也強調過正確稱呼祂的方式是「愛華斯」。


  那祂們稱呼一夜為「世界」時,是否也依照了這個「習慣」呢?


  “小夜?”


  “嗯,沒事。”


  稍微歎了口氣,就算自己在這裏低頭悶想也沒用,還不如回去之後去亞雷斯塔的小黑屋找愛華斯麵談。那家夥的行動原理是「有趣」,不知道肯不肯直接告訴他。


  “隻是在想啊,小祈麵對父母的時候會怎麽撒嬌呢?多半那個場景不會讓我看到吧?”


  “什…!我看你滿臉凝重還以為你在想什麽呢!還不讓我看☆!”


  飛速回過身的小操祈,兩個小拳頭既沒力氣又沒速度的垂著一夜低下的頭,白發少年也相當配合的抱頭蹲防。


  既沒力氣又沒速度的小拳頭,漸漸慢了下來,最後隻是放在一夜頭頂。


  “小夜,我到底…應該怎麽麵對爸爸媽媽呢?我也知道他們是為了我……但是,那我心裏這種塞住的感覺該怎麽辦……”


  手被頂開,自己的頭頂上傳來皮革的觸感,那是她為一夜挑選的,外麵是深棕色皮革,內層毛茸茸的暖冬手套。


  “那就去跟嶽父嶽母他們撒嬌啊。都有十年沒對他們撒過嬌了,都在今天補回來吧。”


  “而且,”一夜望向明朗而隻有一兩片白雲悠閑飄蕩的天空,口中繼續喃喃,“他們應該也很希望你能對他們撒嬌吧?畢竟是家人,是父母啊。”


  抬起頭,小操祈還是看不到仰望的一夜眼中映照的色彩。


  “趁還有機會的時候,盡你所想的,盡情去撒嬌吧。這次回到學園都市,下次見麵又不知道是幾年後了。”
——

  金碧輝煌的餐廳,繪製著優美壁畫的天頂和散發光輝的水晶吊燈下,是一張幾乎隻會出現在電影裏的長桌。太陽的餘暉逐漸垂落,年輕管家拉上了窗簾,不讓橙紅色的光打擾了晚餐的氛圍。


  話雖是這麽說,目前坐在餐桌上的僅有四人,集中在十餘米長的方桌一端,愈發凸顯出這桌子長的多餘。而桌子上的料理也並非那麽匹配這個環境的華麗,顯得極為普通,甚至可以說是算不上拿得出手的家常菜。


  “對不起哦,媽媽都有好幾年沒做過飯了……”


  有些困擾的單手拖著臉,放下了一些心事的食蜂夫人逐漸顯露出了原本說話的語調,和小操祈真有那麽幾分相像。


  同樣一臉無奈加慚愧的食蜂先生,手上的叉子插起一塊黑了半邊的芝士烤土豆。臉上猶豫了一下,還是放進嘴裏,麵部扭曲了一下,沒怎麽咀嚼就咽了下去。


  “別勉強自己啊……”


  食蜂夫人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的丈夫,明明自己就是造成這幅慘狀的罪魁禍首。


  同樣感受過這個土豆滋味的一夜盡可能保持著臉上的笑容,嘴裏說出的話卻早就失去庇護這頓飯的想法了。


  “我大概知道小祈的家務能力是怎麽回事了。”


  “我就說嘛,怎麽可能是我的問題呢~☆?”


  不,就是你的問題啊。


  這肯定是一夜在這場晚餐裏掩飾的最嫻熟,最到位的微笑了。但小操祈不滿的眼神還是瞪了過來,為啥?

  無奈的歎了口氣,食蜂先生喝了口高腳杯裏貨真價實的葡萄酒,試圖通過某一種酸澀清洗掉另一種。


  “你果然是慎夜的兒子,說話方式和那家夥一模一樣。”


  “和父親一樣?我還以為他一直都是那種彬彬有禮的感覺……”


  食蜂先生登時彈出了一副【糟了!】的表情,但不管撫平的多快,那個表情都已經映在一夜眼裏了。


  “…沒想到他在孩子麵前裝的還挺像樣子,不小心把他的窗戶紙捅破了……”


  將一大塊不怎麽能切開的十二分熟牛排塞進嘴裏一夜也從某種程度上拋棄用餐禮儀了,一邊奮力咀嚼,一邊嚐試著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清晰些。


  “能多和我說說我父母的事嗎?總覺得……我知道的太少了。”


  “當然可以,反正都不怕把他們的糗事捅出來了。你想先聽誰的事?”


