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記憶裏的家
坐在專車的後座，一夜和小操祈靠在車窗邊，看著身後逐漸遠去的學園都市東側大門。層層檢查怎麽看都像是從監獄要塞裏放出來。
說實話，一夜本來想自己開車出去的。想當然的，開過重型摩托，開過驅動鎧，三戰時也在閑暇時光（AN-C修理期間）開過戰車。可能唯一差的就是戰鬥機了，但對開車技術肯定不會有影響。
如果在學園都市裏，除了被某個叫黃泉川的麻煩家夥發現以外，實際上完全可以肆無忌憚駕車橫行。
隻可惜，外麵的世界需要駕照，就算是英國女王也會被查駕照。而一夜的年齡明顯不允許他擁有這個東西。
說的跟學園都市裏不需要駕照似的。
“這專車隻負責送到目的地啊，之後會有點麻煩…”
“沒關係吧？大不了坐電車，我都好久沒坐過外麵的電車了。而且這輛車上的設備也不錯~☆。”
雖說亞雷斯塔準備的專車確實不錯，比標準的加長車略短，室內設計成後排麵對麵四座，在沒必要時可以將椅子折疊成桌子。加寬的車身允許兩個座位之間塞進去一個小小的冰箱，裏麵放慢了健康的無酒精飲品。
應該不會是被蜂蜜檸檬大吉嶺收買了吧…
希望滿意的來源是能和自己坐在一排，不是正喝進嘴的飲料…
不過，要說坐電車，到也有那麽幾分道理，十神家的位置在池袋偏東，屬於在寸土寸金之間以金錢砸出來的“小小家園”。雖說不是貴族動漫裏那種巨大的宅邸，但還是有2500平方米左右的花園和總計1500平米左右的三層別墅。
萬惡的資產階級。
距離比前往海神旅館還要近，說到底學園都市也是東京劃出來的一片地，而且還在埼玉區南邊，離別墅所在的池袋不過幾十公裏，應該是兩人離開學園都市的旅途中距離最近的了。
那是棟在街區中一枝獨秀的建築。
用“廣闊”一詞都顯得合理的大院裏，方方正正的房子塗抹著淡暖紅的外牆，紅色的屋頂和光潔亮麗的玻璃牆讓外觀看上去不是那麽死板。
池袋的街區中充滿了擁擠的小樓，層層疊疊的陰影之上是錯綜複雜的電車鐵軌，之下是地下城般的地鐵電車站和地下街。在極度有限的土地裏，設計師們一邊咒罵著眼前這樣大房子不合理的占地，一邊絞盡腦汁在這個城市裏塞進更多建築。
當熟悉的白瓦紅頂房映入眼簾時，早已有一個身影在門口守候。
“歡迎回來，一夜少爺，食蜂大小姐。”
在車門打開的同時，這句話傳入一夜的耳中，那聲音蒼老而有力，調和著自信與欣喜…
“我回來了，老爺子。”
與記憶裏的外觀別無二致。
白色的小卷胡和短發打理的一絲不苟，厚實的圓眼鏡架在鼻梁上，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仿佛理所應當長存於這張臉上一樣。常年同款的黑色執事燕尾服與長褲穿著於身，胸口的口袋裏塞著白色的手帕與老爺子愛用的深藍色鋼筆。
隻有臉上增添的皺紋，讓一夜擁有了離開六年的實感。說來也是啊，老爺子應該已經七十多歲了，按理說早就是該安穩享受天倫之樂的年紀。
“初次見麵，您就是高原先生吧？我從小夜那裏聽到過許多關於您的事，請多指教。”
高原半兵衛，這是這位老人的全名，雖然一夜自小習慣稱呼他為老爺子。
老爺子尖銳的目光先是迅速審視了一遍小操祈，但在小操祈感覺到不適之前，視線立刻轉為春風般溫和。
“不勝惶恐，少爺也曾在電話裏向我炫耀過，看樣子確實不用擔心了，還請您多多關照少爺。”
“嗯嗯~，我會好好關照小夜的~☆。”
雖然不知道平時到底是誰在關照誰，不過這種時候說出來就不太紳士了。
