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挖掘被痛苦掩埋的真相
仔細品味著一夜傳遞過來的電話內容,順帶將惱人的喵喵聲屏蔽掉,小操祈靠在沙龍包廂的沙發上,喝著服務員剛剛送進來的無酒精雞尾酒。
“簡單來說,我們要找的對象局限在和小夜有血緣,有頂尖的錢權,能使用陰陽術的家族嗎?”
“基本就是這個意思吧。”
吸了口同一杯子裏的雞尾酒(複合果汁),一夜點點頭,感受著甘露在體內流淌,以及時元不斷充盈的愉悅感。
“接下來怎麽辦?就算讓我們去找什麽陰陽術,我們也不是專家啊?”
“那就讓專家去做唄,老爺子不是正在整理有血緣關係的家族情報嗎?讓他多加一個重點調查項目就行了。”
一邊說著,一夜手底下已經在給老爺子發短信了。
很快就得到了[今晚就能完成整理]的回複,不愧是老爺子的辦事效率嗎?
說起來,外麵的這些細致人脈,肯定是老爺子熟悉的多,和他比情報收集速度確實有些不自量力。
“然後就是下午…解決午飯之後怎麽辦?回家?還是按照原本的預定?”
原本的預定,這句話讓小操祈低下頭,身體稍微縮了縮。隻有這種時候,常盤台女王的氣質才會完全收斂起來,最初生養自己的地方,光是這個概念就會剝去長年以來層層包裹自己的外皮。
“……原本的預定吧。”
把盤子裏不喜歡的食材先吃掉,這樣就隻會剩下賞心悅目的部分了。就算是早上三顆杏晚上五顆杏的猴子道理,但對於習慣這種行事方式的人來說確實能慰藉心靈。
“嗯。那就先填飽肚子吧!接下來的活可不比抓住襲擊犯簡單,空著肚子打不了仗嘛。”
起身的一夜伸了個攔腰,故作輕鬆的陽光表情稍微有點滑稽,引得金發少女微微發笑。
“呼,是呢~,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精美力什麽配的上我的料理呢☆?”
——
找到靠譜料理店的過程意外困難,不過用餐還是蠻愉快的。雖然菜單上的價格一瞬之間讓一夜燃起了「家庭主夫之心」,不過,將“出門旅行就是要花錢的”這個想法輸入他的腦袋後成功安撫了自己憤憤不平的情緒。
坐著收取天價費用,表麵的蠟打的油光鋥亮,連車內都能飄出香氣的出租車,兩人來到了一棟稍微遠離東京市中心,真正意義上稱得上是「莊園」的宅邸大門前。
門口典雅的門牌上寫著「食蜂」二字。
【為什麽日本的出租車這麽貴?就不能像學園都市裏一樣有學生補貼?】
【回神,這個梗已經夠了哦☆。】
總之,關上門的出租車將兩人丟在了這裏。
大門口並沒有什麽守門人,想來對於自己的防盜設施還是很自信的。烤漆的黑鐵柵欄門上繪製著精致而沒有毛刺的花紋,門旁的石柱上是一個黑色的電話門鈴。
“誰來?”
一夜指了指門鈴。
“當然是護花使者?”
“這種時候應該是女士優先吧?而且這可是你家哦?”
“又不是什麽時候都女士優先!難道小夜怕了?”
“啊哈哈,怎麽可能?倒不如說不可能有人在自己家門前害怕吧?”
站在大門口,兩位少年少女笑容滿麵,彎成月牙的四目之間卻閃爍著莫名其妙的電火花。
“……兩位…請問有什麽事嗎?”
就這樣,互相瞪到有人來到門口。
想來起碼過了五分鍾以上……
典型的執事服,但穿著這身衣服的人卻並不年邁,也不知道這到底是誰的刻板影響,這位三十歲左右的黑發年輕人總覺得不適合這身衣服。
說起來兩人也沒資格說年輕人就是了。
執事青年的背後還有兩位警衛,看來執事的武力值很高這個隱藏設定也沒有滿足,大概。
“…你不認識我嗎?”