  “唔…母親吧?”


  食蜂夫人半掩著嘴笑了笑,有點自豪的看著吃癟的食蜂先生。這算是一種母親之間的愉快驕傲的共鳴嗎?


  “希月聽到應該會笑得很開心吧。她從大學的時候就不擅長隱藏自己的表情,每次慎夜把麻辣包子藏在流沙包裏端給她,她都會笑嘻嘻的咬一口,然後怒發衝冠的把包子按在慎夜臉上。”


  ?誒?母親還會做那種事嗎?話說……


  “兩位以前和父親母親讀的是同一所大學嗎?”


  “東京大學金融係,我們四個是同一個班哦。當時我和希月一個宿舍,那個時候的她一直被人說是「假大小姐」,明明平時什麽事都沒有的時候亭亭玉立的,稍微有點什麽刺激到她立刻就會蹦起來。高興的時候隔壁宿舍都能聽到她的笑聲,生氣的時候能把慎夜打的鼻青臉腫的。”


  一夜的眉頭跳了下,這已經不是和記憶裏的母親吻不吻合之類的,這種次元的問題了。這完全就是變了個人吧……而且為什麽每次惹母親生氣的都是父親?

  “不過確實,她生下你之後比以前要穩重多了。說實話我也是哦,哪天操祈也當上母親了,也許就會開始做家務了呢~☆。”


  嗚哇,這個語調習慣。果然這兩個人是母女啊。但是有些事情,一夜可以自豪地說,他比身為母親的食蜂夫人更清楚。


  “沒可能的,不如說為了將來我們孩子的安全,我現在希望小祈能盡可能遠離廚房……噗哦!別捶我肚子啊!”


  鬆開拳頭再次拿起叉子,小操祈“哼~”的一聲甩過頭,一副懶得理一夜的樣子。


  “現在你知道為什麽你父親老是惹你母親生氣了吧?完全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不過你可比你父親優秀多了,雖然那家夥考上了東大,但每年的期末都是在希月的全力幫助下,才掙紮著低空飛過。”


  “母親是怎麽看上父親的啊……”


  食蜂先生攤了攤手,將一塊好不容易切小的牛排塞進嘴裏。


  “誰知道?也許你可以問問操祈?她可能比較清楚希月的想法?”


  嘴裏原本就沒什麽好滋味的沙拉好像變得更詭異了,一夜扭過頭,看向不打算看他的小操祈。


  【是這樣嗎?我有那麽煩人嗎?】


  【我覺得小夜自己好好反思一下比較好哦☆?】


  【誒?】


  大致能猜到麵前這對眉飛色舞的小情侶在心裏吵吵鬧鬧的,食蜂先生也並不在意,繼續說下去。


  “不過你父親還是挺努力的,為了能和你母親在一起,拚了命考到了同一所大學的研究生。之後在家族支持和自己的經營下將「十神」打造成了現在這番模樣。”


  “如果他們看到現在的你,絕對會為你驕傲的吧。不如說超出他們的預期太多了,現在「十神」代代傳下來的刀也在你手裏吧?想來如果是現在的話,慎夜那家夥也不會對你持有「七夜」這件事有什麽不滿吧。”


  一夜有些驚訝的望向放下刀叉,已經不打算繼續收拾自己製造出來的殘局的食蜂夫婦。


  “兩位知道七夜的事嗎?”


  “以前聊天的時候提到過,我們隻知道他很重視那把刀,也不太清楚具體為什麽。”


  叉子在餐盤裏敲了敲,說實話一夜一直很想知道這把刀的事。能夠附加天使之力,而且迄今為止都沒有損壞,甚至沒有卷刃過的武器,這已經不隻是感興趣了。老爺子對此一直閉口不談,他本來還指望著能從其他門道知道……


  隨著晚餐逐漸走向尾聲,四人繼續閑聊了一會兒,不過話題基本上都集中在炮轟慎夜和希月年輕時的黑曆史。


  無論如何,雖說不知慎夜和希月的在天之靈能不能聽到這張餐桌上的對話,總之他們兒子對他們的看法可能產生了一些他們不怎麽期待的變化。


  尤其是慎夜先生。
——

  為了規避昂貴的盤子們死在自家的水池子裏,食蜂夫婦很明智的遠離了廚房。看著奪回自己領地的廚師愉快的哼著歌,接過傭人推過來的盤子車,一夜在產生莫名其妙的共鳴之餘,稍微扯了扯小操祈的衣角。


  【走之前和嶽父嶽母聊聊吧,他們估計也在期待著呢。】


  【知道了啦……】


  小操祈閉上眼,逐漸給自己鼓勁,坐在對麵的食蜂夫婦也一邊喝著茶,時不時往這邊瞟一眼。兩邊都有些猶豫的張下嘴,隨即又遲疑著閉上。


  就這樣僵持了五分鍾。


  ——咣!