行李被提下車，兩人跟隨在老爺子身後，穿過寬闊的花園。
從院子大門到房門前，平整的青石板路上仿佛一塵不染，兩側的長青矮灌木與鋪滿了道路以外地麵的金色落葉讓整個外景構圖成豐富的圖畫。細心觀察的話，花園中實際上種植了許許多多隨處可見的果蔬。會想起小時候模糊的記憶，在餐桌上吃到的小西紅柿就是源自這個小花園的傑作。
“這些是夫人的愛好，曾經她一直要親自打理，勸都勸不住。現在是由我替代，可惜鄙人不才，隻能盡可能不讓這片園地枯萎。”
提著行李箱，老爺子踏過已經磨地反光的石板路。在不遠處的落葉堆上還能看到樹立的鐵鏟，有可能不久前老爺子還在整理落葉吧。
“小時候，總覺得母親鼓搗園藝什麽的很無聊，現在想來能在窗外的不同季節見到不同的光景，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宜人的事。”
雖然想接過老爺子手裏的拉杆箱，但他固執的提著兩個箱子，腳步穩健的走在最前方。那背影無論何時都是那麽筆挺可靠，讓一夜不由忘卻習慣性緊繃在腦中的警戒。
溫暖的房間一掃秋冬之間的寒冷，在老爺子的圓眼鏡上蒙上一層淡淡的白霧，但這並不妨礙他輕車熟路的將行李箱拉進客廳。
不知道房間有沒有布置好，一夜放鬆身體往沙發上一癱，深深陷在羊毛墊子裏麵。
“嗬嗬嗬，少爺也長大了啊，這個沙發都快容不下少爺的身子了。”
老爺子的小胡子笑得一顫一顫，加之一夜和回到學園都市的家裏如出一轍的習慣，小操祈悄悄鬆了口氣，坐在一夜旁邊。
“說起來最初您見到我時好像很驚訝，您以前認識我嗎？”
先將行李箱放在牆邊，老爺子端出早就準備好，溫度恰到好處的茶水。
“是的，少爺之前說過不少關於您的事。而且…”
“？”
“不，這不是該由我說的。”
老人閉上眼睛，主動掐斷了話題。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小操祈稍微皺皺眉，也沒有強硬追問下去。
“老爺子，最近還有來找事的…”
“少爺，不用著急。”
老爺子拿起茶壺，將兩人的茶杯添滿。
“請給我些時間，我會在這兩天整理好文件交給您。在那之前，請盡情享受假期吧。”
老人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的變化，柔和的神情仿佛平靜的水麵，甚至連小操祈都無法在不用能力的情況下看透他的想法。
“好吧。”
攤攤手，一夜倒也不在乎。老爺子是為數不多的幾個他能完全信任的人，如果老爺子有害他之心，機會根本就多得數不過來，甚至可以在一夜前往學園都市之前就……
“說起來我們的臥室收拾好了嗎？”
“準備妥當。鄙人尋思兩位平時就住在一起，應該不用多收拾一個房間，就在您原來的房間多下了點功夫。”
也許他臉上的這份自豪是兩人鮮有能看出情感的表情吧。
——
源自十神慎夜的性格和興趣，家裏的房間布置井井有條。一層半為對外區域，準備了迎接客人用的會談室，長桌餐廳，廚房，廁所，標準客廳，客房和娛樂室。
屋子後方的院子裏除了花園外還有一處半徑十米的圓形溫泉遊泳池和燒烤吧（說句實話，電加熱式的溫泉遊泳池光是啟動一次就能吃掉一家平凡社畜一個月的生活費…）。大多數都是為了充門麵而準備的設施，除了廚房以外實際上一家人並不怎麽常在一層活動。