“?”
年輕執事有些奇怪的皺了皺眉,低頭思索了一下,但就算刮幹淨腦子底的記憶也想不出來在哪裏見過眼前的少女。
“告訴母親大人,食蜂操祈……回家了。”
執事還是一臉奇怪,不過還是按照教程手冊,遵循著執事的職責掏出懷裏的小對講機。
然後貼在耳朵邊上的對講機差點沒被震下來。
執事手忙腳亂的對身旁的兩個警衛指示了些什麽,那兩個壯漢也一下子慌了神,跑到形同虛設的門衛廳裏打開了鐵柵欄大門。
“請,請進,不對,歡迎回家,大小姐!”
不做回答,剛才的膽怯仿佛被清風吹散的雲煙,小操祈並不理會打算帶路的執事,自顧自走上前往宅邸的主幹道。
食蜂家,自大門走向宅邸,說實話頗有一段距離。其間是修剪工整,點綴豐富的花園。用這個詞可能不太合適,因為但從規模上來看的話,甚至到達了不得不用“園林”一詞的地步。
整座園林以遠方的宅邸為基準,以暖紅石板鋪設的主幹道構成整座園林的主軸。在園林的主軸線上,伸出幾條副軸,布置著寬闊的林蔭道、花壇、河渠、水池、噴泉、雕塑。在園林中開辟筆直的道路,在道路的縱橫交叉點上形成小廣場,呈點狀分布水池、噴泉、雕塑或小建築物。
整個布局,體現嚴格的幾何圖案。園林花木,嚴格剪裁成錐體、球體、圓柱體形狀,草坪,花圃則勾劃成菱形、矩形和圓形等。總之,一絲不苟地按幾何圖形剪裁,絕不允許自然生長形狀。水麵被限製在整整齊齊的石砌池子裏,其池子對稱砌成圓形、方形、長方形或橢圓形,池中布設著人物雕塑和噴泉。追求整體對稱性和一覽無餘。
典型的十八世紀西方英國風景園林,光從這一點就能看出這個家裏的人對於藝術的審美和追求。
“(上次走過這裏…是什麽時候了呢……)”
“嗯?”
“沒什麽。”
沒有讓自己的思緒流入一夜的腦中,微小的聲音更是恰好傳遞不到一夜耳中。
小操祈傾聽著自己的長靴踏上石板的聲音,回憶著,記憶裏那些模糊的身影。年幼的自己剛剛能平穩的邁開自己的腳步奔跑,依然記不清麵容的父母就將自己送入了學園都市。
周圍的植被,草坪之間的道路,這些都有沒有過變化呢?小操祈已經記不清了。
這裏不是自己的棲身之處。
周圍的一切都在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
不知不覺的沉默之間,一行人已經跟隨著小操祈來到了宅邸門口。
三層式的設計,但每一層的層高都到達了令人空虛的程度,使得這座建築物的外觀具有一種壓迫感,作為一個家毫無必要的壓迫感。
【沒事吧?】
一隻手放在了小操祈頭頂上,眼前交融重疊的種種景象,都在一瞬之間煙消雲散。這已經不是十年前,自己也不是那個正準備邁入幼兒園,哭著離開父母,迎接新朋友的食蜂操祈了。
那手粗糙而堅實,頭頂直觀的感覺絕對說不上舒服,但卻令人難以割舍。
現實冰冷如寒冬,卻又是那麽溫暖,因為自己的太陽永遠陪伴在自己身邊。
【不是沒事哦。】
沒有必要隱藏了。
【所以,趕快把該做的事做完吧。】
因為今天,就在這個地方,就能將絆住自己腳步的過去拋之腦後。
不再猶豫,在執事搶到前麵之前,戴著白色蛛網紋手套的小手,推開了宅邸的正門。
