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答應
若論誰最不想鄭秀秀的墳墓重修,老太太必定算一個。
當初鄭秀秀的喪事就是她一手操辦的。
甚至於,鄭秀秀難產之際,亦是她拖延著不去找大夫。
如今蘇清難重新修墳,落在外人眼裏,那就是明晃晃的打她的臉,還不知又得被那些長舌婦議論成什麽樣。
好在她清楚,這件事蘇有德也是絕不會同意的。
“若是她執意如此,我們恐怕也沒法阻止。爹,清兒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任由別人掌控欺辱的小丫頭了。”蘇長安坐在老爺子對麵,神色平靜,語氣淡淡。
蘇有德麵色一僵,知道蘇長安是在隱晦的提之前賣蘇清一事,說到底,此事確實是他們做的不地道。
老太太臉色難看,眉毛緊擰在一起,略帶不滿的道:“那她想做什麽?我就不信了,我們不同意,她還敢強來?說破天去也沒這個道理,她要真的敢修,咱們就給她拆了。”
提起鄭秀秀,老太太便沒有好語氣,活著的時候礙她眼,連死了都要來找茬。
生個女兒也是個白眼狼,禍害!
“娘說對了,如果我們不同意,她還真敢。”蘇長安無奈苦笑,歎聲道:“我並不是來替她說情的,她原也沒將我們放在眼裏,爹,有件事我不想提起,但眼下還是想告訴你們。”
“當初府試,若沒有蘇清,我無法中榜,我這所謂的秀才,無非是因她的關係才得來的。”
“你說什麽?”蘇有德眼睛瞪的渾圓,下意識的將旱煙杆拿起,以緩解自己內心的洶湧波濤。
老太太也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她無法接受這個結果,素來引以為傲的兒子,竟然說他的功名是因蘇清的關係才得來的。
蘇清,就算攀了高枝,也無非是個勾引男人的下作胚子。
和她娘一樣,都是狐媚子。
她哪會有這麽大的本事?!
“長安,你一定是被她騙了,她不過是個鄉下丫頭,怎麽可能……”老太太僵笑著,不願承認蘇長安的話。
蘇有德拿著旱煙杆子的手微微顫抖,良久,才沉著臉道:“你娘說的對……就算是‘陸昊’也沒這個能力……”
路陽府,那是什麽地方?
瀧州的府城,裏麵有多少大人物,是普通人見也沒機會見的。
蘇清哪會有那等能耐,能幹涉到府試結果?
即便是‘陸昊’,也不過是一介商人,在青山村這種小地方算是大人物,但在路陽府,恐怕連名號也排不上。
蘇長安苦笑更甚,無奈之下,隻好將自己當初在路陽府的遭遇一並托出。
雖然丟臉,也總好過讓蘇家和蘇清徹底撕破臉強。
“蘇清……並不簡單。”
話落,蘇長安一聲歎息,蘇有德同老太太皆怔愣在當場,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信息量太大了。
簡直比蘇清攀上‘陸昊’這根高枝還令人震驚。
“你的意思,是要答應她嗎?”良久,蘇有德神色黯然,語氣中帶著幾分妥協。
“這是最好的辦法。”蘇長安點頭輕應,“說到底,當初也是我們對不起二嫂,我們於她有所虧欠,如今答應蘇清,想來祖宗們也會理解。”
“長安,你誇大了吧?我就不信她一個小丫頭還能翻了天了!”唯有老太太仍舊不甘心,咬牙切齒的低聲抱怨,“不過是仗著那張臉,到處勾搭男人,要是沒了那張臉,我看她……”
“閉嘴!”蘇有德猛然拍桌,嚇得老太太一個激靈,一句話也不敢再吭聲。
蘇長安望向老太太的目光中也滿是無奈,他的意思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不論蘇清是又攀了新的高枝兒,仰仗他人威風,還是真的結識了什麽大人物,她都不再是當初那個老太太一句話,就可以隨意賣給別人衝喜的小丫頭了。
老太太還沒明白這個道理,遲早會吃虧。
事實上,似乎自從衝喜一事後,蘇家對上蘇清,就沒占過半點便宜,老太太卻還是不長記性。
蘇長安身為人子,不便多言,他回家的目的隻是為了提醒蘇有德一聲,以免蘇家和蘇清真的鬧的不可開交。
此間事了,他便飯也沒用,就回了工坊那邊。
近日工坊訂單頗多,他都是直接在工坊過夜的。
蘇長安一走,蘇有德便狠狠的瞪了老太太幾眼,聲音肅然,“長安的話你也聽到了,往後就收斂點,不要再針對蘇清了,免的將來為咱們家引來禍事。”
話落,老爺子仿佛瞬間蒼老了不少,神色間滿是倦意,“那個丫頭,性子和老子娘都不相同,若真的逼急了,她會做出什麽誰也不知道……如果……沒有衝喜那回事,那丫頭或許……也不會離開了吧……”
老太太臉色微變,卻不敢在此刻和老爺子頂嘴,隻能敷衍的應了幾聲,隨即試探性的問道:“那鄭秀秀那事……咱們真的就答應了?”
“罷了,就當我們補償她們母女了。”蘇有德沉聲應道。
老太太強行擠出了一抹笑容,心中卻有了自己的小盤算。
……
當蘇清聽到蘇長安傳來的消息時,有些難以想象蘇家竟然這麽容易就妥協了。
但不用想也知道,此事必定和蘇長安有關,若沒有他從中斡旋,恐怕蘇有德是絕不會答應的。
翌日一早,蘇清便獨自一人去了蘇家,身後跟著老劉頭特意幫她介紹的修墳師傅們。
蘇清剛到院門,蘇繼成便小跑著出來,拉著蘇清悄聲道:“姐姐,二姐回來了。”
嗯?
若是她記得不錯,蘇秋此刻應該在許濤家才是。
是巧合?還是特意而來?
“她回來,也屬應該。”蘇清不以為意的一笑。
蘇繼成卻將頭甩得如撥浪鼓一般,壓低了聲音,“不是的,二姐帶了人回來,他們還拿著刀,瞧著窮神惡煞的,我隱約聽到大嬸和大叔說,二姐是因為姐姐回來的。”
“哦?”蘇清不由揚了揚眉,旋即笑著捏了捏蘇繼成的小臉,打趣道:“阿成可是怕了那些人?”
“才不是。”蘇繼成不滿的揮了揮拳頭,臉上洋溢著自信,“鳶歌師父說了,練武的人,勇氣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