而到了二層，那就進入了名副其實的「十神家生活區」。麵向自家人準備的小客廳布置的溫馨舒適，旁邊擺放的六人小餐桌拉近了家人之間的距離。為了讓身心保持放鬆，寬闊的走廊兩側配置了亮色係的掛畫和暖色係的淡橙色燈光，而走廊盡頭就是一堵完整的玻璃牆，加之天花板上的折射棱鏡，讓白晝的陽光可以照亮整個走廊。
而一夜以及十神夫婦的房間，就在這個走廊兩側，基本上麵對麵的位置。兩個房間占領了這個樓層大半的麵積。
順帶一提，為了方便一樓廚房的菜品送到二樓，小餐廳邊上還有獨立式運菜電梯。根據老爺子的記憶，年幼調皮的一夜差點鑽進去，結果被父親狠狠罵了一頓。
繼續向上的三層，就是十神家的辦公娛樂空間。話雖是這麽說，少兒時期的一夜並沒有什麽很特殊的，需要場地的娛樂項目，硬要說的話也就是擺滿各種樂器的獨立演奏室了。
剩下的，就是書庫，辦公室，健身房，以及一個放鬆身心用的半開放式陽台。陽台的護欄旁種植著多種多樣的盆栽與細竹，夏日之際，牽牛花藤會從一層的花園裏順著幾根細線爬上來，與爬山虎一同將灰白色的外牆鋪滿碧綠。
老爺子忙著去準備午餐，同時阻止了一夜想往廚房裏鑽的衝動，閑來無事的兩人輕車熟路的走上樓梯，穿過走廊，來到二樓那過去屬於一夜，現在也為他留守的房間。
房間裏的布局幾乎沒有發生過改變，硬要說的話也就是幹淨了不少。許多生活用品是放不住六年的，床上用品和桌子上的消耗品，連沙發套和墊子都能看出是新換的。
“訥，小夜。”
“嗯？”
將行李箱放在房間一角一夜拍了拍沙發表麵，確認裏麵的手感並沒有什麽變化，又嗅了嗅，聞起來沒什麽新家具的異味。
“總覺得啊，居然有朝一日會親手推開這扇門來到這個房間，怎麽說呢…很神奇？”
抬起頭，小操祈看向潔白的天花板。七年前，又或說是兩個月前，她就是在那個地方一直注視著年幼的一夜吧。
“是啊，那個時候我還覺得挺遺憾的來著…嗚欸痛痛痛！！”
小手揪著一夜的臉蛋，將那不怎麽有彈性的臉皮拉長。
“真是的……說起來以前還想過未來來到小夜的家，可以說‘原來這就是小夜長大的房間啊~☆。’這種話呢，這才是遺憾力滿分哦☆。”
揉著好不容易被放開的臉蛋，一夜看著小操祈轉到房間牆邊觀察那裏擺放的小工藝品，沒轍的笑了笑。
“以前不是看過那些了嗎…說起來下午怎麽辦？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去哪裏轉轉？”
“唔…小夜有什麽想法嗎？”
“唔……。”
一夜思考著東京內值得一去的名勝景觀，手指習慣性的敲打著盤在胸前的手肘。
“去哪……唔！？”
“怎麽了？”
一夜停頓了一下，隨即表情逐漸扭曲，仿佛在極端複雜的選擇中痛苦糾結。終於，在靈魂都要被撕碎的掙紮之下，一夜皺起來的眉頭鼻子下方的嘴吐出了一個地名。
“……秋葉原…”
“誒？”
看著眨了眨眼看向這邊的小操祈，一夜單手捂著臉，別過身去。
“……秋葉原…要去一次嗎？”
總算確認了自己的耳朵確實沒聽錯，小操祈一下子沒忍住，“噗嗤”一聲笑漏了氣。
“噗……難怪小夜一直想讓我穿那些奇奇怪怪的衣服…噗…”
“這…這是一碼歸一碼！你看！我以前過的生活規規矩矩的，根本不可能去秋葉原那種地方啊！而且那裏一直被稱之為什麽「聖地」，這不是很讓人感興趣的稱呼嘛！所以那個啥…”
“呼呼~，行啦，那就去嘛。小夜在想什麽我還不明白嗎~☆？……噗嗬嗬嗬……”
“所以說適可而止啊口牙！”
老爺子推門進入房間的時候，床上和沙發上的六個枕頭被扔到滿房間亂飛。
——
垂著頭，一夜將叉子上的奶油蒜香蝦球塞進嘴裏，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在物理上敗給小操祈…可惡…如果不是老爺子突然加盟的話…