眼前,是一個巨大的門廳,就似童話裏描述的城堡。平滑反光的淡黃色大理石地板,兩層式的鏤空結構,門廳兩側是兩個對稱的旋轉樓梯,繪滿幾何寫實紋的波斯地毯一直從門口,鋪設到樓梯上。
兩側的牆壁上爬滿花紋,看起來不像是牆紙,更有一種直接繪製上去的立體感。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花瓶和中世紀騎士鎧作為裝飾,而這些裝飾旁邊,必然會有一盞金絲小壁燈讓它們顯得光彩照人。
盡管如此,這些小燈也不過是點亮角落的裝飾品,照亮整個門廳的,是吊在二樓頂端,一直垂到一樓的巨大水晶燈,數之不盡的透明水晶折射著暖黃色的溫柔光芒,讓整個門廳金碧輝煌。
但是,這些都沒能吸引小操祈的注意。
因為水晶燈的正下方,有一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夫婦,整潔的西裝和禮服一絲不苟,完全不像是在自己家裏該身著的裝束。
男性那邊,經過鍛煉的身材在服裝的襯托下顯得精練筆挺,臉上的胡須清理的幹幹淨淨,讓雙眼中的金色瞳孔顯得更有穿透力。而女性那邊,帶著金色手套的雙手放在身前,長發盤在腦後,脖子上的藍寶石項鏈使得全身色彩不顯得單調。她的眼神,看向小操祈,又略有躲閃,不安與迷茫盤踞麵孔。
兩人都有著黃金一般璀璨的金發,就如小操祈一般。
“居然會出來迎接我呢,真是太感謝了,父親大人,母親大人。”
小操祈的語調中失去了往日的悅動,取而代之,一種接近偏執的認真纏繞在每一個字上,在這個空曠的門廳裏回蕩。
“……嗯,歡迎回來,操祈。”
在回答時,金發女性的眼睛是直視小操祈的星星眼的,但隨後又立刻躲閃開,雙眼不斷切換著視點。
“歡迎回來,操祈。歡迎來到食蜂家,一夜君,在這裏聊也不是事,跟我們來。”
金發男性,小操祈的父親如此說完,率先邁動腳步。看來他們早就知道兩人會來這裏這件事了。
吩咐執事去準備飲品和糕點,四人踩過柔軟的地毯,不發出一絲腳步聲。宅邸內能夠看到還有其他傭人,不過他/她們在看到食蜂夫婦後,都是行了一禮,快速從視野中消失。
四人路過了一間明顯像是會客室的房間,但卻沒有停下腳步。一行人邁上二樓,最後停在一雙開門的大房間前。
【這裏是…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的房間……】
小操祈的思緒清晰的流入一夜的腦海。
門後的房間,與其說是一個房間,更給人一種套房的感覺,獨立的衛浴,以及一個小小的客廳,隻有占地空間達到極限的這棟宅邸才可能出現這種布置吧。
小操祈的父親指了指小客廳的沙發。四人在沙發上就坐。
“好久不見了啊,一夜君,我是操祈的父親,以及我夫人,也是操祈的母親。”
好久不見?一夜稍微皺了皺眉頭,他以前見過這兩個人嗎?
“如您們所知,我是十神一夜,但您不覺得應該先和十年沒見過的女兒打招呼嗎?”
毫不客氣的話讓小操祈的母親微微低下頭,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被父親阻攔。
“的確,這是我們的疏忽了。我們想說的話很多,操祈,待會能和我們一起,隻有家裏人一起談談嗎?”
