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學武
“老三家的，要說哪個小輩聰明，我家繼鬆恐怕比你家繼成聰明多了吧，他倆哪次打架繼成贏了？”老大蘇長武當即粗著嗓子反駁。
蘇有德瞧著張氏同大兒子爭得臉紅脖子粗，便更覺一張老臉臊得慌，再也看不下去，轉身就朝著屋裏去了。
唯有老太太還站在原地，想爭論反駁，卻連話都插不上，氣的險些吐血。
蘇長安雖回了西屋，但院子裏發生的事，他全都能聽見，當即隻覺心血驟湧，喉頭一陣腥甜，竟直挺挺的暈倒在了床上。
南屋內，蘇繼成一直趴在窗戶旁，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直溜溜的盯著外麵。
見外麵的吵鬧聲已逐漸消停，他才從屋子裏出來，撒腿就要往外邊去。
張氏眼尖，一轉眼就瞥見蘇繼成的準備溜出去的身影，頓時便沒好氣的大喊了一聲：“站住，你又準備往哪裏跑？”
蘇繼成頓了頓腳步，僵著身子回頭，小腦袋微微垂著，“我……我就出去一會……”
“三弟妹，繼成天性率真，自然貪玩些，也並沒什麽不妥。”餘氏陰陽怪氣的嘿嘿一笑，雖瞧著一言一詞都在替蘇繼成說話，但言下之意，就差沒直明蘇繼成不是讀書那塊料，比不上他們家的繼鬆了。
張氏原想教訓兒子兩句，聞言，便轉了怒火，朝著餘氏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我家繼成今日好歹還在家裏看了書，你家繼鬆人呢？恐怕今兒一早就跑出去玩了吧！”
“……”
蘇長山悻悻的站在原地，瞧著張氏同大房爭吵，自己卻插不上一句話，雖覺尷尬丟臉，又沒法扔下張氏自己跑。
因而，他再看到蘇繼成又趁機往外溜走時也未出聲提醒張氏。
跑了好！
在外邊玩也好過在家裏聽這些不知所謂的爭吵。
他對蘇繼成並沒那麽大的期許，什麽狀元郎，讀書人，隻要兒子能夠健康長大，來日娶個媳婦生幾個娃就好了。
這才是莊戶人家的一輩子。
……
出了蘇家老宅，蘇繼成便深深的呼了口氣。
他望了望老宅的方向，又撇了撇嘴，當即毫不猶豫的往蘇清家的方向而去。
彼時，正值晌午，日頭正盛，赤日炎炎。
蘇清看到滿頭大汗的蘇繼成頓時一驚，旋即忙將人拉進來，讓他坐在院內樹蔭下發散發散熱氣。
“你怎麽這個時辰來找姐姐？”蘇清一邊替他擦著汗，一邊無奈詢問。
她之前便於蘇繼成說過，她這裏，就像他的家一樣，隨時都可以來。
但夏日日頭足，小孩子最易中暑，因而蘇繼成一般都是等將近黃昏時才偶爾來瞧她。
聞言，繼成不由板著一張小臉，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娘親和爺爺還有大嬸都吵起來了，家裏太鬧，我就想找姐姐。”
“他們怎麽又吵架了？”蘇清不由蹙眉，她雖不關心蘇家的事，但蘇繼成她卻是真真的當親弟弟對待的。
連蘇繼成都聽不下去跑出來，可想而知，蘇家的爭吵有多厲害，就連小孩子都覺得鬧騰。
“是四叔這次落榜，爺爺和阿婆希望我家和大嬸家出錢，讓四叔繼續進學，我娘和大嬸不幹，後來我娘又說想送我去進學，大嬸也不幹……”
蘇繼成年紀雖不大，但邏輯卻很清晰，有條不紊的將適才的事講述出來。
蘇清亦聽的明明白白。
隻是在提到進學時，那張可愛的小臉瞬間便皺成一團。
蘇清不由覺得好笑，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蘇繼成身子一僵，想跑開，卻又怕會讓姐姐傷心，心裏糾結極了。
鳶歌從廚房端著一杯剛製作好的冰鎮果汁出來，放到蘇繼成的麵前。
蘇繼成的注意力瞬間便被果汁所吸引。
“這是給阿成的，這幾日你沒來，定然還沒嚐過。”蘇清粲然一笑，聲音溫和。
蘇繼成咽了咽口水，用小手輕輕摸了摸杯子，便覺一股冰涼沁爽的感覺自指尖迅速流竄全身，體內的那股悶熱都消失了不少。
“這是……冰的？”他不由瞪大了黑漆漆的雙眸，又用手握住了玻璃杯，感受著那股冰冰涼涼的感覺。
“趕緊喝，不然待會可不冰了。”蘇清無奈的扶額。
看的出蘇繼成很喜歡這果汁，但這種盛夏天，冰水如何經得住放。
蘇繼成有些不舍，但姐姐說的也很有道理。
糾結了片時，還是仰頭大口大口的喝下。
“阿成，你想進學嗎？如果你想，姐姐可以現在就送你去縣城。”頓了頓，蘇清明眸微動，腦子細細的思量著適才蘇繼成之言。
之前，竟是她疏忽了。
蘇繼成如今已經快到九歲，若他對未來有什麽想法，眼下便可以準備了。
當然，她並不會逼他一定要考取功名拜入朝堂，但至少不能不學無術。
至於他以後想做什麽，她都會支持。
乍一聽到姐姐的話，蘇繼成倏然停下，將杯子放置桌上，頭緩緩垂下，似是在沉思著什麽。
蘇清並未打擾他。
良久，他才將腦袋緩緩抬起，認真的凝視著蘇清，“姐姐，我不想進學，四叔進學多年，花了很多很多錢，現在沒沒中榜……”
蘇清蹙眉，正聲道：“你和他不同，錢的事，你不用擔心，你知道姐姐現在不缺錢。”
蘇繼成若是想進學，她一人出錢就能養他，完全不用寄望蘇家。
蘇繼成搖了搖頭，“不是的，是我不想進學，我想……我想學武！”
最後四個字，是他鼓足了勇氣才說出來的。
他有這個想法，並非一兩日。
但他不敢說。
自古窮文富武的道理，他便是個孩子，也明白。
家裏連讀書人都養不起，更遑論練武了。
若非蘇清今日問起，這輩子他都隻會將這個想法藏在心裏。
蘇繼成的眸光很是堅定，這種堅定並非弄虛作假，而是由本心表露。
蘇清霎時一怔，沒想到蘇繼成竟然會這般說。
“你喜歡學武？”她不由正聲問道。
蘇繼成猛然點頭，“嗯！”
“學武會很累，你不怕？”蘇清追問，她必須得確定蘇繼成想學武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有興趣。