“高原先生的料理真出色啊，感覺比小夜做的還好吃。”
“嗬嗬嗬，這算是我為數不多值得自滿的特長啊。少爺的料理也是我教導的呢。”
小操祈細細品嚐著麵前的奶油通心粉，滿麵笑容的稱讚著老爺子的手藝。倒不是說不甘心啦，畢竟一夜的料理確實是老爺子教的…隻是…怎麽說呢…也不用赤裸裸的點出來自己做的沒老爺子好吧…
“那麽就像剛才說的，高原先生，我們下午就去秋葉原了~☆。”
“好的，路上請注意安全。在回來前請聯係我要不要回來吃完飯。”
雖說……從結論上來說不算是失敗吧…起碼比去不成好是不？作為滿足好奇心的代價，總是會犧牲一點什麽的。嗯，就是這樣。
將配菜的西蘭花插進嘴裏，可惡，真好吃。
——
將洗盤子之類的善後丟給老爺子，確認好行裝，小操祈拉著一夜的手，腳步輕盈的離開了玄關。
順帶一提，七夜被扔在家裏看家。沒辦法，學園都市外麵掛著這麽大把刀，就算有證明也得隔三岔五被警察請去吃豬排飯啊。
雖說腰間的槍沒卸下來那刻起就已經出局（OUT）了。
池袋站，作為東京核心商業區之一的池袋、支撐其主要客流量的超大型車站，其本身甚至脫離了「車站」這一概念。超過四十個出入口的下方，七線地鐵縱橫交錯，其間是琳琅滿目的小商店構成的地下街，讓這個車站本身成為了值得一來的景點。
當然，為了不增加無用的客流量，乘務人員們還是希望各位來客都有自己明確的目的地…
“…好多人啊…”
放眼望去，全是烏黑的頭發，嗚殃嗚殃人潮湧動，加快的腳步上乘著快節奏的生活，將無數乘客送往這座城市的各處。
現在時間是中午之後，能夠看到大量看著手表，火急火燎的業務員，成群結隊準本返回學校的高中生，以及像一夜小操祈他們一樣悠閑漫步，感受異鄉生活的外國旅人。
從池袋前往秋葉原有直達的電車，JR山手線的話隻需要二十分鍾左右。不過在那之前，兩人還有需要辦的事情。
“就算充值可以靠機器，辦卡還是得在人工服務啊。”
櫃台裏的服務員小姐接過一夜遞過來的諭吉（一萬日元），從抽屜裏拿出兩張灰色綠色相間的西瓜卡，放在RFID寫入機上。
學園都市內部的公共交通基本全部依靠個人ID卡，隻有貴的要命的出租車還在習慣性使用現金，聽說最近統括理事會有計劃將ID卡的消費範圍擴大，也不知道靠不靠譜。
這麽說來，好像現在一夜也可以在這種事裏插上一嘴了？有點意思，回去就搞個學舍之園的學生生活狀況入內調查製度吧。
就自己一個人參與的審查。
“那是不可能的哦，常盤台的董事長老太太也是理事~☆。”
“嘁，殘念！”
總而言之，沒有西瓜卡的兩人肯定需要現辦。
“總覺得在被人看著…”
無視櫃台乘務人員時不時忍不住飄過來的視線，小操祈努了努嘴。
“這也怨不得他們啊，小祈的金發真的很漂亮嘛。”
單手托起一束金色長發，一夜將鼻子靠近，有點炫耀似的嗅了嗅，感受著蜂蜜與檸檬混雜起來的淡淡清香飄入鼻腔。
姑且給一夜留了個麵子，沒把靠近的臉拍飛，小操祈鼓起臉扭過頭。
不過，一夜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在日本，大部分人的發色還是黑色，也不是說沒有染發的人，但染發與天然顏色之間的區別，看到的人一眼就能辨識出來。結合了亞洲和歐洲容貌的金發少女，加之看似美瞳的星星眼，不引人注目才奇怪。
伴著隨波逐流的意味，兩人擠上JR山手線的電車。急行車與通常車不同，中途停下的站比較少，速度也開得更快。但與之相對，也會和更多人競爭為數不多的空間。