“不行。”
小操祈接近冰冷的話讓父親微微睜大了眼,估計他根本沒想過自己會被如此直接的拒絕。
“我現在的家人是小夜,不是你們。我隻是想知道以前你們拋棄我的理由,這樣我就可以毫無牽掛的離開這裏了。”
“小祈。”
一夜的手搭在小操祈的肩上,她這才意識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果然…你們就像那個時候約好的一樣,還是走到一起了嗎……”
“?你是什麽意…”
在一夜說完之前,仿佛計算好了時間,門口傳來了敲門的聲音,隨即剛剛去準備茶點的年輕執事推門進來,有點詫異的看著一臉不爽瞪著他的一夜。
將茶點放下,執事逃也似的快步離開了房間。食蜂先生歎了口氣,緩緩開口。
“那麽…”
正當食蜂先生端起茶杯,打算強行繞過話題時,食蜂夫人伸出手,阻擋了他的手。
“親愛的,和他們說清楚吧。”
“可以嗎?但是……”
“孩子們有知道這些的權利,而且…”
食蜂夫人的目光看向小操祈,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對照自己的記憶,一夜知道,那是一位母親看向自己孩子的表情。
“…她們也不再是需要我們保護的孩子了。”
一夜看向小操祈,小操祈也看過來,兩人對視了一下,卻隻能從對方眼中看到疑惑。
一時之間,小操祈有一種想要拿起遙控器的衝動,但是…果然還是不行,她還是想聽到,兩人以自己的意誌說出來的話語。
稍微停頓了一會兒,食蜂先生歎了口氣,原本坐直的後背靠在了沙發上,像是放棄了什麽,又像是放鬆了下來。
“…的確,你們有知道一切,然後做判斷的權利。”
“知道一切?知道什麽?”
小操祈迫不及待的發問,微微前傾的身子卻被一夜拉回來。
“小祈,冷靜,接下來不是就要說了嗎。”
食蜂先生向一夜送過去一個感謝的眼神,緩緩開口。
“從哪裏說起比較好呢……”
食蜂先生注視著一夜,眼中倒映的,卻仿佛是另一個人的身影。
“食蜂家和十神家,兩家的關係從以前開始就非常好。我們從不同方麵掌握著這個國家,乃至世界局部的經濟,讓資本在我們旗下的企業之間互相流動,不斷壯大我們兩家的勢力。”
話匣子打開之後,食蜂先生就滔滔不絕的說起來,雖然現在為止還不知道他想說什麽,但一夜和小操祈並沒有打斷他的想法。
“這樣要好的兩家人,在十六年前和十四年前迎來了兩次可喜可賀的大事。你們出生了。”
不知腦中在回憶怎樣一種場景,食蜂先生微微閉眼,但在小操祈焦急的眼神催促下還是苦笑著繼續說下去。
“在你們周歲的時候,兩家分別舉辦了宴會,在一夜君周歲那年,我還抱過你呢,那個時候你還小小的……操祈也是,十年了,真是……你們都長大了……”
原本挺直的背脊,深深彎了下去。接下食蜂先生沒說完的話,食蜂夫人看向小操祈,繼續說下去。
“你滿周歲那年,慎夜他們帶著一夜君一起來參加你的周年宴。身體有些虛弱,還不會走路的你躺在嬰兒車裏,不知道為什麽一直哇哇大哭,就算把你抱起來哄也停不下來,那天大人們都急壞了,連請來的客人們都到處想辦法。”
看向麵前牽著手的少年少女,食蜂夫人微微一笑。
“就在大家大家都在想辦法的時候,你突然不哭了。在嬰兒車旁,一個小小的身影扒著嬰兒車,用自己的手指戳了戳你的臉,而你抓住了那根手指,一夜君,你的手指。”
食蜂夫人起身,走向臥室床邊的一個小書櫃,抽出了一本紅皮的相冊。並不需要翻找,仿佛平日就在頻繁翻閱,相當熟悉位置。
相冊被翻到某一頁,放在兩人麵前。那是張現在看來絕對說不上清晰,顏色本來就很生硬,加之覆蓋上了時間烙印的,暗室衝洗出來的舊式彩色照片。