  一夜的雙手拍的大長桌一震,嚇的三人手上茶杯一顫。


  “!你們到底有多別扭啊!三位戀愛中的少女嗎!?趕快找個房間好好談談!”


  一邊說著,一夜有點強硬的拉起小操祈的手,能把卡車扔出去的臂力毫不留情的將兩位成年人提拉起來,趕鴨子上架似的推著三個人的後背把他們推進之前交談的臥室,“咣嘰”把門關上。


  抹了把頭頂上不存在的汗珠,一夜鬆了口氣,看了看旁邊嚇傻的傭人們。


  “……我隻知道這個房間嘛,應該沒問題吧?”
——

  背後的門扉被不得了的氣勢拍上,扇動的風將小操祈和食蜂夫人的長發吹起又落下去。三位驚魂未定的金發人看了看門,又互相看了看。


  “一夜君……性格有這麽暴力嗎?”


  “…小夜不太喜歡拖拖拉拉我倒是知道啦……”


  無論如何,一直站著也不是事兒。坐在飯前交談的茶幾旁,雖說有點想把方才沒有喝完的茶帶過來,但現在某位白毛惡犬估計正守在門口不讓任何人進來。


  “真是的,小夜搞這麽一出到底讓我們該怎麽開始聊啊☆。”


  麵前已經長大的女兒有些不滿的哼著氣兒,食蜂先生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我倒覺得該感謝他就是了,以我們家人的習慣,就算拖到你們離開我們也不可能擠出這麽一個互相交談的時間吧。”


  如果沒能好好聊一聊,在那之後肯定會後悔。就算在座的三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卻都無法萌生開啟話題的勇氣。


  為人父母,不僅僅需要愛和責任心,也需要勇氣。


  【……看來我們作為父母確實挺失職的。】


  沒有使用能力,但這句話透過麵前父母的表情,確確實實傳達到了小操祈心裏。


  “爸爸媽媽,我現在很幸福哦☆。”


  “誒?”


  不顧父母略顯驚訝的表情,小操祈繼續說下去。


  “雖然剛剛到學園都市的時候遇到了很多不順心的事,但如果不去學園都市的話,就不會遇到小夜了。”


  房間裏並沒有開燈,隻保留著最後微光的天空並不能照亮這個房間。但抬起頭來的食蜂夫婦,卻能看到自己女兒眼中閃爍的光芒。


  “我們一起生活,一起戰鬥,無論什麽時候基本上都在一起哦。我們一起奪取屬於我們的棲身之處,一起去過海邊、泡過溫泉、去過遊樂園;一起在舞台上表演,在水族館看海豚,在雪原上觀賞西伯利亞的極光。危險的事情也經曆過很多,但無論發生什麽我們都不會分開。”


  各種記憶在腦中浮現,一個個清點過去,宛如點點星光組成的銀河。甚至連過去一同經曆的苦痛都褪去了令人不快的顏色,成為了值得珍藏的寶藏。


  “說實話呢,如果說我從來沒有記恨你們把我送到學園都市這件事,那肯定是假的。但是你們當時的決定讓我邂逅了比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那些痛苦相比之下就顯得太渺小了。尤其是在知道了你們的想法之後,雖然還是有些想埋怨的事情,但……我覺得這種感覺絕對不是怨恨什麽的。”


  “操祈,我們……”


  “所以也不要向我道歉,我們是家人,對吧☆?”


  食蜂先生臉上的肌肉緊繃著,努力維持著已經崩毀一半的笑容,而他身旁的食蜂夫人已經稍微低下頭,毫不在意自己身上是昂貴的禮服,稍有掩飾的抹著眼角。


  “這樣啊……你是這麽想的啊。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為人父母到底是怎樣一種感覺呢?小操祈總覺得自己窺見了一絲蹤影,卻還是不能完全明白。


  也許,有朝一日自己也會明白吧?


  但是,現在這樣就好。


  沒有必要隱藏什麽,將自己的真心就這樣展露在父母麵前就好,因為是家人,是真的愛著自己,珍惜自己的人。


  盡管無法理解,但這對於食蜂夫婦來說,卻是一種救贖。


  “操祈,你現在真的很幸福,對嗎?”