盡可能無視背後其他人傳來的擠壓感，一夜以遠超常人的體力在門邊立定，強行在門邊擠開一不會讓小操祈覺得擁擠的空間。
“小夜，不用撐的這麽開也行哦？本來就做好擁擠力十足的準備了。還是說…”
小操祈微微一笑，將自己的水球貼在一夜胸口，趁著一夜空不出手，手指在他的兩個鎖骨之間畫圈圈。
“害怕有癡漢碰我~☆？”
一夜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確實挺害怕的，如果有癡漢動你，你多半會讓他在這裏脫光社會性死亡，場麵太殘忍了。”
“啊哈哈，怎麽可能呢~☆。”
兩個人並沒有控製音量，在周圍的上班族們聽來應該就是一句情侶之間過激的玩笑話吧。但一夜很清楚，這個表情的小操祈通常都是認真的…
幸好，一路上沒有出現什麽血腥事件。
——
如果是慕名來到秋葉原的預習人士，光是“秋葉原車站前”這個位置就能讓他興奮。就像孩子邁入迪士尼樂園的大門，這裏就是新世界的開始。
充滿活力的可愛音樂相互混雜，在主幹街上跳躍，眼中隱藏著興奮的旅人們將視線投注到四周所有的門店與廣告，播放著音樂的偶像宣傳卡車不時在街道之間迅遊，惹的遊人們駐足掏出手機。
“啊！我兄弟好了！”
“Фантастика!!”
“So! FxxKING! FANTASTIC!!!”
與音樂一同傳入耳中的，還有各種語言。無論是來自亞洲，非洲，美洲又或是其他地方，無論口中是怎樣的語言，隻要心中所萌之物出現在眼前，紳士們就能跨越一切障礙友好的交流。
明明不久前還在發生戰爭，現在一切卻如同過眼雲煙，依舊歌舞升平。
果然紳士的世界裏不分人種國籍，隻有紳士們才能扛起世界和平的大旗！
作為占領這條街的主要大戶之一，剛從車站出來，SE〇A的紅藍大招牌就引入眼簾。與一般遊戲製作公司給人的印象不同，SE〇A大樓的內部內容主要是街機，抓娃娃機，手辦販賣。
話又說回來，這條街上的哪家店不是這樣的呢？
啊，書店最上麵兩層除外。
“唔…所以我們從哪裏開始呢…小夜？”
小操祈拉著一夜的手往前走著，突然感覺手上的阻力變大。回過頭，一夜眼中的兩輪光環熠熠生輝，背脊微微顫抖，仿佛初次來到耶路撒冷的信徒，慢步向前挪動著。
“…小夜…你沒事吧？”
“嗯…我很好…好極了。”
一夜的渾身釋放出一種超然的滿足，在一瞬之間融入到這股充斥大街的歡愉氣氛中，讓抓著他的手的小操祈有點不知所措，甚至害怕他會突然生出翅膀…
“啊。嗯…那我們從哪開始？”
逐漸適應了“衝擊性”的環境，慢慢冷靜下來的一夜長呼一口氣，再次深吸進去。
“總之先四處轉轉吧？和以前的約會沒什麽區別。”
真正的自由建立在大家公認的規矩之下。
而秋葉原是一處行為相對更加自由，大家也更有默契規矩的地方。
大街上，穿著女仆裝的小姐姐發放著傳單和麵巾紙，身著cos服的少年少女們走在路上談笑風生。時不時會有拿著照相機的攝影愛好者上前打招呼，並在得到同意完成攝影後鞠躬致謝。自由之中透露著一股安心感，因為無論那邊都默默遵循著底線與禮儀。
步入身旁的大樓，大門口的空調吹出溫暖的風，將戶外的寒冷阻擋在外。趕在汗冒出來之前將手套和圍巾摘掉，在喧囂的街機音樂中，兩人四處張望。
“除了規模大一些外，和學園都市裏的遊戲廳沒什麽區別呢。”
“畢竟投資者都是GA〇E·TC和SE〇A啊。嘛，也久違沒來這種地方了，不知道小祈的打地鼠水平有沒有好上一點？”