照片上,穿著嬰兒背帶裝的白發少年,踮起腳尖,雙眼剛好能夠越過嬰兒車的邊緣。勉強伸出的手指,被嬰兒車內,頭頂僅有淡黃色絨毛的嬰兒握在手裏。
“這是你們第一次見麵,慎夜拍下了這張照片,洗好後交給了我們,自己也留了一份,如果去你父親的書房裏找找的話應該就能找到吧。”
食蜂夫人輕撫著被塑料紙保護起來的照片,又輕輕翻了幾頁,那裏滿滿都是一步步成長起來的,小操祈的蹤影。那時的她,就像是那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一般,陽光天真,在花園花叢之間甜美的笑著。
那時的小操祈,眼中的星星仿佛閃光。
“為什麽……”
小操祈微微顫抖,那種內心的泉水想要噴湧而出的感覺順著顫抖的手,傳達向一夜。
“……如果重視我的話…為什麽要拋棄我!你們知道我在學園都市裏!那個都市裏到底都經曆了些什麽!鄙視!欺淩!看到了我的眼睛,所有人都遠離我!覺得我是怪物!瘟神!好像我無時不刻都打算控製他們似的!如果不是,如果不是那個時候……”
“一切都是在那個時候,你一周歲宴會的時候發生的。”
食蜂夫人的話,讓音調不斷提高的小操祈戛然而止。
“一夜君,你一直以為九歲那年是你第一次展現出能力,但其實不是那樣的。”
“?你是什麽意思!?”
握著小操祈的手突然收緊,攥的小操祈微微生疼,但她也能明白,這句陳述對於一夜到底意味著什麽。
九歲時的能力覺醒,成為了一夜人生中最為重大的轉折點,無論是之後父母的死,還是前往學園都市,一切都是從那一刻開始的。
但如果,那時並不是第一次覺醒能力的話……
“周歲宴會那天,就在大家誇獎你讓操祈不再哭下去這件事時,發生了另一件事。端著飲料的粗心侍女,在靠近操祈的嬰兒車時,被其他調皮追鬧的孩子撞到,手上的酒杯飛了出去,衝著操祈。”
一幕幕仿佛泛黃的幻燈片,自食蜂夫人的眼前閃現。
“然後,奇跡發生了。”
食蜂夫人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對於一個母親來說,那絕對是令人後怕的回憶,但這顫抖好像並不是止步於此。
“飛在半空中的玻璃杯,和裏麵的飲料在半空中停了下來,然後就像錄像帶倒放一般飛了回去。”
——時間倒退,應該是不久前才能如願操縱的能力。
一夜低下了頭,瞪大了眼睛,不斷翻找著大腦最深處的記憶。就算普通人記不住三四歲的記憶,如果是level 5的大腦的話……
“你不可能回憶起來的。”
食蜂先生的話打斷了一夜的搜索,微微閃爍光輪的雙眼立刻抬起,死死瞪著可能知道真相的人。
“……那個時候的你,也是這樣的眼睛。麵無表情,周圍的物品卻在不自然的震動,就像電影裏的靈異現象一樣。”
撼動周圍,控製時元進行能量轉換?明明到達level 5之前都做不到那種事情……
“然後,你突然停下來,不省人事的倒在地上。和學園都市有一定聯係,覺得這可能是原石能力的我們把你送回房間,並叮囑所有人都不要聲張。你醒了之後,對發生了什麽一點印象都沒有,我們猜想那個時候可能是操祈的能力抑製了你的能力暴走,但這也不是問題的重點。”
“不是重點?那可是……”
“在那之後,操祈的眼睛裏出現了星星一樣的圖案。”
一夜閉上了嘴。
能力覺醒?在同一個時刻?明明是個連話都不會說,甚至站不起來的嬰兒?而且,如果是那個時候覺醒的話……
——那很有可能是在一夜的影響下發生的現象。
“在那之後,操祈就會在不知不覺中修改人的記憶,操縱人的行為。推著茶車的侍女會直接將茶水倒進洗手池,在院子裏修建樹木的園藝師突然發現自己在剪雕像的耳朵。就算我們盡全力去隱蔽操祈有超能力這件事,但在一年後,這件事還是被外界知道了。”