  “嗯~☆。”


  深呼吸,食蜂先生重新挺直背脊,直視著小操祈那對閃爍著小星星的眼睛。


  “那我們就不再多說什麽了,之前的十年裏我們沒能盡到為人父母的義務,讓我們在之後的時間裏補償吧。就算到學園都市之後也是,有什麽事就和我們聯係,無論發生什麽,我們都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食蜂夫人也直起身板,放下略微打濕的衣袖。夫妻兩人對視一笑,起身繞過桌子,坐在小操祈兩旁。


  “可以嗎?”


  “……嗯。”


  瞪大了眼睛,一時間還沒有適應,小操祈紅著臉,屁股底下有點不安的挪了挪,但還是沒有逃走,任由父母將自己夾在中間。


  “對了,和我們講講你和一夜君相遇之後的故事吧?媽媽很感興趣呢☆。”


  “誒?真的要嗎?總覺得有點……”


  “呼呼~☆,都是家人嘛,來嘛來嘛~☆。”


  “那……”


  閉上眼,小操祈在父母的注視下,微微紅著臉,整理著自己和一夜的故事,斷斷續續的開口。
——

  將打算進入臥室端茶倒水的傭人們全部驅散,一夜並不怎麽在意自己的形象,靠著牆直接坐在走廊的波斯地毯上。地上軟乎乎的感覺讓人不那麽放心,雖然努力豎起耳朵去聽房間裏的對話應該還是能聽到點滴的,但他還沒無聊到去做那麽沒情調的事。


  這間宅邸裏的地暖看來富裕到連樓道裏都進行過鋪設,沒有光汙染的夜空帶著陣陣寒意穿過窗戶,卻被地麵散發的熱量驅趕。


  靠在牆邊,感受著屁股底下柔軟而溫暖的感覺。一夜的眼睛漸漸合上又突然睜開,像是在課上打瞌睡似的。就算這兩天是出來「度假」的,比想象中還要累心的事情卻一件又一件接踵而至,讓疲勞感一點一滴滲透身心。


  時隔十年,與父母敞開內心的對話。


  ……真令人羨慕啊。


  【如果……父親母親……見到現在的我……的話……】


  腦子昏昏沉沉,眼前劃過模糊的街燈,閃爍霓虹的旋轉木馬伴隨著悠揚的小提琴和鋼琴曲,記憶中的景象和音樂已經開始毫無章法的混雜在一起。


  星星點點的火焰,點燃熟悉的城市;黑色的影子,閃爍著紅色的微光,從自己的背影中伸出手。黑色的空洞指向前方,手中是冰冷的黃金。漆黑的天空沒有星鬥,不見盡頭的潔白石柱下……


  就在完全閉上眼睛,呼吸逐漸變得平穩時,身旁的木門發出了門鎖轉動的聲響。


  “醒醒,睡在這裏會著涼的哦~☆。”


  仿佛被清晨的鬧鈴突然驚醒,一夜的雙眼突然睜開,有點迷茫的看著麵前的三叢顏色相近的金發,手指揉了揉眼角,用了幾秒鍾重新意識到自己還坐在樓道裏。


  “呼呼~,看來這兩天被操祈折騰壞了啊,要不今晚就住在這裏?可以睡在操祈小時候的房間裏哦?”


  “媽媽!”


  一瞬之間認真猶豫了一下,一夜還是搖了搖頭,站起身。


  “下次有機會的話務必,不過今晚還有些事要處理。老爺子那邊的情報處理差不多該出結果了,要度假也得在麻煩事處理完之後啊。”


  “啊啦啦,那還真是遺憾~☆。”


  “您和小祈果然是母女……”


  拍了拍小操祈氣鼓鼓的小腦袋,兩人牽著手,順著來時的路,一路返回到莊園門口。不顧傭人們的勸阻,食蜂夫婦也伴在兩人身邊,看著一夜的手搭在轎車後座的門把手上。


  “一夜君。”


  聽到背後食蜂先生的聲音,一夜拉開門,讓小操祈先坐進去,回過頭。


  “操祈就交給你了。”


  食蜂先生臉上的笑容,又似年輕了不少,卻又有一種衰老似的哀傷。食蜂夫人笑了笑,手肘頂了頂他的腰間。


  “好了,別在後麵拖著孩子們的後腿啦☆。操祈,一夜,你們路上小心。”


  黑色的轎車消失在漆黑的夜晚,臉上已經爬上皺紋的夫妻兩人,直到眼睛無法再捕捉到淡黃色的尾燈的殘餘,才重新挽著手,邁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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