小手隔著厚風衣在一夜的腰間扭了一下，小操祈別過臉，稍稍放大音量。
“那次我打的可比你多哦！”
“那還不是我幫你作弊…”
話雖是這麽說，兩人還是來到了打地鼠機前。
拿著五百元硬幣和小錘子，一夜突然有點遲疑。
“怎麽了？”
“我在想啊，現在的我不能加速，可又想打一個讓你服氣的分出來，如果認真去打的話，這機器會不會裂開？”
就在一夜糾結的時候，小操祈已經掏出了另一顆五百元，塞進機子裏按下了最高難度。
“誒！？等！”
第一個地鼠已經像打樁機一樣彈出來有縮了下去，不在糾結，一夜眼中微微釋放光輝。
地鼠鑽出來的速度比起加百列的冰槍實在是太慢了！
咣當咣當的聲音不斷傳出，響聲漸漸不像是軟橡皮錘子能敲出來的聲響，四周的客人們目光逐漸聚集過來，連自己手底下抓娃娃機的爪子做過了目標都不再理會。
就在人們紛紛掏出手機準備錄製視頻時，機器開始發出悲鳴。
令人不安的咣當咣當嘎吱嘎吱之中，最後一個地鼠被重錘敲進機器裏，停止運作之前仿佛臨終歎息一般“噗咻”了幾下，在屏幕上顯示出遠將第二名甩下去的分數。
“——哦！FULLBO!”
“什麽啊剛剛那個！職業打地鼠嗎？”
“教練我想學這個！”
在周圍夾雜了奇怪發言的歡呼聲中，一夜趕快扯下機器吐出來的獎券，拉著小操祈的手從人群之中鑽了出去。
別開玩笑了，因為錘壞了機器被老板找麻煩可是敬謝不敏。
兩人迅速鑽到二樓，確定沒人跟過來後，終於鬆了口氣。
“……所以我說要適度而為啊。”
“沒想到這裏的人比學園都市還要熱情…”
說起來，如果這個景象出現在學園都市，周圍的人應該會默認這是某種身體強化係的能力，僅僅隻是側目稱讚或是羨慕，但在外界看來，這跟超人跑到遊戲廳裏打地鼠沒什麽兩樣…
“這裏是…音遊區嗎？”
各種歌曲交疊的這個空間裏，無數大佬們在自己喜愛的街機前，隨著節奏拍下按鍵，搖擺身體，悅動舞步。SE〇A不愧是獨占了某個歌姬遊戲製作權的大廠，熟悉的V家歌聲不絕於耳。
有人以為音遊小眾，但音遊人實質如同雨後春筍（越·共）。
“要不要試試跳舞？小祈在學校也有舞蹈課程吧？”
“你怎麽知道的？我應該沒說過啊？”
眉頭一跳，一滴冷汗從一夜背後緩緩滑落。
“……貴族院校的課程…總是有人在關注的嘛…”
小操祈的眼神不知可否，眼裏的小星星盯著錯開視線的一夜看了一會，哼了一聲。
“回去我們再好好討論一下這個話題。”
“……我覺得沒什麽好討論…”
“那就更有必要了。”
來到跳舞機前，一夜驚覺，最近的家庭關係是不是有點妻管嚴的趨勢？
“不太行…果然得製定對策…把趨勢給…”
就在一夜小聲念念叨叨時，耳邊最響亮的歌聲已經結束，隨著響亮的“Excellent！”，上一個玩家在周圍觀眾的掌聲中伸展了下身體，揮了揮手，回過頭。
“……一夜君？”
聽到某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夜立刻抬起頭，瞪大了眼，看向眼前呼喚自己名字的少女。
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左右，比小操祈稍稍高出一點。
黑色的長發隨著轉身的動作搖擺，暗金色的發飾將右側長長的鬢角束成一束，僅有一絲調皮的呆毛在頭頂晃蕩。身著淺棕色羊毛衫，JK裙和黑色打底褲的少女，黑色的瞳孔直直對上了一夜抬起的視線。
“……雫？”
秋葉原，真是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