歎了口氣,這次是食蜂先生起身,走向床邊的床頭櫃,本該是抽屜的櫃子卻像轉軸門一樣被打開,露出其中的一個小保險箱。
密碼盤轉動,細微的嘎嗒嘎嗒聲傳入所有人耳中,一夜卻低著頭,腦中不斷回響著一個想法。
【小祈……因為我的能力,我的錯,被牽連了?】
如果小操祈的能力覺醒真的是因為一夜,那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她經曆的所有苦難,全部都是因為一夜,因為那一天……
【沒關係哦。】
熟悉的聲音在腦中回響,連根斬斷了所有困惑和自責。
【如果是因為小夜的話,那就沒關係。如果沒有小夜的話,就沒有現在的我,對於小夜來說也是這樣,對吧?】
【……嗯。】
保險櫃“咣當”一聲關上,食蜂先生拿著一冊檔案,回到小客廳。
“這些,是當時對操祈拋出橄欖枝的組織,美國的「星門計劃」,俄羅斯的「超能力研究中心」,中國的「超常現象研究委員會」,還有學園都市。除此之外還有些名不經傳的小科研組織,所有人都看著你。我們利用食蜂和十神兩家的經濟力量不斷拒絕,同時嚐試著自力設裏研究所進行研究,找出控製能力的辦法。”
“你們兩年前曾經走關係將一個學園都市的研究員送進了十神和食蜂聯名的研究院,那些研究院也是這種合作的產物。”食蜂先生如此補充。
“當時,除了資本方麵的問題外,最頭疼的是政治上麵的要求,在這方麵一直支持著我們的,是忌部家,把我們壓垮的,也是忌部家。”
逐漸浮現粗獷皺紋的手指,按在了檔案的某一頁,那圓環包裹著櫻花,象征著「忌部」的標誌上。
“一夜君在初次展現能力之後,再也沒有過任何征兆,但操祈的心理控製能力讓忌部越來越嫉妒,最後要求我們將你和我們旗下的研究機關全部交給他們,以此為交換保證你的安全。”
食蜂先生歎了口氣,將文件全部收好,重新綁好檔案袋。
“但他們會保證的隻有你的「安全」,那幫政治家都是什麽貨色我們最清楚不過了。所以,我們最後決定把你送到學園都市,那個有眾多能力者的環境裏,我們當時覺得如果是在那裏的話,起碼會比那些完全指向利益的家夥們好。”
“這就是,你們把我送進學園都市的原因?那為什麽?在那之前的一兩年一直疏遠我?我甚至都不記得那段時間裏見過你們的臉!”
麵前,四人都沒有入口的茶已經不再飄出水汽。就連小操祈最喜愛的蛋糕都沒有絲毫被觸動的痕跡。
“那時,我們每天為了應對那些想要奪走你的人自處奔波,就算回到家裏也不敢見你。你無法控製自己的能力,如果在無意識之間修改了我們的記憶,很有可能會成為被其他組織抓住的把柄。「你們沒有保護這孩子的能力」,光是這點就能成為他們死抓住不放的理由。”
一個個都是狗屎。回憶起那時的事,食蜂先生一瞬之間突破了紳士的禮儀,麵容扭曲,不由得咒罵。
“當我們聽聞你受到的對待時,我們的手已經無法把你撈起來,隻能往學園都市傾注資金,盡可能改善你身邊的待遇。這也是為什麽一夜君,你第二次能力覺醒後,慎夜和希月不想把你送進學園都市的原因。”
食蜂夫人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想要端起涼掉的茶杯鎮定一下,卻差點把茶杯碰倒。
“你父母,真的很固執,成為了你身前最強大的防壁……”
食蜂先生聽到愛人的這句話,眉頭擰在了一起,眼中閃爍的不祥的光芒。
那是憤怒,仇恨,和後悔。
“……然後,他們就被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